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夏淮栀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盯着窗外的看了会，觉得再不开口就一下车了都，做了做心理暗示，一扭头直接就说：“沈榆，我教你英语吧！”
沈榆缓缓看向她，过了会轻应道：“好。”
嗯？这么快就同意了？她还以为对方会因为之前嘲讽过他几次英语成绩.....
夏淮栀侧过了点身子，迫切的语气像是她才是被人教的那个，“那就从今天晚上开始吧，怎么样？”
“......”
“我们约好时间，你写完英语试卷之后拍给我看，我先知道你的英语基础怎么样，然后再从长计议。”
“......”
“如果你嫌麻烦，我们以后放学在教室.......”夏淮栀顿了顿，“不行不行，你放学要打球的，我们还是晚上吧。”
“......”
夏淮栀突如其来的滔滔不绝让沈榆有些招架不住，等她发现自己没得到回应自觉安静下来以后他才开口，“晚上，八点。”
“嗯？”
“打视频，方便问。”
？！
- -
八点不到夏淮栀就洗好澡，换了三次衣服，整理了N遍床铺，打开手机自拍找好了最佳拍摄角度，期待半天和沈榆的首次视频。
结果沈榆打来的视频里，只有他垂直对着桌面的画面。
夏淮栀一阵失望，无论自己角度再好，他也看不到嘛。
手机那头传来沈榆的声音：“你先写理综，不会的直接问我。”
？
夏淮栀心里一阵纳闷，不是自己要教他英语吗？怎么变成监督她写理综了呢？
当然，小姑娘还是很配合地拿出今晚的理综作业，但还是试探性说了句：“那你写英语卷吗？”
“嗯，我写英语，不会的问你。”
闻言，夏淮栀淡然一笑，心里开出了花似的，强装镇定哦了一声，素不知道到视频里自己的表情早就被那头站着的沈榆一览无余。
一会，沈榆修长的手出现在了屏幕里，夏淮栀盯着看了会，直到对面催促:“抓紧写。”
她才回神，低头读题。
半晌反应过来，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没在写，手机放那么高的话。
预判？
写到后面的大题，突然听见夏妈妈敲门的声音。
“悠悠，妈妈进来了。”
由于过于投入，习惯性应了句好，突然意识到正和沈榆通着视频，虽然也没干嘛，但就是下意识把手机往桌上一盖，扭过半个身子朝开门进来的夏妈妈望去。
视频那头的沈榆突然听见“嘭”的一声，站起来看了眼手机屏幕虽然一片黑但视频没断，便拿起手机看了看，听到夏淮栀和她妈妈的对话。
“悠悠，你爸给你带了夜宵，出来吃完再写作业吧。”
“怎么又给我带夜宵，都说了青春期吃太多夜宵会发胖的。”
“那你吃一点嘛，他特地兜到城北夜市街给你买的。”
“不吃了，你们吃吧。”
“是你最喜欢的那家糖水店的紫薯芋泥西米露哦。”
“江阿姨那家？”
夏妈妈没回答，应该是点头肯定了。
“那我要！”夏淮栀一改刚刚拒绝的语气。
“......”
很快夏淮栀那头没了声，应该是跑出去吃她的夜宵去了。
沈榆将手机靠放在了桌子上，表情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都已经快不记得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是什么样的了。
沈榆靠坐在椅子上，习惯性仰头盯着天花板，此刻的他看着多少有些孤单。
心里没由地自嘲道：或许别人说的对，什么样家庭的小孩，他骨子里透着的味道就会是什么样。
“沈榆......”
没过多久，手机传来糯糯的声音，将某人的思绪打断。
“抱歉，让你久等了，你试卷都写完了吧？”
夏淮栀喝糖水的时候就一直想着沈榆会不会已经挂了视频，说实话她没有很想喝，完全出于照顾夏爸爸的情绪，觉得要去喝点表示表示。
沈榆低下头来，看着手机屏幕，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她：“吃完了？”
“没有，还剩一半。”夏淮栀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那头穿着灰色T恤，靠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副倦态。
是累了？
感觉和平常的沈榆看起来不太一样。
怎么有种......淡淡的忧郁。
“你还好吧？”夏淮栀思虑再三，觉得只有种可能了，“你是英语遇到不会的吗？”
沈榆无奈一笑，突然就想起被罗丽叫去办公室的那天，在食堂她也是这么突然就问出你还好吧这样的话，似乎她总是很在意他一些情绪上的异样。
见对方不说话，夏淮栀又问：“你告诉我是阅读还是填空，我马上帮你看看。”
沈榆没解释什么，瞄了眼试卷说道：“阅读B。”
“哦，我看看。”
夏淮栀看完阅读后很认真地问：“你看懂意思了吗？”
沈榆：“大概。”
“其实知道大概也够做题了，不过我还是给你翻译一下，然后你待会记一下生词......”
