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

    上野公园。

    小泉浅缠着厚重的夹袄,围巾盖住了自己巴掌大的小脸儿,白色的绒线帽压到了眉毛,冻得她只露出了漆黑的双眸,像只在冬日里瑟瑟发抖的可爱松鼠。

    她的前面摆放了画具,两三步远处坐了一个高中生样子的男生。

    刺猬头,穿的像个非主流,头发也染得五颜六色,活像个染缸,偏偏那双细细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小泉浅,话音流里流气,尖嘴猴腮的脸上净是暧昧。

    “你在这多久了?”

    “你很缺钱吗?这么冷的天在这里替别人画画~”

    “我看你的手都冻红了,不然一会儿结束之后你陪我回趟家,我拿副手套给你。”

    小泉浅专心地画画,虽然拿着铅笔的手已经被冻得没什么知觉了,礼貌的拒绝,“不用了,戴手套画画的话会影响手感。”

    男生痞里痞气地起身,大摇大摆地攥住她的右手,“既然这样,还是这样帮小美人儿暖手会更好。”

    右手腕被突然拉扯,一阵刺痛疼的小泉浅眉头直皱,怒瞪着他,“放开我!”

    男生一把扯掉她的围巾和帽子,精致白皙的漂亮脸蛋儿被展露无疑,他的眼神立刻亮了,像是觊觎肥肉的黄鼠狼。

    “长得不错啊,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哥哥这里有好玩的东西,带你去玩玩儿怎么样?!”

    “还给我!!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你报啊?!看警察来了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哦不对,你说不定都坚持不到警察叔叔来哦~”

    “砰——”高中男子被人一脚踹飞,像个破烂般砸出地面好远。

    整齐的泥土都被他的身体拖出一条显眼的痕迹。

    高山庭月漆黑的眼底划过一抹杀意,冰冷道,“小姐没必要和他浪费时间。”

    对付这种渣宰,就该以暴制暴。

    “咳咳咳~”高中男子捂着自己的胸口,被摔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小泉浅拿起自己的画,走到哀嚎的男子面前,弯腰,“你的画。”

    “呸——”男子气恼地直接将画纸扯个稀碎,辛苦半个小时,手被冻得通红画好的东西就被这么轻易的粉碎。

    “臭女表子,老子看上你是你幸运!”

    “一个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

    “呸,贱人!!”

    高山庭月眸色幽深,看向男子的眼神仿佛看向死人。

    小泉浅只是怔了一下,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平静道,“你说够了吗?”

    “我告诉你。这片地儿是老子罩的!要不是老子,你以为你能平安在这儿?!还敢叫人伤我?”男子胡乱地擦了一口嘴角的血。

    “你要走吗?”

    “哼!”男子狼狈地站起身,恶狠狠道,“你们等着,老子这块地不租给你了!”

    刚才那一下痛击感觉要把他的肋骨折断了。

    小泉浅蹲在地上,捡起落在地上自己的帽子和围巾,拍了拍粘在上面的灰尘,若无其事道,“你知道吗?”

    “虽然20世纪60年代末,日本为促进土地流动,重新修改了《土地法》,将土地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允许土地租借,但却并没有阻止地价,尤其是城市地价的攀升。”

    “哈?”

    高中男子一脸傻掉的表情。

    不知道是自己的脑袋秀逗了,还是对方瓦特了?

    “85到90年这5年间,日本城市地价上涨2倍,其中东京地价上涨3倍。1990年末,东京中央区商业楼及土地价格上涨到3200万日元,按当年汇率折算相当于每平方米22万美元,当然,这是泡沫之前的土地价格,现在并没有这么离谱。”

    “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子被雷劈的外酥里嫩,过了好久才找回理智。

    “上野公园的面积大约53万平方米。不算里面明治大将军西乡隆盛的铜像,德川家康的东照宫,还有参道两旁各种石灯笼和青铜灯笼这些。仅仅按照现在的东京区土地价格来算,每平方米155.971万日元,再折算成美元,上野公园大概也就是7.943,四舍五入后,差不多8亿美元。”

    “······”

    男子眨着眼,一连串的数字听的他一愣一愣。

    小泉浅将自己帽子和围巾戴好,抬眸,直视着对方,甜软道,“你说租给我?可是你真的有这块土地的所属权吗?”

