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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我心悦他

    “纪献川,你为什么会选择走这条路?”沈筠知双脚踩在条凳的边缘,手肘抵着膝盖,托起下巴看向他。

    两人每每见面,不是在论公事,便是在说些不得已的私事。她对纪献川其实有诸般好奇,难得有这样合适的机会可以问出口。

    “我……纪家子孙生来便背负着这样的命运。”他说话时的语气平静、沉着,似乎完全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哪怕你父亲被先帝忌惮,用一桩婚事释了纪家的兵权,你也还是这样义无反顾?”沈筠知向一旁斜靠下身子,用手撩了撩微凉湖水,接着问道,“家族传承,真有这么重要吗?”

    纪献川失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着:“你胆子也太大了,若是此处坐着的是旁人,用这话便能治你的罪。”

    沈筠知嘟囔了一句“这不是坐着的是你嘛”,她自以为说得小声,但纪献川还是听得分明。他轻咳了一声,又把目光移向了别处,不知是在看什么。

    幸而湖面上黑灯瞎火,只有他自己知道耳尖发烫,就连夜里凉风都无法抚平。

    不过那些场面上的说辞沈筠知并没有听信,因为她曾无意中撞破过一个秘密——

    “听纪将军这话好像是一心向武,可你曾经参加过科考又是怎么一回事?”

    湖面上的风停了下来,一路轻摇慢晃的小船也归于平静。纪献川骤然回头看向她的视线中多了些审视的意味,少顷后才开口:“沈小姐从何知道此事。”

    “唔,我跟着姐姐去揽胜阁查舞弊案的时候,曾在书架上看到过你的卷子,十福说那个书架上放的都是废卷。”沈筠知往前倾了倾,托着腮抬眼上下打量着他,“这么说你真的去参加科考了,卷子还被废了?啧,纪将军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行舞弊之事的人啊?”

    竟是被她使了诈。

    纪献川神色有些无奈:“若是舞弊,圣上怎么还会允许我领兵打仗。”

    “那是为何?”

    纪献川沉默了良久,久到她以为今夜不会听到答案时,正欲就此放过他时,才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年我刚结束会试,被圣上召进宫中。”

    ——彼时年仅十四的少年尚有热血,多年的勤学苦读让他颇有信心、意气风发。

    不曾想会试结束后,宫里直接来人将他从贡院请到了乾朝殿。

    “参见陛下。”

    身形高大的帝王手中拿着卷薄纸,上头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一位考生多年的寒窗心血。

    “谨知,你的会试答卷朕看了,当得会元。”泰安帝上前将跪拜的少年扶起,“小小年纪便有此等政论造诣,大庆有你这样的少年,朕很安心。”

    少年没有因为这句称赞而喜上眉梢,他的神情反倒有些木然。他心知,这张卷子此时应该被封去姓名送到考官手中评卷,而不是在眼前这位高大俊伟的帝王手中。但他没有表露出任何的疑惑、不安,只是恭敬地说道:“多谢陛下赞赏。”

    “你应该知道,考卷一旦离开贡院便是废纸一张。”泰安帝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将威胁之言说得轻描淡写,“朕并非有意为难你和纪家,只是天下从文者众,张三李四皆可做翰林院庶吉士,但大庆此时能从武者不过寥寥几人。”

    泰安帝俯视着垂头听训的少年接着说道:“谨知,只要你愿意,朕便安排你从殿前侍卫做起,往后你若能力出众,便会是大庆的少年将军,是大庆最锋利的一把刀。”

    “只是这科考之路,你不必再想了。”

    帝王转身,将微卷脆薄的考卷随手置于案几之上,刚好有一角落在了砚台中,新鲜的墨汁迅速渗透了纸张。一旁站着的近侍太监手脚麻利,连忙将桌上的脏污收拾了干净。

    ——“这不就是让你没得选吗?”沈筠知紧皱着眉,难得有这般义愤填膺的时候,说到激动处还向水面丢了颗石子,“先帝要纪家从武将的位置退下来,这位又要纪家独子去从军,他是不是……”

