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桀会哄人啰~

    这采莲庄处处透着诡秘,雷无桀还没心大到真能睡着。

    夜半子时,被窗外黑影惊醒,一路追到了阿飞的房门外。

    与正赶来的方多病撞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一眼,方多病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阿飞见人追着那黑影出去不消一会儿就回来了,缓缓地道: “人呢。”

    “本公子累了,先放他一马”方多病自然不会说自己没抓住:“不过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是那个疯子郭坤。”

    李莲花扯扯嘴角,没有回答。

    “哎李莲花,你怎么一点反应也不给我啊!”

    方多病的质问换来李莲花一声平淡的噢,观这反应......

    “你俩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雷无桀在门边举手:“我,我也是晚上才知道的。”

    方多病咬牙恨恨的盯过去:“我自然没算你。”

    雷无桀自觉无趣地耸耸肩。

    李莲花无奈的叹了口气:“方少侠,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郭坤虽疯呢,但他走路步伐非常的稳健,至于这个郭乾,在我们逼问狮魂时,他眼神分明很慌乱,他想用内力去抵住那样的气息反倒把自己的内力暴露了,是西南八卦门一带。”

    他悠悠反问:“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

    “那你知道还不告诉我?!”方多病不免暴跳如雷。

    阿飞可没忘这些时日总被方多病逮住分说,难得能怼回去:“那我们也没想到你会看不出来啊。”

    方多病表情忽然不自在起来,眼神四处躲闪:“我看出来啦...我、我没说而已。”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越细想越觉得可疑:“哼这个采莲庄个个儿都藏着身手,还装什么不是江湖人,与百川院无关,我看,分明就是找借口不让我们查。”

    阿飞悠悠道:“背着个骷髅,半夜鬼鬼祟祟出现在我门口,这个采莲庄还真是喜欢装神弄鬼。”

    方多病视线在李莲花和阿飞身上逡巡,话锋一转:“那你们俩半夜鬼鬼祟祟的凑在一块儿是干什么呢?”

    “我们呀...”两人对视一眼,李莲花漫不经心的找说辞:“我们就是突然想起来...既然都说了这个嫁衣杀人,但这个嫁衣长什么模样我们都不清楚啊。”

    阿飞也点头附和。

    的确,三位新娘都穿着同一件嫁衣溺亡,看来那嫁衣确实有蹊跷。

    方多病怀抱剑身在前,示意三人:“反正这郭坤一时半会也不见人影,走,本少爷亲自带你们瞧瞧去。”

    待那两人走在前面,他落下一步,将雷无桀拎到身前,压低声音:“雷小桀,我是看你心性单纯才指点你,李莲花那么多心眼,你跟着他小心被他耍地团团转。”

    雷无桀歪头凑过去,也学着他压低了声线:“不会。我身无分文,没什么值得他骗的。”

    方多病恨不得将这小姑娘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你现在不就是被骗来支使的吗,他那破楼怎么值一百两...像你这种初出江湖的小白,最是好哄骗了!”

    雷无桀微微皱眉,一副思索不定的模样。

    方多病忍不住跺脚,睁大双眸诚恳的道:“这样,我们俩结盟,组成...探案双侠,不要李莲花和阿飞加入。”

    “结盟?可我觉得我们四人现在这样挺好的呀。”

    “你想啊,你的武功,加上本少爷聪明的大脑,打着百川院的旗号,这江湖还不得让我们横着走...你不是很喜欢我师父李相夷吗,等找到他,我说服他和你打一场,或者让他也收你为徒,怎么样?”

    雷无桀一脸懵的看着方多病骄傲地仰着他白净的一张脸,感觉他此刻才像是在哄骗人。

    “你成为了我小师妹,我看李莲花还敢不敢欺负你...”

    “方小宝,你误会了,李莲花没有欺负我。”

    “哼,是欺负我俩行了吧,自从阿飞出现,他俩好得跟什么似的,两个人还搞小团体呢!也就你傻乎乎地像个小跟班儿...”方多病俨然一副稚气未脱的气馁模样。

    “你们俩在后面嘀咕什么呢?”

