飞机到了，温禹行给林雾发信息。
“我到了，你在哪？”
“我在出口第三家沫沫奶茶店坐着呢。”
温禹行很快到了，隔着玻璃门就冲林雾冉挥手。
普通的黑色T恤穿在他身上都这么好看，背个运动挎包和戴着青春的棒球帽，看起来就像还没毕业的男大学生。
戴着口罩，都能感受到他弯起眼角溢出来的开心。林雾冉心跳有点不受控制，心猿意马地搅动了一下奶茶杯上浮着的奶油，奶油层层叠叠，在周边还有一层带酸味的粉色的草莓酱做花边点缀，中和了奶油过分的甜腻。
奶茶店铺要打烊了，店员在叮叮咚咚地洗着量杯和榨汁机，像是一种无声地催促。
“喝完了吗？”
林雾冉以为他在催她，于是猛地想把上头的奶油一口吞掉，结果奶油粘裹了满嘴。
“不用着急，小花猫。”温禹行笑地很温柔，从包里拿出卫生纸，去擦掉她嘴角的奶油。
林雾冉拿过卫生纸，左右看看，还好没有人注意这里，小声道：“我自己会擦。”
“好喝吗？”
林雾冉点点头。
温禹行自然地从桌子上拿过那杯奶茶，轻轻抽出她还含在嘴里的吸管，温热的手暧昧地碰到了唇角。林雾冉有点发愣，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他自然而然地用自己喝过的吸管吸了一口。
“你.....你....你要喝，我可以给你再买一杯的。”
“他们要打烊了，傻瓜。”
林雾冉心情很奇妙，虽然他们从小就经常一起吃饭，但是碍于男女有别，她和温禹行向来都是各吃各的，什么你喝一口我的豆浆我咬一口你的包子之类的她觉得只会发生在她和自己的女性朋友之间。
“走吧，很晚了。”温禹行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很凉，显然是被店里的空调吹久了，心疼地摩挲了一下，温声说：“对不起，让你等久了些。”
“哦，没事，毕竟晴海飞过来，今天只有这一趟航班了呀，不过我也没等多久。”
“下次坐在这么冷的空调房里，记得往身上盖一块毯子。没带就找店员要，你本来就容易手脚冰凉。”
店员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艳羡地目送这一对年轻的情侣，擦桌子的力道加了几分，嘴里嘀嘀咕咕地祈祷道自己也能早日遇到这么体贴帅气的男朋友，咋一看帅得跟明星似的。
温禹行和林雾冉走到车子前，司机把钥匙递给他以后就上了另外一辆车，林雾冉不解地问：“怎么回事？你来开车吗？”
“对，我开车带你去个地方，我让司机师傅自己打车回去了。”
林雾冉：.......这也行？
温禹行体贴地给林雾冉系好了安全带，顺便揉了揉她圆鼓鼓的脑袋。
“温禹行。”
林雾冉很少呼他全名，他身子更直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紧了紧。
“我们.....算什么呢？还算是所谓合约情侣吗？”
“你觉得是什么，都行。”
林雾冉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大拇指往拳心缩了缩，手心竟出了汗。她鼓起勇气质问他：
“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还是，你只是把我当成妹妹在对我好吗？”
前阵子忙于工作，无暇去仔细思考她和温禹行回国以后两人相处的点滴，《南街秘事》收尾以后，她再愚钝，也能感受到，他们两个关系早从过去熟悉的相处变了质。
水族馆落下的吻，眼睫如蝉翼煽动，湛蓝色的光影拓下好看的扇形阴影。
自然而然牵过的手，拦过的肩往温暖的胸膛带。
每天都会发消息说晚安和早上好。
小时候，他会对她好，是对妹妹的关心和宠爱，林雾冉从来不会把他们的关系往旖旎的方向去想，她是真心把他当成关系很不错的哥哥。现在，林雾冉弄不清楚了，毕竟，被英俊的男人这样撩拨，她不能免俗心动。
但林雾冉是个新手，她不明白温禹行在想什么。如果喜欢自己，为什么这样突然，为什么还要去拟定所谓合约。
她也觉得自己怪没有骨气的，明明铁树多年未开花，温禹行转性地从青梅竹马到暧昧的位置就立马让自己乱了阵脚。
温禹行抿嘴笑了，爽朗感叹：“这么多问题啊。”
“如果，你还是把我当朋友或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我不懂你当演员是不是习惯了带入角色，但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会害怕。温禹行，你越界了。”
温禹行敛了笑容，靠边停下来车。他伸手从后排取了枕头，调低了空调的温度。林雾冉因为紧张，出了一些冷汗。
“冉冉，到暮山还有好一会。你可以先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林雾冉对他转移话题不正面回答自己而感到不满，她没真正恋爱过，问出这些话已经鼓起了巨大勇气。结果就这样....被忽视了？
林雾冉生气地背过身子对他。也不肯接他递给自己的枕头。
她以为温禹行还会说些什么，结果他就把枕头放到她的位置边上，然后启动引擎，一路沉默地驾驶。
没过多久，林雾冉自己憋不住了，闷闷地说了一声：“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吗？”