    “······”

    “你神经病吧?!老子还以为你扯了半天要说什么,结果就是这个···”

    脏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高山庭月的靴子踩在了脸上,不紧不慢道,“浅小姐教你做人的道理,不愿意听?”

    “你tm的~嗯哼~”男子狼狈地脸陷阱冰冷肮脏的泥土上,丑陋地挣扎。

    高山庭月垂眸,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废物,脚底轻轻用力,和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小泉浅没有阻止,蹲下,小手在他的身上胡乱摸着,柔柔糯糯道,“下次不要再说这种别人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话了。”

    “你要干什么?”高中生挣扎地更厉害了,眼神划过一抹害怕和畏惧,颤抖着想要藏着什么,生怕被人翻出,却被那双脚钉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等等!!”

    “你不想死就别乱动老子?!”

    他急吼吼的喊着,额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刚刚还无比嚣张的人现在如同蔫打了的茄子,垂死挣脱。

    小泉浅专注地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

    “你个臭丫头!”

    男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钱包被顺走,脸色大变,慌张地口不择言大骂,“老子看你是找死···”

    “嗯哼~”男子吃痛一声,尖声威胁道,“我告诉你们!我···我可是山···山口组的···你们要敢动我···动老子,老子的弟兄肯定要你们好看~”

    “哈哈啊~”高山庭月低低地嗤笑一声,又踩了他一脚,像是碾死一只蚂蚁般,高高在上。

    “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裹纸尿布呢?还敢自称老子?什么德行,就你?!”

    男子咬牙切齿地愤恨瞪着他们,“你们会后悔的!!!”

    “画钱1000,你看好了,我没有多拿~”

    小泉浅从他的钱包中抽出一张纸币,然后原封不动地把里面的钱和其他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放了回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木仓口指住了她的太阳穴,“不许动!”

    “你们也别乱动!”黑衣保镖拉起保险,冷目对着突然闯入的年轻男子。

    高山庭月脸色沉了下来,刚才的笑意消失无踪,“你要干什么?”

    形势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空气中,两方势力的僵持,让人窒息压抑。

    年轻男子脸色难看,没想到简单的抓捕活动会成了这样。

    他用左手掏出自己的口袋,拿出手册,打开,“我是警察,毛利小五郎。我们接到这里有贩毒活动,现在对嫌疑人进行的逮捕。”

    小泉浅呆呆的被人指着脑袋,良久,才反应过来状况。

    低头看自己手里拿着的钱包,没来及放回去。

    心里默默咂舌,让自己手欠!

    ——————

    三个小时后,警察局。

    高山庭月和刚正不阿,油盐不进的毛利小五郎在审问室相望无言,僵持的时候,小泉浅这一边,反倒安静的有些诡异。

    暮目十三抿着唇,看不清神色的走进临时关押室,解开了小泉浅的手铐。沙哑的声线带着久经风霜的浑浊。

    “你可以出去了。”

    “这么快吗?”

    现在警察的办事效率这么高吗?

    可能是无心的一句话刺激到了对方什么,暮目十三压低了帽檐,挡住了自己一瞬间的不甘和复杂。

    “您知道庭月他们在哪儿吗?我去找他们。”小泉浅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人是谁,不过来接你的人已经在外面等你了。”

    小泉浅蹙了一下眉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难道是他?

    “跟我来吧。”暮目十三冷着脸,回收了手铐,推开大门,亲手放走嫌疑人让他的心情极为压抑。

    当初他选择的警察,选择的正义,可是,现在呢?这条道路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小泉浅点点头,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俩人先去取走了进来之前小泉浅身上被扣下来的私人物品,特别是钱包,这些东西都已经被事先排查过一遍,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小泉浅埋着头,认真地数了好几遍钱包里面的钱,直到第三遍时才露出酒窝,开心地笑了,小手将钱包攥的紧紧,生怕被人抢走了。

    这幅小财迷的样子落入了一旁不经意间打量她的暮目十三眼中。

    “你家里应该不缺钱吧?”

