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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 故人稀

    楚狂声这名字,放到现在的江湖,年轻一辈知道的肯定不多,即便有些资历颇老的江湖中人,对这名字也顶多朦胧地知道个大概,至于生平事迹,恐怕是难以知晓了。只有当年站在江湖顶点的寥寥几人才会对其有深刻印象,不过如今也大多成了各门各派里隐世不出的老怪物。

    不过这也不能怪江湖健忘无情,楚狂声这名刀客,虽然当年行走江湖,击败过无数自称高手的英雄豪杰,但实在有些昙花一现。只听说这位出于楚地未尝一败的年轻刀客,上武当山求道,结果输人一招之后,便在江湖上失去了消息,再无事迹传出。

    由来只闻新人笑,几回听得旧人哭?

    连楚狂声自己也不禁感叹道:天下已无人识得这柄蜃气楼,更别说岳阳楼上以一敌十的楚狂声了。

    至于张月初为何会知道楚狂声这个名字,这其中便有些歪打正着的味道。当初他在白凤教导下学儒,其中有一堂课便提到了楚狂声这个名字。当初楚狂声行走江湖,因其放荡不羁的性格,做出过许多惊世骇俗的事迹。例如在国子监数百文人的面前唱曲讽刺儒家圣人,辱骂儒生,得罪了全天下的文人雅士,自然成了儒学中的反面角色。

    当时还是孩童的张月初,自然不明白楚狂声也好,儒家圣人也好,对于读书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叫楚狂声的年轻人有趣,便费了很多力气了解楚狂声的生平事迹。他自然明白,放在如今的江湖顶多引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说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楚狂声当初有多么强悍。所以方才一脸和蔼的老道士自称自己是楚狂声时,他才如此震惊。

    老道士满脸感慨:“没想到月初你年纪轻轻,居然还知道楚狂声这个名字。要知道,连我自个儿都快忘得差不多咯。”

    张月初又再次严肃地鞠躬行礼,不过这次敬得不是面前的老道士,而是当初那个百无禁忌、狂妄潇洒的年轻刀客。

    张月初道:“也是凑巧,当初学文时,教书先生曾提到过楚爷爷,虽然并未说什么好话。”

    老道士又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楚狂声这名字,江湖人没记住,反倒是那帮阴阳怪气的读书人还记得如此清楚。不得不说,也印证了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书生气果然还是臭不可闻,臭不可闻啊!”

    张月初便继续说道:“晚辈当初只是个孩子,觉得楚爷爷您有趣,便翻阅书籍,四处打听您的事迹。例如您在岳阳楼上孤身一人力挫当时有名的十位高手;击败了当年的青云剑宗宗主,讽刺他是绣花枕头;在国子监门前唱曲辱骂儒生;大雪之时在洞庭湖上独钓江雪;还有在诗赋山庄的山门前……”

    张月初不知怎么的,欲言又止。老道士看到他那有些尴尬的神情,笑道:“撒了泡尿!我还记得,当时诗赋山庄的老庄主还想将自己那倾国倾城的宝贝女儿嫁给老子,呸!贫道。最后把那老头子气的呀,恨不得派出整个诗赋山庄追杀贫道。真是没想到,这辈子居然有幸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当年的事迹。唉,一转眼四十年过去了,还记得贫道的佩刀叫什么吗?”

    张月初点点头:“大楚有名匠吕朔,生前铸刀两柄,一柄阳炎,一柄蜃气楼。楚爷爷的佩刀便是这两柄名刀中的后者蜃气楼。”

    老道士上前拍了拍张月初的肩膀,点点头大声道:“今日能见到你,确实是有缘。就凭你说得出蜃气楼三个字,老子这次要是不教出个天下第一来,哪对得起陪伴了老子一甲子多的蜃气楼啊?!”

