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子》

    正值炎炎夏日,穿着超短裤和T恤的奥莉与身着米色长裙的圆子将大门反锁上,顺着鸭川朝河源町走去。

    本次也是难得赶在开学前挤出三天的短途旅行,出发前她们便兴致勃勃规划好了在京都每天的行程。

    相差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再加上奥莉立体成熟的长相,每次出去玩她们都容易让旁人误以为是知性大姐姐带着小学生妹妹一起。

    圆子揽着奥莉的手臂,想起刚才出门前的那幕场景,她好奇地问:“奥莉,砂糖真的能听得懂你说话吗?”

    提到自己的小猫咪,面前这位美少女眉眼舒展,一副极其幸福的模样,“那当然了,而且他还会用抽水马桶,完全不用铲猫砂。我上次看他从洗手间出来就顺便问了句,砂糖你不洗手吗?结果第二天,我看到他居然开始洗爪子了,并且每次都要趴在太阳下把毛毛晒干。”

    “诶?那为什么我们家球球根本不理我?”

    “哎,毕竟不是每一只猫都能像砂糖一样如此爱他的主人。”奥莉无奈地摊开手,说着抱怨的话其实满满都是炫耀。

    “球球可能单纯嫌你烦。”最后的结论更是绝杀,击中圆子脆弱的内心。

    “呜呜,不可能,砂糖绝对是巧合!球球也是很爱我的,每次给她洗澡从来不抓人,顶多干嚎几声。”圆子努力挣扎,不能在这个方面被比下去。

    听到洗澡两个字,似是被触发什么关键词,奥莉语气和神情带了几分不怀好意,“砂糖还没洗过澡呢,你说我要不要这次试试?他来家里都整整两个月了!”

    “可以呀,不过猫咪如果不是特别脏也不用经常洗的。”

    恰好路过一家宠物用品专卖店,两位家中都养了猫的少女自然是要进去逛一圈。完全了解自家砂糖的刁钻饮食口味,奥莉什么零食都没有拿,径直走向沐浴用品的位置,挑选了瓶和自己沐浴露的味道完全一致,圆子凑过来看到熟悉的柑橘字样不禁调侃道:“居然要和小猫咪一样的气味,啧啧啧”

    “嘿嘿,砂糖身上是我的味道难道不好吗!”眼见对方极其得意的模样,作为挚友,圆子只能默默祝福砂糖,被奥莉大魔王看上可是能够体验到被爱意淹没的快乐。

    等待红绿灯的空隙,正拿相机拍照的奥莉,用手肘推推好友,指了下一旁挂着的路牌,“圆子你看,这里是五条大桥,难道整座桥是五条家的产业吗?”。

    圆子真想敲敲看问出这种幼稚问题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京都参照中国唐朝的条坊制,用横纵道路将整座城划分为极为方正的不同格子。东西向的道路从北至南分别是一条、二条这种顺序命名,恰好这里是第五条。”

    她专注地看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崇拜,圆子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又多说了几句,“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被骗的。之后有不怀好意的男生说什么你都相信吗?”

    眼见总是在照顾她的好友又在操心,奥莉连忙出声保证:“不会的,我才不会被长得好看的男生蒙骗,绝对不会!”

    “不不不,话可不能说那么绝对,小心立flag。”圆子急忙快走几步,拖着她朝不远处的冰淇淋店走去,假装刚才的对话未曾发生。

    被拉的人顺从地向前,笑嘻嘻地说:“好好好,一切都听圆子妈妈的话!”

    拿到牛乳味冰淇淋,满满一大勺塞进口中,顺滑凉爽,让晒得发晕的脑袋都清醒几分,奥莉又想到,家里还有只也喜欢吃冰淇淋的小猫咪呢。她开口提议:“圆子,我们回来的时候打包一份吧,砂糖超级喜欢冰淇淋的。”

    “你们家猫还吃冰淇淋?请不要告诉我,它是个甜食爱好者。”再次被惊讶到的圆子连忙吃了勺冰淇淋,想给不清醒到都出现幻听的大脑降温。

    “对呀,它还吃胖了。哎,所以我这几天在想办法限制零食,砂糖已经长到十四斤,再胖就不健康了。”奥莉那副稀疏平常的语气,让圆子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她就说砂糖看起来便颇为强壮的样子,最开始还以为是猫咪随主人才会这样,毕竟自家的球球就是如此,万万没想到是短短几个月吃出来的。

    “十四斤!那砂糖的确要减肥了,话说你之前是不是根本没感觉到他有多沉。”圆子无奈地附和,想到好友那惊人的力气,她已经猜到猫咪发胖的原因了。

    她们边吃边聊,没过多久便到河源町附近。这里是京都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沿街边漫无目的地逛着,看到感兴趣的店就进去转一圈,手里拎的纸袋也随之增多。