    有病。

    当然这两个字沈筠知还是吞进了腹中没有说出口。

    纪献川只是浅笑着看她为他生气的样子,神情中对自己的那些遭遇没有多少痛惜之意。

    沈筠知被他这样瞧着渐渐冷静下来。

    是了,泰安帝的意图其实不难猜,没有一个王朝不需要强大的兵力,先帝想弱化的也只是根基太深威望太足的从武世家。所以纪驸马已败,而纪献川当立。

    沈筠知轻“呵”了一声,有些不屑地开口道:“这些高位者,真是要将一切能利用的东西榨干所有的价值。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些安排?”

    “擦擦手。”纪献川不知从哪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示意她将方才玩水时弄湿的手擦干,口中尽是安慰之意,“纪家求的本就不是家族兴盛,我能再拿起刀剑驰马迎敌,父亲母亲其实都很欣慰。”

    沈筠知接过帕子,面色还是不虞。她很想开口问他——就说了些好处,苦都被你自己吞了?

    不忍心再看他,沈筠知将头扭向别处,低低地问着:“纪献川,你从小生活在南都也算是养尊处优,头一回上阵杀敌时,不会害怕吗?”

    这个问题母亲也曾问过他,只不过那是在她第一次听说泰安帝安排他去做殿前侍卫的时候。其实方才的陈年旧事里,他还对沈筠知隐瞒了一部分。

    他应下这份差事之后,泰安帝还给了他一个选择——走这条路不知哪一刻便会埋骨黄沙,纪家世代忠良,泰安帝也不忍看纪家独子殒落,若是他生了怯意,此刻便可以明说。

    当时他只是又一次跪在地上,说了句“臣遵旨”。

    “守卫山河本就是我的志向,会不会害怕,我从未想过。”纪献川神色柔和,看不出半点他立于金戈铁马中该是何等模样。

    纪献川等了半晌,对面坐着的姑娘始终没有说话。他虽心有七窍,但是对女儿家的心思也只是一知半解——就比如此刻她神色怔然,是因为气愤帝王的所作所为,还是心疼像他这样被当作棋子的人?

    “沈小姐可是累了?看天色,宴席也快结束了,我们回去吧。”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将她安全送回岸上。

    沈筠知一直侧着头没有再看他,闻言也只是呢喃了句“回去吧”。

    其实纪献川猜的这两个原因都不对。

    她不敢回头看他,是因为她才将将意识到:沈昭昭,喜欢上了纪献川。

    要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当然,如此玉树临风、鲜衣怒马之人,鲜少能在这个朝代见到可以与他媲美的男子。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双方不是很愉快,但功过相抵,那些事早就不值一提。更何况他救了她这么多次,会喜欢纪献川,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他勇敢、坚毅,于外有千里之志,于内敢舍命救人。她沈昭昭壳子里也不过是个偶尔怀春的妙龄少女,今夜才意识到这件事已经是她过于迟钝。

    也怪纪献川,之前同她说什么终生不娶妻,害她一直不敢生出一些旖念,到了这种即将分别的时候才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意。

    也不知是迟了,还是太早。

    回岸的船比来时划得更快些,沈筠知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等在岸边的小可轻唤了一声,断了思绪。

    纪献川先一步跨到了岸上,他底盘极稳,骤然起身也没叫小船有一丝晃动。上岸后他稍稍退让一步,似乎是想让出位置给小可,让她扶着沈筠知上岸。

    却见一只纤细莹白的手伸向他,在月光中熠熠生辉,手的主人仰头望着她,眼神无辜、狡黠,有带着丝丝缕缕的期盼。纪献川心念一动,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握住了那只手,轻轻向上一带,沈筠知衣裙翻飞,眨眼间就落在了他跟前。