    张月初被老道士的话给吓到了,赶忙说道:“因缘凑巧、因缘凑巧。晚辈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求什么天下第一,只要楚爷爷能随便指点晚辈两下,能让晚辈受益终身,晚辈便知足了。”

    老道士心中喜悦难平,连说三个好字。

    两人来到水潭旁相对空旷的地方。楚狂声退了几步,朝着张月初道:“来吧,先让贫道看看月初你实力如何,可千万别手下留情,贫道虽说已近古稀之年,但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

    张月初站在距离楚狂声三丈外,拱手鞠了一躬:“楚爷爷当心,月初得罪了。”

    张月初左手拇指抵刀鞘右手拔刀,斩鲸起手,凌空一刀斩向楚狂声。

    楚狂声看着横空而来的刀气,欣慰一笑:“不错。”

    紧接着,老道士伸出右手,袖袍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画出一阵狂风,狂风朝着张月初吹去,强行抵消了横空而来的刀气,空中只留下袅袅青烟。

    张月初看到自己的招式被老道士如此轻描淡写的破解,虽说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被打击得有些愣神。老道士看到张月初愣神,没有丝毫意外,哈哈大笑:“气势不错,可惜还略显稚嫩。不过不要紧,刀客不同于那些绣花枕头娘娘腔的剑客,不在乎所谓的气机外放,相较之下更为重要的则是刀神合一。”

    老道士招了招手:“来,让贫道看看你近身打斗如何。”

    张月初便握着愚公奔向楚狂声,在距离老道士不到三尺距离突然出刀,愚公如迅雷一般砍向老道士脖颈,张月初此刀非但没有留手,反而用了全身十二分力气。他根本不相信,先前能轻而易举化解自己招式的老道士,连这么简单一刀都接不下。

    结果,曾经在刀道一途绝对称得上宗师的老道士楚狂声自然没有让张月初失望,只见老道士伸出左手,仅用左手食、中两指便阻下愚公刀的攻势,两指紧紧夹住刀身,无论张月初再怎如何用力,愚公始终无法动弹分毫,凌空之中进退两难。

    老道士接下张月初这一刀后,依旧悠哉万分:“这下贫道算是知道你缺些什么了,还有别的东西吗?别藏着掖着,赶紧都用出来吧。”

    张月初一听,顾不得所谓长辈晚辈,转身一脚踢向老道,迫使老道士左手两指松开愚公。紧接着张月初便挥舞着愚公刀,毫不停顿地继续砍向楚狂声,不过相较于之前那鲁莽一刀,后面的攻势都更为轻盈和刁钻。不过老道士虽然年纪大,但身手依旧轻盈,将随后到来的刀锋轻松躲开,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没漏出身形上的任何破绽,使得张月初的进攻越发艰难。

    张月初发现老道士似乎了解自己的每招每式,总能将自己的招式提前做出应对,自己是在想不出任何取胜之道。不得不说这种方式对于人精神上的压制是十分明显的,张月初手中愚公挥舞地越多,便越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渐渐手中愚公挥舞的速度也缓慢下来,招式也没有先前那般狠烈凌厉。<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老道士心中了然,趁着张月初收招时略微的犹豫,伸出左手,迅速点在张月初右手的关节之上,张月初顿时觉得手臂发酸,使不上劲,手掌失去知觉。老道士右手趁机轻拍愚公刀身,使得刀与张月初的手掌分离,再伸出左手反握愚公,将愚公架在了张月初的脖子一旁。

    张月初左手捂着酸痛的右臂,想到自己竟然对老道士造成不了丝毫威胁不说,还被老道士空手夺了白刃,简直是身为刀客的耻辱,心中有些失落。

    愚公刀在张月初肩上呆了大概三息时间,楚狂声看着张月初这副失魂的模样,微微一笑,将愚公收回后抵还给张月初:“不用难过,输给贫道又不丢人,说句难听的,早个四十年,天下间不知多少人想输给老子……呸!输给贫道都没这门路呢。”

    听着老道士言语上的安慰,张月初并未立即对,被人空手夺了手中刀这件事释然,依旧低头不语。

    老道士拍了拍张月初肩膀柔声道:“听说你学刀不久?”

    张月初轻声道:“嗯……”

    老道士继续道:“学刀不久便能有现在这般水平,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老子当年刚学刀那会,劈个木柴都劈不明白,更别说持刀与人打斗了。”

    张月初这才抬起头,惊讶问道:“真的?”

    老道士哈哈大笑:“当然是假的!”