    虽是问句,确实肯定。

    毕竟,刚刚来人可是威逼利诱地替她交了一大笔赎金。

    “不啊,我缺钱。”

    “我看你不像缺钱的样子。”

    小泉浅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以前可能不缺,不过现在没钱。”

    “所以误入歧途,做了违法的事情吗?”暮目十三像是教育不懂事的小女孩,严厉道。

    小泉浅缩了一下肩膀,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用那种吃人的眼光怒视着他,但还是尽量有条理的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在公园帮人画肖像画挣钱,是那个人···想要···想要调戏我,所以庭月才教训他一下的,我拿他的钱包只是拿画钱,谁知道后来被你们在里面翻出口马口非~”

    暮目十三不相信她的话。

    口马口非的事从逻辑上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木仓的事就另外一说了。

    好友刚复职去查案子,一个警察,结果被‘普通市民’用木仓指了头,这点,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你们拿着木仓干什么?”

    “不能拿吗?”小泉浅不解,“那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吗?”

    “普通人根本不会携带大量木仓支。”暮目十三沉声道,“这已经是违法了。”

    “哦,是这样啊?但是并没有哪条法律说不可以携带大量木仓支吧?庭月家本来就是做这些生意的。就像吃饭一样,既然吃饭不违法,那凭什么因为庭月吃得多就说他违法了?”

    小泉浅决定好好跟这位叔叔讲讲道理。

    “这和吃饭能是一回事吗?!”暮目十三额头的青筋直冒,被对方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这小丫头看着挺柔弱的,说起一堆歪理来倒是头头是道。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警察不应该就事论事吗?”小泉浅仰着头,“我们没有违法,所以你得放了我们,不然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而且庭月和后来的保镖哥哥们生气是因为那个毛利警官先拿木仓指我的头,他们怕我出事,才动手的。”

    “毛利老弟是职责所在,你口中庭月和保镖当时已经是妨碍执法了。更何况,你现在被保释出去,是因为有人给你交了一大笔保释金,并不是因为你没有犯错!”暮目十三重声道。

    小泉浅呆了一下,“交了保释金?”

    竟然还有这样的套路。

    “不仅如此,我的上司给我来电话,让我必须老老实实的送你出去!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暮目十三终于将郁闷在心底的话吐出,可算是吐了一口浊气。

    “······”

    小泉浅思忖了一小会儿,拖着下巴,忿忿不平道,“你们警察不应该刚正不阿嘛?怎么一点压力就把我放了?竟然还要赎金~”

    一个个青筋十字架狠狠地砸向暮目十三的后脑勺。

    “这话是该问我吗?!不是应该问你的人吗?”咬牙切齿。

    他死死地攥紧拳,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确定自己能冷静下来,不会冲动的动手。

    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太tm的过分了!!!

    “砰——”暮目十三一把关上警视厅的大门,怒吼道,“滚!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

    被人恼羞成怒赶出来的小泉浅。

    再凄冷的冷风中傻愣愣的站了一会儿,才想起套上自己的棉袄,将自己重新裹成一个粽子,老老实实地戴好自己围巾和帽子,哈了一口气。

    好冷~

    阿冲应该来接她了吧~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跟他道个歉。

    他要是还生气,就再给他买一条新的围巾。

    上次路过那个店面,那个棕色的好漂亮,就是贵了点儿。

    他围上的话应该会比那个模特还好看吧?

    要是好看的话,也不枉她这么辛辛苦苦的攒钱了~

    小泉浅低着小脑袋,握了握自己口袋里的玩偶样式的可爱钱包,弯着眼睛,开心的笑了,可爱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小姐,我们来接您了。”黑衣保镖恭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庭月他们呢?”小泉浅环顾了一眼四周,疑惑地眨眼,“不等他们了吗?”

    天真甜美的嗓音像是含了糖,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高山少爷那边可能还得再花一些时间,少爷怕小姐您一个人在外面冷,所以叫属下先来接您。”

    可能是这个保镖太过眼生,小泉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阿冲每次接我都会叫尔弋,尔弋人呢?”

    “尔弋先生前段时间不是受伤了吗?”

    小泉浅不相信他,可能是因为宴会上的事,她的警惕性变强了。

    “你等等,我先给阿冲打个···”唔唔~

    ‘电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从后面用麻药捂住了嘴。

    小泉浅扑腾着胳膊,拼命挣扎,却被一群黑衣保镖围的死死的,挡住了周围人的视线,就连还没走远的暮目十三都没有察觉到什么。

    麻药的作用上来,小泉浅很快就安静地阖上了眼睛,昏死过去。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黑色的迈巴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

    一切的一切,都安静诡异的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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