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弈玟知道自己一直都有勤俭节约的好习惯，也许是这个物资越来越匮乏的时代决定的。听说以前的人不这样，随便浪费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一种物资充裕的炫耀。

    看了一眼新闻速递，那个男顾客姓王，上面称王姓市民偶遇越狱逃犯英勇搏斗，满身鲜血救下女店员。估计是查了监控，当时确实只有王姓市民在场，冰箱里五花大绑的女孩子救出来的时候估计还没醒吧，否则这见义勇为的称号还不一定这么快落到王姓市民头上呢。毕竟现场勘验的人员也不是吃素的。以鸡腿为凶器，根本不是普通的人类能做到的。

    叶弈玟不懂政治，但也明白那种情况下，哪怕明知绝对有其他不知名的东西动手了，也只能有两个选择。

    要么让王姓市民出来背这个荣誉，要么宣称越狱犯遇到了意外。

    这么一衡量，还是让他当名不副实的见义勇为好市民吧。

    真是好运。

    叶弈玟这些天随外婆逛超市，发现菜肉米面都悄悄涨了价，这种事情总是发生，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国对物价管控尚可，不似某些小国一点波动就物价飞涨，所以这样稳定持续的上涨并未造成任何一次抢购囤货。

    叶弈玟在海鲜区徘徊了一会儿，外婆问她：“小玟，你是想吃鱼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这孩子自从小时候被鱼刺卡了一回，从此再也不吃鱼，甚至连淀粉做的鱼丸都不吃。

    叶弈玟盯着各品种的鱼沉思了一会儿，越新鲜，经脉血液就保存得越好，做出来的傀儡就越厉害。现在各种生物，怕禽流感所以家禽都是宰了才能进程，猪牛羊等大型牲畜都是从城外屠宰场进货，最多是自己拿屠宰证去屠宰场整只买了，分区域加工后带回来。无论是哪种都不太好取得一手货源。

    “孩子？”外婆摇了摇她的胳膊。

    叶弈玟回过神来：“就看着鱼游来游去发呆了，外婆挑好肉了呀，这么快？那我们去结账吧。”

    外婆看了她一眼，就一起去排队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叶弈玟通过不停地挑材料，组合，换一种组合，尝试了许多不同的傀儡做法。如果说之前都是理论的话，现在是实践。

    师父总会说起多利羊的事，如果人类可以创造生命，便可比肩神明，可是若无敬畏之心那么天罚将至。

    叶弈玟不知道什么是天罚，古人不知道自然的规律，将天灾当做惩罚，那么所谓的天罚不过是对无知的惩戒而已。

    这一天，叶弈玟去张屠夫那边买了点牛杂，张屠夫一边切一边问：“你外婆咧？”

    “她不想下楼，喊我买回去呢。待会儿还要买点菜。”叶弈玟对答如流。

    多切了点牛肺。

    路上用另一个袋子装好。

    外婆年纪越来越大，之前很喜欢出门遛弯，后来就渐渐地不爱出门了。

    有时候老姐妹喊她去喝茶，也说懒得出门懒得下楼。

    在那一瞬间，叶弈玟就感觉到了外婆不似当年健壮，终究有年华老去的一天。

    现在是夏季，没有太阳照到的地方也依然热腾腾的。

    家里厨房饭厅没有开空调，客厅有个吊顶风扇在慢悠悠的吹着。年纪大了就会越来越怕冷耐热，外婆安安静静看着报纸，萝卜牛杂在锅里炖着。

    叶弈玟房间里开着空调，在研究牛肺。

    一般来说肺里面血管众多，气管纵横，是做傀儡的好材料。

    但是如果要从体型上突破，还是得用骨架支撑。

    不是没想过用钢铁为支架，血肉做外敷，可是那样完全违背了自己的美学。

    纯粹的玻璃可以穿透光线，纯粹的金属有折射的光芒，纯粹的血肉是未来傀儡的模样。

    如果有不属于血肉的东西，也应如铠甲如眼镜，仅仅是外部的工具与装饰。

    好了。

    牛肺作为灵活的基础构件，有猪尾巴和章鱼触须的傀儡做好了。

    “你就叫牛章章吧。”