    张月初一脸鄙夷看着眼前这为老不尊的老头,虽说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但心中的失落感却因老道士这番玩笑话,缓解了不少。

    老道士:“好点了?哎呀,年轻人别气馁啊,现在输多,以后赢多。你呢,天赋马马虎虎,但根骨不如贫道甚远。”老道士这话语刚落,看到面前少年明显又开始有些失落,赶紧解释,“你先别急着难过,武道一途不单单取决于天赋和根骨,还有很多因素。你看看贫道,当年多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现在还不是在武当山上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臭道士。所以你放心,有贫道这么个领路人在,你肯定不会上山当道士的。”

    不得不说,老道士楚狂声虽然年纪大了,但说话依旧如同当年一般无迹可寻、风趣可爱。这跟老道士原本性格有关外,也与武当山向来随意的风气有关。

    张月初道:“可是我连楚爷爷你一根指头都碰不到,天下间还有那么多高手,我除了望洋兴叹外,似乎也很难有别的感受了。”

    老道士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你要是学刀没多久便能与贫道过上两招,那你也不需要来贫道这边请教什么刀道了,随便找个地方,修炼个几年,出来保证是天下第一。”

    老道士这么一说,张月初也似乎想明白了,好像不是自己太弱,而是面前这老道士太厉害了,顿时心中释怀不少。

    楚狂声感受到了张月初身上气息变化,笑道:“接下来要讲正事了,后面贫道所说的一切都与你将来的武道有关,所以你要仔细听好。”

    张月初一听老道士要讲最关键的东西,立马重重点头。

    老道士一改先前的嘻嘻哈哈,肃容道:“首先要讲身为刀客最重要的一点——杀气!刀不同于剑,刀客也不同于剑客,这我先前就有提到过。剑客可以仗剑天涯风流无比,但刀客杀人若能一刀毙命绝不出第二刀。刀只有直来与直去,没有剑的花团锦簇。所以天下间,侠客义士大多都用剑,而使刀之人十有八九不是杀手便是魔头。你人有杀气而且很重,可你的刀却没有,这对你与他人实际厮杀影响很大。人若是杀气太重,会使得敏感的敌人能够料敌先机,而令自己处于被动。你若是感受不到这其中的关键,回忆一下方才。”

    张月初回想起方才与老道士交手时,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被提前预知,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老道士继续说道:“这与你练刀时间太短有关,也与你手中的刀不属于你有关。要是我没认错的话,这柄应该是墨家的愚公吧?”

    张月初点点头:“正是愚公。”

    老道士眉毛一挑:“这刀乃是墨家非命派的传世之宝,只有每代非命派领袖才可拥有。没想到月初你年纪轻轻竟然是墨家非命派的领袖,贫道倒是看走眼了。”

    张月初哪知道什么墨家和非命派,他怕老道士误会自己,赶忙摆手解释,将自己先前的经历与老道士讲述了一番,老道士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老道士听完张月初的话,不禁叹了口气:“贫道在武当山上呆了这么久,没想到墨家也没落了。不过那个叫徐陆芝的刀客竟然肯将对于墨家意义巨大的愚公送给月初你,看来你爹当初对于他们恩情确实不小。”

    张月初对于消逝在尘埃中的往事自然并不清楚,但是先前老道士提到什么墨家非命派倒是提起了他的兴趣。他便好奇问道:“楚爷爷,什么是墨家非命派?”

    老道士便解释:“墨家当年最鼎盛的时候,与儒家道家并称三教。而墨家里有两方派系,一方名叫非攻,另一方则叫非命。而墨家的领袖巨子,则是由两方派系各自的领袖在竞争之后选举产生,两派虽说同出墨家,但秉承的观念与思想截然不同。非命派讲究的是人定胜天不安于命;非攻派讲究的则是兼相爱交相利。而两派则各自有一把传世兵器,例如你手中的愚公,便是非命派世代相传的领袖之兵。”

    张月初点点头,随后他又好奇问道:“那楚爷爷又是怎么知道墨家之事的?”

    楚狂声便答道:“恰巧当年我击败的那些江湖高手里,有一位便是当时墨家非命的领袖。那闷葫芦虽然没贫道厉害,但人总归不错,所以当初贫道跟他结伴游历过一段时间江湖,这些当然也都是他当初不堪贫道的胡搅蛮缠,偷偷告诉贫道的。不过那闷葫芦如今即便没有驾鹤西归,也多半是走不动路的老家伙了,他身体当初就没贫道健朗。”

    老道士说着说着也不禁叹了口气:“欲买桂花同载酒,总不似,少年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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