温禹行觉得她可爱，生气也可爱，像只嘴角鼓鼓的松鼠，伸手去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被林雾冉躲过了。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个说法。”林雾冉干脆破罐子破摔。
温禹行不置可否，一言不发。
林雾冉觉得没意思，漆黑的夜只有路灯在街边高低映照着，月亮躲进云里，只留下朦胧的光影。一阵困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温禹行叫醒她的，她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翁声问：“怎么了？”
“冉冉，看日出。”
抬眼向窗外望去，车已经停靠在山顶，而山顶洞天空被汹涌炽热的橘红分割成两半，上面是靛蓝的天，下面是墨沉的夜。周边安静得只有虫鸣。
林雾冉从未在山上看过日出，早起困难户的她连城市里的日出都很少遇见过。
“你....开到暮山了？”
“对，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山上看日出吗？”
“我说过吗？什么时候？”
“你大一暑假回家，和室友打电话说的。我凑巧听到了。”
林雾冉惊讶地张了张嘴巴，说实话，她自己都不记得她说过这句话了。但此刻山顶的日出，的确壮丽得让人心惊。
两人并肩站着，没一会，天边吐露鱼肚白，鸟儿开始欢快鸣叫。
日出的光打在温禹行的身上，照进瞳仁里，把他凝成了一块玫瑰色的琥珀。林雾冉也觉着自己被树脂封住了，竟没有力气往前迈一步。
微风也不敢惊动两人之间这种静谧又温暖的氛围，只吹得高瘦的芦苇摇晃。
林雾冉只用余光瞟他，温禹行把她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林雾冉才大方望过来。
她脸上有从枝叶交叠的树里穿过的光斑和落下的阴影，温禹行望了很久，弄的林雾冉都有点不好意思地躲闪目光。
突然周身被温暖的体温包围，衣服上还有一点晨露的寒和草木的香气。她耳朵附上了他的胸膛。
他开了半夜的车，发出的声音有些哑了：“好可惜。”
“可惜什么？”林雾冉感受到他胸膛里头的心脏跳动得更快了些。
“可惜....我应该早些告诉你，”温禹行顿了顿，又觉得那三个字太过珍重，不确定这样的场合是否合适，但林雾冉还在等他回答。
“我爱你。”
林雾冉只觉得哐当一下，山顶的天就全亮了。
生平第一次嗅到了爱情的果子，甜蜜得让人有些晕眩。
她噗嗤地笑了，挣脱了温禹行的怀抱，语气惊喜又惊讶：“你居然，以前就对我图谋不轨？我居然，一点也没发现。”
“那我离开晴海去南城读书，又离开南城去国外，你不仅没拦着甚至都没关心过我。”
他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那时候他自己都自顾不暇，怎么能耽误她的前程。
“你为什么喜欢我，小时候那么多可爱的小女孩给你送情书。长大了，我又比不上你身边的女明星模特那么漂亮，而且你很了解我的缺点，从小到大我的糗事你都没缺席，如果一年前你和我表白了我觉得会怀疑你中邪了或者手机被盗了。”
“哇，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像做梦一样，你真...啊...”林雾冉叽叽喳喳地输出了一通，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捂脸，“我居然真的会害羞，还害羞了那么多次，好羞耻啊！！！”
林雾冉终于从宕机恢复成了话唠属性，温禹行笑着望着她，没解释什么，他从小习惯压抑自己的情感了，我爱你这三个字，是这二十多年里他第一次对别人说。
原来，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原来，他也可以对人说爱。
“你还要拍戏，我们得走了。”
“没事，我今天下去只要去片场拍个定妆就行。我等到明天才有戏份。”
林雾冉自告奋勇：“你昨天开了那么久的车了。我来开吧。”虽然几个月没开车了，她有些手生。
温禹行打开主驾驶的车门，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并且提醒她：“没记错的话你的驾照是你在国外考的，国外的车和国内驾驶的方位都是反的，你怎么开？”
林雾冉忘了这一茬，驾照的确是她老师杰奎琳要求她考的，那时候总要驱车去参加学术会议，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着说：“你说的也是，那只好辛苦你了。”
他又揉了揉她本来就已经很乱的鸡窝头，说：“男朋友，应该的。”
林雾冉这次没有躲，嘿嘿地傻笑了一声，心情就和在树枝里头蹦蹦跳跳捉迷藏的小鸟一样好。
“骆明洲给你订了和他一家酒店，他会带你去见几个影视制作公司的领导，你提早认识一下，以后谈版权也是要认识的。”
“我住在片场附近的酒店，那里人多眼杂，我怕你尴尬。等骆明洲忙完了，会送你来找我。”
“好，那就谢谢我的男朋友咯。”
情人略带撒娇的声音很甜，像一颗糖从心里化开，温禹行笑意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