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爱

    爬树的事情过去了,樱岛老师难得严肃地在班级里批评了结月和花音两个人的危险行为,花音戴着口罩,又变得眼泪汪汪。

    下课之后,同学们没有人过来嘲笑她,正相反,崇拜她们敢爬树的孩子不少,还有几名女生知道花音的牙齿摔掉了,过来安慰她。

    竹田凛张开嘴巴给花音看了一眼自己掉了的乳牙,毫不在意地说:“妈妈说换牙齿的时候不能吃硬的东西,也不能总是舔那里,牙齿重新长出来就很难再断啦,不过我总是忍不住想舔一舔唉。”

    另一个女生接着说:“不能舔的!保健老师有说过如果换牙的时候不保护好换牙的地方,牙齿就会变丑。”

    花音难过地说:“我是不是已经开始变丑了。”

    女生们纷纷开解她:“不会的,只要不舔牙就不会!”“对啊对啊,花音一定可以做到的。”

    这些安慰好像生效了,花音的眉毛暂时舒展开了。

    可是手冢知道,妹妹心里的烦闷在增加。

    每天回家之后照镜子看牙齿的次数变多、时间变长,有时候上课会走神,下课了也经常去洗手间看牙齿有没有长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妹妹,直到几天后的晚上,花音抱着枕头来找他。

    “哥哥,牙齿好痒,我总是想去舔牙齿,该怎么办?”花音眼中含泪,坐在他房间里的小板凳上,揪着抱枕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牙齿是不是已经开始变丑了?”花音摸着嘴巴,感觉自己的其他牙齿都变形了。

    手冢听到她说“牙齿痒”,马上说:“牙齿痒说明那里要长新牙齿了,不可以舔。”他想到妹妹总是忍不住要舔牙,又说:“我们来下棋吧,下棋的时候你就不会想到牙齿痒了。”

    花音松了一口气,问哥哥:“哥哥,你看我的牙齿有变形吗?”

    手冢严肃摇头:“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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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下棋到困意上涌,手冢把花音送回房间里睡觉,第二天差点起迟了。

    在上学路上,花音感觉到牙龈又开始痒了,想到昨天下棋转移注意力的方法,马上在心里想着今天去学校要做的事情努力地想一遍。

    赤司就看着她面色严肃,眼睛盯着前面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问:“花音,你在看什么?”

    花音回神:“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不在意牙齿发痒......”

    赤司一怔:“牙齿不舒服吗?”

    花音摇头:“只是有些痒,妈妈说这是在长新牙齿了。可是我总是想舔它....”

    赤司对这方面没有知识储备,也拧着眉进了学校。

    因为格外关注着花音的样子,赤司也发现了花音最近的反常,在花音和春绯结月出教室之后,他去问手冢:“花音怎么了?”

    手冢犹豫了一会儿,说:“她有点担心牙齿长不好,因为新牙那里痒,她总是忍不住想去舔,还担心......自己的脸会变的不可爱。”

    赤司闻言,忍不住问:“你怎么回答的?”

    手冢:“当然是否定了。可是她看起来没有被安慰到。”

    赤司皱眉,转身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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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手工课的时候,赤司和忍足换了一下,他和花音成了搭档。

    花音捏橡皮泥时也有些心不在焉,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搭档换了人,直到赤司和她搭话,她被吓了一跳:“什么什么?小征?”

    赤司看着她说:“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花音瞪大眼睛,她看着赤司认真的表情,有些慌张地左右看看,特意压低声音说:“要现在说吗?”教室里这么多人,万一被别人听到了呢?

    而且为什么突然这个时候要告诉我一个秘密?花音的眼睛都要转起圈圈了。

    赤司顿了一下,好像也意识到这不是一个说秘密的好时机,于是他又说:“那放学之后你来找我,我再告诉你。”

    花音的眼睛睁得更圆了:卡在这里也不太好吧!其实小点声就能告诉她了啊!

    花音小声:“用这样的声音说都不可以吗?”

    赤司神秘地摇头:“还是等放学吧。”

    花音愤愤地捏了两下手里的橡皮泥:小征怎么这样子——

    花音在捏橡皮泥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小征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秘密。

    比如说他也有不喜欢的菜?花音把一团绿色的橡皮泥慢慢捏成苦瓜的样子,她真的很讨厌苦瓜,苦苦的味道总是会让她想起以前吃的药丸,说不定小征也不喜欢苦瓜呢,不过说真的,真的还有小孩子喜欢苦瓜吗?