    纪献川触电般的松开了她的手,无措了片刻后才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递给她:“沿着这条路向东走,拐两个弯便可以走出御花园,沈小姐别走错了路。”

    沈筠知接过火折子让小可重新点亮宫灯,又朝他笑了笑,说了声“多谢”。

    小可见自家主子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拎着宫灯退开了些。

    与方才独处于天地湖水间的广阔不同,此刻两人双脚落在了实地上,像被从写意水墨中拉回了凡间。

    “他们都祝你得胜,我便祝将军平安。”

    翩翩公子姿态舒逸,郑重地接了她的话:“好,我记住了。”

    沈筠知还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她很想不管不顾地将它们宣之于口,可此刻实在不是恰当的时机。直到她微微仰头看到皎月,忽而想到了该对他说什么。

    “纪献川,今晚的月色很美。”

    纪献川稍稍挑眉,虽然不解她为何突然发出此般感慨,但还是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只见月光流转似水,未曾被密云遮盖了银华,他称和道:“确实很美。”

    沈筠知粲然一笑,回过身同小可说了句“走了”,便不再多加留恋,迈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纪将军,祝你此去一路顺风,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告白。

    *

    “出来吧。”纪献川背倚在石亭的立柱上,双手抱于胸前。

    驸马纪敏煜从不远处的假山后走了出来:“我把你约到这儿来,你倒好,自己跑去跟佳人夜半游湖,把你老子丢在这儿喂蚊子。”

    “有什么事父亲不能在府上说,一定要约在皇宫里?”

    纪献川的眼睛便是遗传了驸马的样子,生气之时也不会让人觉得狠戾,只是驸马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臭小子,你自己看看这几日你有着过家吗?要不是今日宴席上逮到你,下回再见不知猴年马月。”

    “大军出征在际,这几日军务繁忙。”

    “你啊,你能有如今的能力和成就,其实我和你娘都很欣慰。”驸马爷看他公事公办的模样,心中的无名火无处发泄,看了儿子半晌后长长叹了口气,“但纪家先祖为的从不是功成名就,你小时候为父教过你很多次,你可还记得?”

    “记得。”

    “此次北上,还望我儿把你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凡事莫要逞强。你娘……就你一个孩子,她只希望你无恙。”驸马爷难得有如此正经严肃的时候,“为父也是一样。”

    纪献川稍稍扬起嘴角:“孩儿谨记,还请父亲放心。”

    *

    自打沈筠知在清风湖畔看明了自己的心意,连着几夜梦中都是纪献川在战场上厮杀的场景。

    如此过了三日,她终于没忍住去听风院找了沈筠珏。

    “姐姐,你真的从来没有梦见过纪献川吗?或者说大军北征,是会告捷还是僵持数年,或是落败,你真的从未梦见过?”沈筠知搬了个矮凳坐在姐姐身旁替她捶腿。

    沈筠珏一手拨着算盘,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直到算完了一笔账提笔在账簿上记下,才低头看向狗腿模样的妹妹。

    “昭昭,我说多少次了,不是我想知道什么就能梦见什么的。”

    沈筠知不停地摇着她的腿:“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不定你白天多想想晚上仙人就给你指示了呢?”

    沈筠珏失笑,但还是依她之言好好想了想。倒不是她有意隐瞒什么事,而是纪献川这个人她确实没什么印象,说到底她重生之前只是一介内宅妇人,也没有刻意去了解过朝政。

    “我只知道,这场仗持续数月,我军便会得胜归来。”沈筠珏捉住她作乱的手,“至于纪献川,我真的没有梦见过。”

    沈筠知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

    大军得胜,带兵将领却未扬名,便说明他至少没有战死,不然泰安帝一定会风光大葬。看来纪献川虽然没有在北征中一战成名,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姐姐,明天可否陪我去趟落霞寺?”

    “去寺里作甚?”

    “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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