    李莲花转头见落在后面那俩小朋友脑袋凑一块在讲悄悄话。

    房多病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意,眉间宛若乌云堆积,压塌了眉毛和唇角:“...没什么...只是雷小桀说她害怕走黑路。”

    接收到身旁大少爷的怨念眼神,雷无桀迟疑着点头:“...嗯对,我怕鬼来着。”

    四人进了待嫁房关上门,点亮火折子。

    微弱的光随着人影在屋里晃动,房间俨然还是新婚时的样子,挂满红绸,不规则的光线将屋内陈设分割得阴暗诡谲。

    方多病举着烛火将床上衣物打量了一遍,奇怪的嘟囔:“这衣服也太素了吧,新娘子不都穿的花枝招展的吗?”

    再看看喜穿红衣的雷无桀。虽然今日雷无桀身上的衣物是青红相间,但一比起来,新娘子穿的还没有雷无桀平日里穿的鲜艳。

    房中间立着一屏风,将房间分成两个空间。

    一行人转到屏风后,就看见了那架子上挂着的新娘嫁衣。

    三人忍不住将雷无桀身上穿着的红与之对比,这嫁衣不是大喜的正红色,是胭脂红。

    织锦法绣上面镶嵌的繁多银饰,收束的颈口悬挂三串银饰,嫁衣上下宝蓝锦绣只见缀满金丝银线,让嫁衣看起来华美灿烂。

    那银饰在烛光下折射出细碎的亮光。

    李莲花忍不住感叹:“这哪是嫁衣呀,这分明就是座银山。”

    他瞧了会儿,又忽然双手合十念起来:“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暖色的烛光下他的侧脸映着明灭的光,轮廓清晰俊冷,眉眼勾勒出些许锋芒,嘴角温和地抿着。

    一身黛青长衫将人衬得身形颀长,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子沉静有力的气场。

    阿飞拿起嫁衣身旁的头冠,头冠更是夸张,全是银子做的。

    “这头冠,再加上这裙子,怕是得有几十斤重。”

    雷无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重,穿上去不把人累死啊!”

    李莲花啧了一声,疑惑开口:

    “虽然郭乾说这件嫁衣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可再贵重也承载了几条人命,应该不会有人再穿这件嫁衣了,而这威远镖局的千金,她家境富裕,更没有道理去妥协呀。”

    他眼睛提溜一转,手指摸上鼻尖,漫不经心道:

    “嘶...所以我觉得吧,这个凶手非常的奇怪!因为他每次杀人,专门找穿这件嫁衣的女人...所以阿飞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人充当诱饵的话,说不定这个凶手可能会出现。”

    阿飞接受到李莲花眼神,疑惑的看了一眼正细瞧嫁衣的另两人,附和道:“好主意啊。”

    李莲花立即一拍手,称赞:“是吧!阿飞啊,这一路过来你不仅成长了,而且感悟能力也越来越强了。”

    “好,那就...”

    李莲花视线从阿飞身上划过方多病,最终停留在雷无桀脸上,“雷小桀,就你了,穿上吧。”

    雷无桀感受到三道明晃晃的灼热视线落在自己脸上,表情逐渐僵硬,慢慢抬眸:“我?”

    “不是你,难道让我们三个大男人穿吗。”

    她连连摆手拒绝:“不行不行,我不行,这嫁衣我看着就瘆得慌,遑论穿上身了!”

    雷无桀惊恐之余,还有一股浓浓的哀怨呈现在脸上,她身子侧向方多病,大大的杏眼里有一丝祈求。

    “再说,这深夜穿上嫁衣哪能分辨男女,又不是真办喜事,我们也不必这么严谨吧......”

    方多病自然明白雷无桀的意思。

    他沉吟了一会,缓缓道:“...这样吧,公平起见,猜拳吧。”

    方多病悠然自得的抱臂立着,微勾唇角,笑看着众人。

    “三、二、一。”

    四人围坐一团,‘一’字方落下,四人同时出手。

    “!!!”