    临近中午,逛累的两人找了间柚子特色料理的餐厅。刚坐下翻阅起菜单,奥莉便感到小腹下坠得疼,想忍耐下可能过会就好了,但痛苦并不受控制一阵又一阵袭来,令她的脑门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察觉到对面好友脸色苍白,圆子握住她的手,掌心潮湿,还在阵阵发抖,看见往常生龙活虎的人如此虚弱,“奥莉,你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吗?”,言语中满是担忧。

    “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就好,你先看菜单。”

    “我和你一起去吧”,实在无法放心让她独自过去,圆子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扶到洗手间,自己站在门外等着,心里七上八下。

    等待的时间长到让圆子都想冲进去,生怕奥莉在里面发生什么意外,正当她打算敲门问时,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奥莉的表情开心又带着些古怪,她凑近好友压低声音说:“我初潮来了。”

    想到初次总是会有些不舒服,圆子关心地问着,“这么巧吗?现在感觉怎如何?”

    “还好,店家准备了些必备品,我喝点热茶应该就没问题了,我们下午可以继续玩!”,奥莉搂住比自己矮一头的圆子肩膀,并不想因为这些私人小问题影响她们旅游的兴致。

    听到这番话,圆子佯装生气,“奥莉!你的脸色太差了,你需要休息。我们一起回去,明明是你之前和我说的,不需要忍耐痛苦。”

    奥莉立刻点头,表示会乖乖听话,这才让圆子满意,“对了,也要恭喜你!我们公主现在变成大人啦!感觉如何呀?”

    “嘿嘿,圆子大人你不是年初就来了,和我分享点经验嘛~你说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小小庆祝一下,待会儿多点些好吃的。”,一提到吃喝玩乐的事,奥莉又瞬间痛苦全消般精神起来,两人手拉手回到餐桌,顺便招呼过来服务生。

    “好,但你最好这几天多喝点热水,别再像以前一样贪凉吃冰了。”圆子强行按下对方跃跃欲试指向柚子味冰淇淋的手,“麻烦给我们来杯姜茶,一杯薄荷茶,谢谢。”

    “还有,要注意保暖,空调稍微开高些,千万不要感冒,否则会更难受的……”

    餐食陆陆续续上桌,奥莉边吃边听着好友事无巨细分享要注意的地方,半点都不觉得厌烦,只庆幸她足够幸运,才能在当时无论旁人说什么,都硬凑上去要和圆子做朋友。

    *

    第一次知道藤本圆子是在国一的期末考试后,她的名字出现在成绩优秀学生的表扬通告中,甚至国文考试直接取得了第一名。

    放学后,奥莉站在公告栏前,打开手上刚拿到的国文试卷,一个鲜红的F刺痛了她的双眼,连忙将卷子卷起来塞回书包,再次仰头盯着隔壁班藤本圆子的名字,什么时候她才能像人家一样考到第一呢。

    每次看到那糟糕的分数,先哭的绝对是不是自己,而是脆弱的老父亲。通常他会一边难过于作为父亲总是出差无法关照她的学习,所以她才会让考得那么差,一边又觉得面对分数已经习惯到内心毫无波动的女儿,坚强得令他心酸。

    想到爸爸看到自己分数后的反应,奥莉苦恼地用头撞了撞公告栏,一没留神差点将其撞翻,立即扶稳已经朝后仰倒的牌子,左右四顾庆幸风纪委员们不在周围,她迅速离开犯罪现场。

    听说藤本同学是刚转来并盛的转校生呢,头回参加考试就可以考这么好,真是太厉害了,要不然找机会认识下吧!拜托对方拯救下自己徘徊在及格线边缘的国文分数。

    回到家里的奥莉,挑选了个白色小花点缀的蓝底笔记本,摊开第一页,郑重地写下——藤本圆子的观察记录,开启她的偷/窥和跟踪日常。

    根据观察,藤本圆子似乎不太愿意和别人交往,放佛旁观者生活在学校集体的边缘,这让她有些犹豫是否要打破对方平静的生活。

    再次看到那个名字是在国文老师的办公室,非常不幸的奥莉又一次被叫去补习,趁着老师被叫走的间隙,光明正大地开着小差,恰巧瞄到放置在旁边未批改完的作文本。

    字迹工整,卷面整洁,看着让人赏心悦目,她不自觉地凑近默念上面的小故事,用词自然,情节虽说不上跌宕起伏却平淡、温馨。

    奥莉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实在好奇作者到底是谁,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翻开笔记本一看姓名,居然又是藤本圆子,写得这么好怪不得是她都认可的第一名呢。

    而且她很喜欢这个故事,甚至想冲到人家面前,请她再多写些,想和对方认识的冲动达到了顶点。

    怎么办呀,不如跑到人家班级里,把人直接叫出来吧,摆个帅气的pose,做段特别的自我介绍,想必藤本圆子一定会认为自己很有趣的。

    可那样会不会吓到对方,要是弄巧成拙让这只蜷缩在角落的小仓鼠因此自闭,再也不出来,她真的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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