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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歌行(4)

    “我命由我不由天……”无心喃喃自语。

    沈静舟走了,无心的事却没有结束,他看向王人孙,这个当年背叛自己父亲的故人……

    故人相见,忆当年是不可避免,可他们之间隔着仇恨。

    王人孙想以死结束这十二年的愧疚,对当年的事无从辩解,也无需解释。

    无心的回忆被拉回十二年前,老和尚告诉他,江湖上的一切恩怨情仇都得等长大后自行定夺。

    最终无心松了手,他不愿妄造杀孽,这些事十二年前就已经结束,翻起过往,没有意义。

    温暖却只觉得心疼,为他的光风霁月;为他以稚子之身,承接人所有人的恶意;为他亲历黑暗,仍将自己置于光明之地。

    于他而言,儿童时不解父亲东征造成的影响,他只知道有一日自己的母亲不见了,父亲为了找回母亲,身死了……

    仿若一夕间,剩下他一人,被当成人质扣在寒水寺,身边只有师父,和那些想要报仇的人。

    最后他们竟连师父都逼死了!

    这一切要是发生在她身上,绝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什么原谅不原谅,见鬼去吧~

    可无心却没有杀他,仅仅是要求王人孙帮他办场法事,千里迢迢只为送忘忧大师重归故土。

    萧瑟突然出声道:“喂,你们有没有发现他每次走的时候都没想带上咱们?”

    雷无桀回忆一下,“好像是这样...”

    温暖只鄙夷横他一眼,竟然要借机溜,没义气。

    萧瑟:……

    一个夯货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一个花痴明白意思,但拒不合作。

    天哪,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这样折腾自己!

    不等他将自己的意思表明,无心又杀了回来,“三位怎么还不跟上,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得租几匹马,我可没带钱。”

    萧瑟眼睛盯着他和温暖,看出来了,骂得挺脏……

    当然没多久温暖也想吐槽,好日子不过,跟他们一道跑破庙来吃野菜火锅!

    穿、睡差点她能忍,但是吃,忍不了一点。

    当即从荷包里掏出了烧鸡、烤鸭、卤牛肉等肉食,都不想遮掩了~

    雷无桀瞪大了双眼,手指颤抖,“温暖,你你你……”

    温暖翻白眼,这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就是喜形于色,半点不懂遮掩,没看那两个尽管惊讶也面不改色嘛~

    解下腰间的荷包扔给雷无桀,“储物袋,装得不多,但足够用。”

    说得轻描淡写,丝毫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不过不想说的,一句没说。

    雷无桀将荷包翻来覆去,都想不通怎么装下这些菜,而且还是热的!

    同时两眼放光,一副想要的模样,自己要是有这样的东西,就不用担心杀怖剑再丢了~

    天天背着剑匣,也是很累的。

    对这样的储物袋,温暖前面的世界炼制了很多,就是为了预防之后的世界不暴露空间,大方掏出三个,“都是好兄弟,见者有份。”

    “温暖,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萧瑟憋不住好奇心,问出了口。

    从她和瑾仙打平的那一刻,他就想问了。

    其实温暖不介意暴露自己的特殊,毕竟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而且他们也不会将自己的不同暴露出去。

    况且她能选择该说什么,不说什么……

    “我是修道的。”所以她坦白了。

    “望城山的道士并无此法。”萧瑟不信。

    “我跟望城山不是一个体系,我修仙的。”光用嘴解释不清,温暖干脆以身现法。

    一个响指,就看到他们四周绿草如茵、百花齐放,这下三个都坐不住了,太神奇了!

    萧瑟眼波流转,温暖心细如发,当即保证,“放心,如假包换是温家人,只是年少时有奇遇。”

    具体什么,她没说,有些时候不必事事详尽,就得让他们自己脑补。

    人总是更相信自己推理出来的结论,只要确定她不是恶人就行。

    雷无桀惊呼道:“温暖,太仗义了,从今以后,我雷无桀以你马首是瞻。”

    他还在为自己得到储物袋而喜。

    “大可不必,保守秘密就行。”

    不过也无妨,她已经下了禁止,关于自己的秘密说不出口,有些东西该防就得防!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雷无桀不光自己发誓,还拉上无心、萧瑟,让他们也闭紧嘴。

    虽然有温暖和雷无桀的打岔,但无心还是悲痛的,因为他对师父的仙逝很自责。

    若不是为护着他,想要有两全之法,他也不会被那些人逼死!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看着挺身而立,念念有词的无心,温暖的心控制不住地跳动,她不理江湖的恩怨,只想护着他自在逍遥。

    更是对无心教给萧瑟、雷无桀的秘技,毫无兴趣,趁他们学武,赶紧捞菜。

    不然等雷无桀回来,可抢不过~

    四人之间的气氛很是融洽,丝毫不知外界的众多势力都齐聚大梵音寺,直待三日后。

    三日后,大梵音寺三百名和尚坐落于殿前,无心手捧舍利置于佛坛,无心合掌闭目,送他最后一程。

    谁知随着经文颂声,舍利忽然发出金光,虚虚幻幻之中竟然显现忘忧大师的身影……

    原来忘忧大师用了佛门六神通中的“漏尽通”,保留一丝执念,直至完成执念消亡。

    一声傻孩子,一句问询,“你来这里做什么?”