    只见中央举起的四只手,三人出剪刀,一个人出布。

    雷无桀神色僵硬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不敢置信才一局就结束了。

    “看,我说什么来着,命里只该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李莲花收了手,他看起来心情极好,抿着嘴巴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阿飞也徐徐开口:“愿赌服输。”

    方多病点头如捣蒜,低头藏匿眼中笑意。

    人选尘埃落定,雷无桀满脸黑线。

    三人足足等了一刻钟,才见雷无桀从屏风内出来。

    方多病听见细碎的叮铃声响,不耐烦的转过身。

    “你再不出来,我都怀疑你被鬼拖...走了...”他视线猝不及防的纳入那身红,出口的话却是断了尾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清脆的叮铃声在狭小的屋内跳跃,少女莹润的脸半掩在头冠的银链里,她小步轻移,闪烁烛火下,一双盈盈的杏眸如皎月。

    “雷小桀,你这穿上嫁衣怎么变文静了许多...我都不习惯了”方多病最先回过神来,不自在的挠挠后脑勺。

    看惯了雷无桀灵动活泼的样子,现在婉婉有仪如大家闺秀的模样看起来非常诡异。

    方多病无端想起那话本里的一句诗: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雷无桀眼睫垂下,扯了下唇角,慢慢地出了声:

    “这衣服也太沉了,还有这头冠,我感觉我脖子都快断了,而且裙摆过小,我只得小步走,一点都没有我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

    三人视线下移,腰间以玉珠为带,裙身极窄,如桶状,平整的裙面上绣着一群欢快的人们正在围圈跳舞,裙摆底下又有银链为坠,上有铃铛,光彩盎然。

    “你们什么表情啊,真的很奇怪吗?”见面前三人神色各异,雷无桀很是好奇的想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环顾四周,这屋里却没有镜子。

    众人也反应过来,这里是新娘的待嫁房,没有镜子如何能梳妆,如何试喜服呢。

    窗边传来阿飞的喊声,“外面有。”

    雷无桀拽着方多病的袖子缓慢移动到假山前。

    假山中有一块光可鉴人的石头,镜中的自己一身庄重的石榴裙喜服,月光下昏暗阴恻。

    “这是镜石吗,难道新娘每次都要穿着走到这儿来照镜子?”

    雷无桀无所适从的扶了扶太过沉重的头冠:“这采莲庄这么苛待新娘子啊,穿这么重的喜服还要走这么远照镜子…”

    她嘟囔着小退一步,却不妨脚踩硬物,重心不稳的向后仰去。

    “小心点。”耳边清脆叮铃声不绝,李莲花微皱眉,夜色下的黑瞳溢满关切。

    雷无桀一手搭着李莲花胳膊,一手抚了抚头冠碍视线的银链,娇憨笑了笑:“没事没事…”

    低头一看,方才自己是踩到一块池边的寿山石上,趔趄了一下,但由于裙尾过于狭窄,连稳住身形都办不到。

    前方是石镜,脚下是碎小的寿山石,身后就是莲花池,这岸边草长湿滑,要是一个没注意跌进池里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如此。”

    “嗯?”雷无桀见李莲花沉思几息,眼中精光闪过,福至心灵。

    “跑不掉啦!去死吧。”

    变故瞬生,镜石后飞来一个褐影,极快的掌风已到了面前。

    雷无桀本能的以拳对上那蓄积内力的一掌,身形被逼的后退了几步。

    脚下被裙尾束缚,退得东倒西拐,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就见一可怖骷髅脸凑在跟前。

    “!!啊!”雷无桀被吓一跳,无意识的后退一步,脚下却又被寿山石绊倒。

    整个身子后仰倒了下去,她仰翻在草地上,却被惯性的力道带着往坡下翻滚。

    饶是李莲花反应再快出手也未来得及拉住她。

    雷无桀疾速向下滚了四五圈,扑进了池子里。

    她只觉天旋地转,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水。

    沉重的嫁衣带着她往池底沉去,双手向上扑腾,双脚却像被捆住一般动弹不得。

    雷无桀憋了一口气,脚下用力将裙尾撕开,这才往上游。

    伸出池面的手被一只大掌攥住,而后整个身体被扯出水面。

    “你没事吧?”

    李莲花将雷无桀头冠取下来,以袖擦过其脸颊边潮湿的发梢。

    眼帘中的小姑娘脸色苍白,瞪着大大的杏眸,似劫后余生的呼出一口气。

    “咳…我没事,要不是我识水性,就真淹死了!”

    雷无桀浑身湿淋淋的爬起来,本就隆重的石榴裙沾了水更显沉重。

    她攥起裙边拧下一大把水,胸前的银链叮铃清脆作响:“这裙子实在太沉了,在水里一般人还真上不来…”

    这时候,方多病押着那褐影回来,这郭坤耍疯,滑腻得像条泥鳅,他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才将人擒住。

    “雷小桀,你没事吧?”方多病大大的眼里满是担忧。

    小姑娘毫不在乎的扬扬手,示意自己无大碍。

    许是湖边的动静实在太大,郭庄主带着一众家丁气势汹汹的赶来。

    看清池边情状,一时怔在原地。

    李莲花指着莲池对面的屋子问:“郭庄主,那间房是新娘的待嫁屋子,由于距离远,新娘都会提前住进去是吧,那屋子里怎么没有镜子呢?”