    花音又拿起一团黄色的橡皮泥捏出生姜的样子,可能小征也不喜欢生姜?辣辣的、刺刺的生姜会让她的喉咙不舒服,所以妈妈有时候做嫩生姜丼她都要抗议,小征说不定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菜,毕竟小成说过,小征是“大少爷”嘛。

    花音把“生姜”和“苦瓜”放在一起,把它命名为“讨厌的食物”,端着作品去给渡边老师打分。

    渡边老师看着花音端来的作品,再看看那边结月做出来的“超级大肉丸”,嘴角艰难扯起来,给了花音一个A,再给结月一个B,叹气:“濑尾同学,下次想要偷懒也不要把所有颜色的橡皮泥捏在一起啊!”

    结月笑嘻嘻:“好的,老师。”

    课后,花音坐在座位上看书,心里总想着小征要告诉自己的事情,她时不时看一眼右手边的小征,期望他能改变主意,赶紧把秘密告诉自己。

    手冢看到花音竟然没有去照镜子,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打算再提醒她想起这件事。

    放学后,花音把书包放下,点心也不准备吃了,和哥哥说了一声:“我去隔壁找小征!”然后就把手冢留在了客厅里。

    彩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疑惑地问:“花音去做什么了?不吃点心吗?”

    手冢抿唇:“她去找赤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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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音进门的时候,赤司已经坐在桌子面前,等着她一起来用点心。

    花音爬上椅子,注意力都不在点心上,她还是很谨慎:“你要在这里告诉我秘密吗?”客厅里总是有佣人在一旁,她很担心小征的秘密被听了去。

    总感觉自己背负了很沉重的压力,花音小小的叹气。

    赤司赞同:“那我们去我的房间里说吧。”

    花音: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小征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和哥哥的房间一样?

    赤司的房间非常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对于他来说,卧室最主要的功能只是休息,他所有的空余时光,都分给了学习和伙伴们。

    花音亦步亦趋跟着他进了房间,两个人盘腿坐在小桌子面前,花音好奇:“我还以为小征你家里都是那种大——桌子呢。”她比划了一下赤司家书房和餐厅里面的大桌子的样子,小征房间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小桌子呢。

    赤司笑而不语,这种桌子他还是以前去花音家探病,在花音的房间里看到了,回来才让人给自己准备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小桌子。

    他转移话题:“关于那个秘密......”

    花音的脑袋不再转来转去,一瞬就把头扭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赤司被她看得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低头清了清嗓子,才抬头笑着说:“其实我说有秘密是骗你的。”

    花音没有生气,她迷茫地问:“为什么要骗我呢?”

    赤司反过来问她:“你今天下午还有想舔牙齿吗?”

    花音被轻易带歪了,她回想了一下,惊喜地说:“好像没有了!”

    “这就是我骗你的原因。”赤司将手搁在桌子上轻轻交握,“用一个更吸引你的消息转移你的注意力,看来很成功。”

    花音高兴起来,但是马上小脸又垮下去了:“可是你现在告诉我是假的了,我又想起了牙齿痒这件事怎么办?”

    赤司看她毫无芥蒂地接受了自己编造虚假的“秘密”的事情,想了一会儿说:“我今天有去问了保健室的老师,她说偶尔舔一下没有关系的。”

    花音托腮:“偶尔是指多久呢?”

    赤司:“你可以把时间定为三次,就像吃药一样。”

    花音想象了一下自己像吃药一样完成舔牙齿的三次任务,小身子打了个寒噤,“如果是像吃药就算了吧。”瞬间觉得没那么忍不住了。

    赤司看她解决问题后无忧无虑的脸蛋,低声说:“你不生气吗?我明明骗了你。”

    花音愣住,她回想自己刚才期待的心情,点头:“有点失望。”

    赤司不自觉地握住手,“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小征你是不是也会挑食?”花音问,“如果你觉得骗了我很不好意思,就告诉我这个秘密吧。”

    赤司看着她水亮的眼睛,低头笑了笑,花音歪着脑袋看他:“小征你在笑吗?”

    赤司干脆不避着她,微笑:“我不喜欢吃红生姜和裙带菜。”

    花音拍手:“果然你也讨厌吃生姜!”她猜对了!

    在花音回家前,赤司送她到门口,他像是随口一问,“为什么手冢说你掉牙了也很可爱,你好像没有被安慰到?”

    花音犹豫了,想到小征刚和自己交换了一个秘密,还是小声说:“因为哥哥看我总是都说什么都好,我自己觉得不好看的门牙,他都能夸我可爱。”

    赤司又笑起来:“他没有说错啊,花音你不管牙齿有没有掉都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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