    无心跌坐于地,崩溃大哭,他的师父啊,即使圆寂,仍在担心他。

    “你该回自己的家啊。”

    “无心的家就在寒水寺。”

    温暖转身立于殿前,再不忍心多看,这是他们的告别,任何人都不应该在场。

    忘忧大师最后的嘱托也只是让无心不论做出什么选择,都要勿忘本心,莫要回头,然后身心飘散。

    无心走出殿外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的样子,就是很快被萧瑟戳穿了。

    “小无心,前路漫漫,不知能否与你结伴而行?”

    尽管忘忧大师佛法精妙,但人生在世,总能遇到同行之人,哪怕前路艰难,也无所畏惧。

    “没错,还有我们,”雷无桀踏步而出,萧瑟随之而至,“我们陪你一起走。”

    “好。”

    就是吧,没走多远,九龙门的人已经杀到,在荒山处设了本相阵,静候他们自投罗网。

    雷无桀还是那个热血少年,直冲阵中而去,管这个阵有没有能力破,总得试试。

    不过他为了不暴露身份,自报家门,“雪落山庄副庄主——萧无瑟。”

    萧瑟:“滚。”想打人,急。

    雷无桀这一路就学了个厚脸皮,即使被人看出雷门弟子的身份,还是狡辩,“我乃雪落山庄副庄主,萧无桀是也。”

    温暖靠近那两傻眼的,“你们猜他下一个会不会说自己叫萧无心?”

    话音刚落,他还真说出了口!

    无心:“让他被打死算了。”太丢人了~

    为了防止他丢自己的脸,温暖朗声威胁道:“你要是搭上我,当场打死你。”

    没办法,他只能自报家门,打了起来,呼吸之间,阵已成,再也不见悠闲,忙拉出雷无桀,自己挺身而出。

    无心以金刚钟罩住六人,任其陷入幻境,传出痛苦哀嚎。

    用言语撩拨闭目的大觉,激他睁眼……

    而一直闭目的大觉禅师练也顷刻出手,震碎幻境,怒目圆瞪,金刚之体立现,浑身杀气,一掌击向无心,用了十成功力。

    山上大战,而山下的几方势力齐至,唐莲等人站在山口,犹豫不决。

    他仍不解凭心而动之意,不知该何去何从。

    “无心,能行吗?”

    “阵虽难破,我亦无惧,自会打得他元神俱灭。”

    这是他自己的事,温暖并没有参与意见,而且看这大觉师父好似不是为了什么正邪之分,更像是报私仇。

    所以即使无心打不过,她也只是抱臂上观,直至大觉妄动杀念,才冲了上去,一剑破开他紧锁无心喉间的手。

    大觉抬臂而挡,往后急退,“阁下是谁,竟袒护此等邪魔歪道?”

    “大觉,邪魔与否,非你一己之词能定夺。出身不是原罪,你之行为才是本罪。”

    相比较于无心,他才更像是邪魔!

    可大觉已经走火入魔,因为当年魔教东征,他师尊死于叶鼎之之手,这些年他心之所念皆是报仇,早已生出心魔。

    佛法虽能静气,却难以平心……

    眼看他入魔,吸收其师弟的功力,开始无差别攻击,无心又一次站出来,以悲天悯人的功法散去他和大觉禅师的武功。

    叶鼎之造下的罪孽,无心自认逃避不了,因为父债子偿。

    他们既然怕罗刹堂的三十二秘术泄露,又惧怕他卷土重来,那就散去这身功力,做回寒水寺中普通的小和尚。

    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觉掌门刚离开,无双城的卢玉翟和无双又杀了出来……

    颇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不过无双城的人不足为虑,只一个无双需要小心。

    他虽年幼,却能操控无双剑匣内六柄飞剑,而无心此时正进入顿悟之境,不知外界变化。

    老实话,那位叫无双的少年要不是对无心下手,她还挺欣赏的,毕竟几柄飞剑就迫得他们手忙脚乱。

    温暖以七星剑开道,一举压住他的剑,傲然而立,“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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