    “噢,之前风水大师来看过,说是那屋子不宜安装镜子的。”

    “那这些石块和池边这排寿山石呢。”

    郭乾斜睨一眼:“此乃下坡之势,我放些寿山石阻挡福气下流之势,改改格局。说到这些石块就更正常不过了。阁下到底想说什么?”

    李莲花呲笑一声,缓缓开口:“方才我家小妹豁出性命,重演了一下三个新娘的死法……”

    因为房里没有镜子,雷无桀就走到此处借镜石一看,没想到郭坤背着骷髅突然出现。

    惊吓之下从后仰下去,这里是下坡,雷无桀身上的裙子又非常重。所以人摔倒之后,会因为身体上的重量压着不仅很难起身,还会因为身体过重顺着下坡往下滚。

    而这石榴裙的裙口过于窄小,人很难迅速爬起身。

    所以,雷无桀才会一路滚下去,跌入莲池之中。

    阿飞抱臂沉吟片刻,缓缓道:“难怪那些新娘身上,到处是骨折和伤痕,正是拜你的寿山石所赐。”

    雷无桀看着尖锐的寿山石一阵后怕,稍稍扭动一下脖子,一股剧烈的刺痛感从脖颈传遍四肢百骸,手腕脚腕阵阵发紧,僵硬不已。

    李莲花接过话继续道:“倘若撞晕过去掉在水里,直接就会溺死了。若是没撞晕,嫁衣这么重,掉到水里也无法自救啊。”

    雷无桀恍然大悟道:“那我刚才岂不是逃过了一劫!”

    郭祸疑惑的问:“可…新娘的尸体都是在那边发现的,怎么会发生在这里啊?”

    李莲花一点头,正要说到这个:“这个采莲池并非死水,这个池水通向外河有暗流,所以尸体被河水推向了桥下…盛开的莲花阻挡了尸体。”

    李莲花在看见那片莲池时就想到了那里的河水是通向新娘的待嫁房,所以他才会说想看看嫁衣。

    郭庄主掩在袖中的拳头无意识的捏紧,脸上一脸痛惜和愤怒:“我知道了,就是我二弟!孽障啊孽障!”

    他抱拳解释:“不瞒各位,我二弟从小有疯病,看见新嫁娘就会冲过去,是以我找人看住他……都怪我疏忽啊!才酿成大祸,今天我就杀了他…”

    说着就喊来下人绑人,方多病连忙阻止,以自己百川院刑探身份要求将郭坤带回去定夺。

    _

    雷无桀换下嫁衣,来到李莲花房中,他自创的麻辣枸杞莲子羹已然上桌。

    方多病一脸菜色,见雷无桀来了,忙拉过她:“雷小桀,今晚你是最辛苦的,这碗莲子羹赏你了!”

    小姑娘连连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我方才那池子里的水都喝饱了。”

    “不对呀,雷无桀,先前不论李莲花研制多难……多奇怪的新菜你都吃得下呀,李莲花你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方多病瞪着大眼,很是怀疑这两人的用意。

    他拿起汤匙在莲花羹里搅拌,吸了吸鼻子:“奇怪,这莲心竟然有股异香…欸这莲心还是猩红的?!”

    “他们确实喜欢用些奇怪的东西。”阿飞徐徐盘坐,话里的他们指的是狮魂。

    “那他们也会用这个吗?”雷无桀心领神会,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掀开,里面裹了一根指骨。

    阿飞瞧了一眼,“得看情况。”

    方多病凑上来,一连三个问句:“你们在说什么?他们又是谁?还有雷小桀,你这手指骨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雷无桀满脸无辜:“刚才掉到莲池底下,在淤泥里摸到的啊。方才人多,我不好拿出来。”

    “这莲池里有尸骨?!”方多病变了神色,“那方才…你…我…”

    他捂着嘴急忙跑到门边干呕,自己竟然吃了和尸骨泡在一起长大的莲子。

    “雷无桀!你好样的,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方多病怒吼着控诉,“果然是近墨者黑,你一天天跟着李莲花都学坏了!”