    猪尾巴是在末尾保持平衡，章鱼如同人的手，灵活地做所有的工作，牛肺支撑起了傀儡需要的养分和能量。

    “牛章章，现在有个任务，你试试。”叶弈玟收拾了一下东西，拿出手机给牛章章看。

    如果说精神上的连同是傀儡师的基本技能，那么像养一个小猫小狗一样，抚摸它的头，跟它说话，给它看手机，就是精神和情感上的双床交流。

    每一个指令都需要主人作出，那么傀儡便永远不会进步。

    如果主人像父母一样引导傀儡，傀儡便会自主学习，逐步拥有自己的智慧与思想。

    牛章章的手手虽然多，可是并不大，它看完任务后点了点头，从窗户出去了。

    出去后还回过身将窗户关好。

    叶弈玟眉毛一挑，这孩子做事很有始有终，细致而且会关心人，知道我开着空调，会关好窗户。

    一处郊外农户家。

    有的人在忙碌，有的人在玩耍，只有一个人，在背光的地方坐着发着呆。

    年纪比较大了，两侧可见灰白的头发暗淡且莫名散发厌世的气场。

    “孔繁座。”牛章章喊他的名字，慢慢地拨开稻草走到他面前。

    他缓缓回头，眼底略过一丝惊慌。

    “你是来杀我的？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支撑着椅子站了起来。

    椅子吱嘎一声仿佛随时会散架。

    遮阳的草帽被风吹落，掉在了椅子上。露出了他的地中海。

    孔繁座青年犯罪，后被抓捕归案，本来被判了死刑，可是经过上诉和律师的给力辩护，改判死缓，后来在狱中获得减刑，终于还是得见天日。

    也许下订单的人，就是当年盼着他死可是却没等到他枪决的受害者家属。

    “孔繁座你的死期到了。”牛章章的声音并不大，被风吹散在稻花的深处。

    男人艰难地向着它走了一步，两步，三步。

    仿佛有赴死的意味。

    也许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命不久矣，无论是自然死亡还是意外死亡，每个人临终之前都有预感。他不知道是不是早已有预感，只是在等待来索命的它。

    孔繁座咔哒一声，不知道某处散了架，脱力地跪在地上，湿润的植物在他身边飘摇。

    “呃……”

    献血从脖颈处慢慢渗出。

    牛章章的力度把握得极好，如果触手迅速插入拔出，那么血液将喷溅得四处都是。如果缓慢拔出，那么血液将沿着创口流向地面。

    哗啦啦的血越流越多，浸润了地上几平米。

    牛章章确认人已死，特地切下两截触手，左边绕手腕，右边绕手腕，再握到了一起，仿佛重现了捉拿归案的情景。留下照片作为任务完成的证明，就撤了。

    待农户发现尸首，看见这样的场景也会明白是谁下的手。

    回程的路上，牛章章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孔繁座年事已高，哪怕不杀他也命不久矣。又何必急于一时，让行将就木之人，立即横死。

    叶弈玟感应到了牛章章的思考，很是欣慰，傀儡变强的标记之一是会反思会学习会质疑。而碳基傀儡比其他材质的傀儡优越的一点在于，它们终究会产生情感波动，这些都是别的材质无法达成的。

    动物思考不仅在于脑，皮肤可以是感受器也可以是眼睛，肺管可以传达信号也可以开始思考。所有的部位在组合成整体以后，都能演化出更复杂的功能。

    【任务，完成。】

    牛章章回来了，窗户没有反锁，但它依然从窗口敲了敲，再自己打开进来，回身关上。一气呵成，非常有绅士且礼貌的气质。

    将任务完成的图片发了出去，叶弈玟很高兴，最近的任务都比较顺利，而且赚了一点钱以后，可以换一个大一些的工作空间了。

    若是有一个大农场，里面有鸡鸭鹅，拿畜牧业当幌子。应该做什么都方便许多。

    然后养些猪牛羊，那么大件的材料也不需要从市场上采购，会隐蔽许多。

    不然自己和外婆，两口之家，动不动买一头牲畜，也是挺荒谬的。

    叶弈玟收拾了一下房间，又查了一下开农场需要具备的条件，心中有数了。

    “牛杂好啦。”外婆在外面喊道。

    叶弈玟推开房间门：“诶，我好饿，正好吃一碗。”

    下午，三点三个字，就是15:15，正是常规下午茶的时间。

    身为国人，对什么红茶小点心不感冒，一般是一大杯奶茶，或者是一小碗茶点。

    萝卜牛杂是万能的，可以做早餐可以做下午茶可以做夜宵，基本上炖好以后，放着下次吃之前加热一下，更加软烂。

    叶弈玟看着萝卜的比例比较少，也许是牛杂确实买多了，于是想了想：“外婆，下次加点面筋进去。”

    “嗯，我也喜欢面筋。”

    太阳西斜，叶弈玟终于还是将空调关了。

    自从气候越发不正常，电价一涨再涨，夏天空调续命，冬天热油汀驱寒。南方还好些，北方热油汀不够，全靠地暖。没有地暖的人家，要么往南迁徙，要么找装修公司加装。

    “啊~哈~”牛章章打了个哈欠，宛如慵懒的小猫咪。

    叶弈玟看着它，心想，如果能提供形态不同的小猫咪，是不是可以入驻宠物市场？那样岂不血赚？

    用宠物市场挣来的钱，反哺畜牧业，还怕没有肉吗？

    宠物最重要的是陪伴，除了性格，是皮毛是手感，看来回头要找一些带毛的动物试验一下了。

    毕竟之前全靠食材撑起一片天。

    云南隔壁就是广西，查了一下去玉林的交通，择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