    “嘿嘿你方才也算计我了,我们扯平。”雷无桀跑的飞快。

    “小点声,这莲池郭乾宝贝的很,别被发现了。”

    雷无桀缩缩脖子,出口无声。

    四人来到亭子前,面前一大片莲池。

    李莲花站在池边探头看了看,又觑了觑三人:“哟,这…下水瞧瞧?”

    方多病白了一眼:“你这小身板一向弱,下去还了得!”

    他看了看雷无桀,雷无桀立马摇摇头,跑到李莲花身后。

    “阿飞,你下去看看。”方多病示意在一旁悠然而立的阿飞。

    阿飞一个白眼,冷漠的脸无动于衷,根本不搭理。

    方多病气急,高声骂道:“怎么,就连这点小事都不愿帮忙吗,那你还是趁早不要跟着我们好了!”

    “我跟着谁,做什么事情,用不着你这个毛头小子来教指挥我。”

    眼见说不通,方多病向着人肩上擒去。

    他反手一掌,朝着他拍了过来。

    他反手一抬,剑身朝他削了过去。

    本互相掣肘,可阿飞身形如电、动作迅疾,寻着机会,全力一掌拍上了方多病胸膛。

    气氛瞬间凝滞,两人皆是一怔。

    李莲花见缝插针的劝说:“你们两个有事吗,能不能小声点!”

    方多病受了一掌却纹丝未动,他懵然的看了眼贴在胸前的手掌,突然抿嘴一笑。

    趁着阿飞还在愣神的功夫,以剑身将人挑开,续了几分力的一掌直接将人拍到了池里。

    “方多病!!”

    阿飞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怒吼。

    噗通!

    他飞身跌入莲池,溅起一大片水花。

    方多病帅气收势,扬起得意的笑。

    雷无桀讶然,“哇方小宝好暴力啊......还从没见过阿飞气成这样呢”

    李莲花几步走到方多病身边,见他一副尾巴翘上天的模样,无奈叹道:“你说你惹他干什么呢......等采莲庄事了之后啊,你还是离阿飞远一点吧,越远越好。”

    雷无桀默默给方多病竖起大拇指,换来李莲花抬手轻轻敲在脑袋的一记,他语气掺杂着几分教训地意味:“你也给我离他远点。”

    方多病暴躁起来:“你什么意思啊?!你觉得我欺负他了是吗?我可是在帮你欸!”

    “跟你也说不清楚...”李莲花一副不想过多解释的样子,“声音小一点吧。”

    “我...”方多病小声一哼,气呼呼地别过脸去。

    片刻后,阿飞从池子里出来,带上来一具骨骸,骸骨上开着一朵莲花。

    “这是什么?”

    他喘口气,看见把自己拍飞的罪魁祸首,忍不住怒目而视:“我记你一次!”

    方多病不自在的转移视线。

    “尸香花冢。”

    阿飞正了正神色道:“池底都是这样的尸体,这确是狮魂当年的手法。原来这就是采莲庄的养莲秘术,这样的根若种在池边早就被人发现了。”

    “这莲是人的尸体养出来的...呕!”方多病想起麻辣枸杞莲子羹,又是一阵犯恶心。

    那这郭乾在撒谎,狮魂并非只待了几日便离开了。

    方多病疑惑:“这话又说回来。你为何对这金鸳盟之事这么了解呢?”

    阿飞面对质疑一句解释都没有,李莲花替他开口:“是这样的,人在江湖久了自然对这些事有所了解...”

    方多病目光审视着两人,显然不信:“真是这样吗?你别把本少爷我当傻子!这狮魂不过是金鸳盟的小人物,连卷宗上记载内容都非常少,可你们二人却对金鸳盟如此了解。你们究竟为什么找这个狮魂?”

    李莲花阿飞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淡漠,一个无奈,却没回答。

    方多病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人:“行,既然你们一路有商有量,这么有默契,偏对本少爷我不坦诚,那这个案子你们自己查去呗......本少爷我!不干了!”

    事态发展的太快,雷无桀不知道为何他们刚说了几句,就吵了起来。

    眼看人气呼呼的走了,雷无桀才反应过来。

    “欸,不是...”她眨了眨眼,看着无动于衷的阿飞和一脸无奈的李莲花,终是追上了方多病甩袖离开的身影。

    气急的方大少爷走的飞快,健步如飞,雷无桀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绕过几个曲廊,终于将人堵在了门前。

    她大跨步上前拉住人袖子,大喘了口气:“呼!不是...方小宝,你等等...”

    这采莲庄太大,从莲池到客房,足足追了一刻钟。

    方多病猛地刹住脚,回头望向一脸懵的雷无桀。他的袖子还在她手中紧紧攥着,外套都被她扯下一大半来。

    “......”小姑娘瞬间收了手,瞪着无辜的双眸。

    “哼!”方多病一掌推开门,大跨步走了进去。

    门没关。

    那就说明自己可以进去。

    方多病气鼓鼓的坐在桌边。

    雷无桀上前打量他脸上神情,翻起茶杯倒了杯水递过去:“消消气消消气。”

    待方多病不情愿的接过,她才斟酌着开口:“这阿飞毕竟与李莲花认识了十多年....”

    “什么,他俩认识了十多年?!不是一面之缘吗?”

    雷无桀点点头:“对呀,李莲花亲口说的,两人虽然见的不多,但他也算对阿飞知根知底。”

    方多病冷哼一声,随后,忽然想到什么,丢给雷无桀一个小罐子。

    “你脖子的淤青,记得搽药。”

    雷无桀触到刺痛的地方,将小罐子包裹在手里,扬起笑:“方小宝,谢谢你啊。”

    “你个没良心的,亏我有好吃的总想着你,结果呢,你跟李莲花沆瀣一气,什么都瞒着我。”

    “我可没有,很多呢我确实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没有你们聪明嘛”雷无桀眨了眨眼睛,“有些小事我觉得不重要所以也就没提。”

    “作为刑探,案件中的蛛丝马迹都会是线索,说不定就会成为破案的关键,你怎么能忽视那些小事呢...”

    “是是是,多谢方大刑探的教导。”

    “虽然人是傻了点,好在武功不错”方多病看雷无桀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煞有介事的点头,“欸雷无桀说真的,我的提议你可以考虑考虑,你要是答应,我就替你把钱还给李莲花,让你恢复自由身!”

    “你有钱吗?”

    方多病一怔,不自然的开口:“那什么,莫欺少年穷...等我成为百川院的刑探我就有钱了!”

    想到什么,他的声音忽然小了起来,不知为何有一股委屈的味道:“明明我才是查案的刑探,怎么最后我反而成为了局外人似的。”

    雷无桀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便低下声音劝慰起来:

    “他们毕竟多年好友,感情自然是比我们亲厚。我师父说,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多和李莲花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他自然会看到你的好,感情也会亲厚...”

    闻即此处,方多病失声道:“说要跟他李莲花做朋友!他这个人,奸诈狡猾,还抠门耍无赖,身上一堆臭毛病...”

    雷无桀见他说得咬牙切齿,忽然喊道:“不对呀,这个阿飞怎么对诡异秘术,还有金鸳盟的人如此了解......李莲花不会有危险吧。”

    方多病怔住几瞬,一副迟疑不定的样子。

    “雷小桀,研磨!”

    “研磨干什么?”

    ......

    片刻后,方多病搁下笔。

    信纸中央是阿飞和李莲花的人像,旁边有两行字。

    “此乃南海阿飞,速查清此人来历...此乃莲花楼楼主李莲花,速查清此人来历。”雷无桀逐字念道。

    “天机堂在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查查这两个人的来历,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掀动纸张,检查墨迹是否干透。

    手指曲在嘴边,一声尖哨,窗边飞来一只隼。

    “这阿飞的画像抿着唇显得凶神恶煞,李莲花的画像倒是画的传神......看来你画的时候带了个人感情色彩呀”

    “打住!你说谁对他有感情”他驳斥后,自己倒是神色古怪起来。

    方多病突然将李莲花那张信大力揉成一团丢开:“你爱藏着你的小秘密你就藏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亲口告诉我!”

    雷无桀对他的幼稚举动暗暗发笑。

    -

    雷小桀日记:

    方小宝生了好大的气,是我去哄好的。

    李莲花和阿飞知道很多我没听过的江湖辛秘。

    阿飞有点神秘,他自来到莲花楼就没有见他拔过刀,身手其实比方小宝好得多,只是没有内力,所以每次都被方小宝压制。

    找机会我也想和阿飞比一场,总是会有机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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