......
夜色渐浓，女生依旧伏案写着试卷，时不时抬头看看前面立着的手机，又偶尔认真地说几句话，她似乎忘记夜已深，而脸上的笑意也总是挥之不去。
今晚的天气很好，夜风拂窗，由于房内的人只开了桌前的台灯，整个空间除了那簇亮光外，也就只有洒落在窗边的月光，或许这寂静的夜里总有那么几簇这样的光吧......
- -
说是去两三天的莫晓晓最终还是到月考前一天才回到学校，夏淮栀倒也不奇怪，毕竟她一直如此。
“悠悠，帮我画一下考试范围。”莫晓晓一下课就直接丢了几本书给隔着个过道的夏淮栀。
还在埋头改着物理错题的夏淮栀嫌弃地挪开挡住题目的书，“潘仔，你帮晓晓画一下。”
原本还在那和同桌许迪吹牛的潘右禾闻声转过头来，“我说莫晓晓女士，明天就考试了，你今天才来说画考试范围，会不会太迟了些捏？”
“对你来说可能不行，但我足够了。”
“哎哟，可把你能的，马上给你画，我倒是要看看你最后考几分。”
莫晓晓耸耸肩，坐回位置趴着补觉。
潘右禾把书都拿了过去，想顺手从夏淮栀的笔袋里拿支记号笔，“小栀栀，借支笔。”
翻了会没发现，看了看夏淮栀手里也不是记号笔啊，“你不是有支绿色的记号笔吗？”
“不在笔袋吗？”
“没有啊。”
“那你看看沈榆桌子。”夏淮栀抬头示意了一下。
“怎么可能，那家伙从来......”潘右禾原本只是象征性翻看一下他那堆着试卷的桌子，结果就看到底下的英语书上正躺着支绿色的记号笔，“哟，老沈这是转性了呀，标的还是英语？！”
夏淮栀用极其平常的语气说道：“怎么了，他那是在背单词，把不会的用几号笔标起来而已。”
“还背单词？！说真，认识他都快八百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认真学英语。”潘右禾拿起沈榆桌上的英语书，难以置信地看着单词表那些稀稀落落被记号笔画过的单词。
有这么夸张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难道是被她的课后帮扶感化了，所以才这么认真？
夏淮栀已经改好错题，收起试卷笑道：“沈榆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也是，他那性子，说不定一直有认真学，只是学不好怕丢人，所以偷偷学。”潘右禾放下书，“诶，不过他怎么去办公室去那么久，这都要上课了。”
“下节是自习，罗老师可能想找他多聊会吧。”
“好了，你快把考试范围画给晓晓，我要去接水......”
......
沈榆站在办公桌前，罗丽一脸的慈笑，“觉得最近的小组学习模式怎么样？”
“挺好。”
“你们组夏淮栀的英语很好，也是你自己提出想跟她一组学习的，她理综这块不行，刚开始同意分你们一组就是想着可以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罗丽喝了口杯子里的水，“虽然刚分班大家还不太熟悉，但据我了解夏淮栀性格开朗大方，应该很乐意帮助同学的才对，但怎么看你们平时都不怎么交流。”
沈榆垂眼，没有说话。
“同学之间可以多互相交流，也不一定交流学习，可以聊聊兴趣爱好的嘛，你要学学潘右禾，一样刚分班，可我看人家和夏淮栀那些个同学相处得很好啊，上午我还看见他俩嘻嘻哈哈的在那聊电视剧。”
罗丽教沈榆他们也有一年多了，虽然总是分班，但学生都大差不差那批人，沈榆的性格她也基本了解，性子寡淡不像平常那些男生那么闹腾，对其他老师来说是个听话不惹事的好学生，除了偏科以外，没什么不好的。
但在罗丽这个班主任看来，沈榆超出这个年龄段该有的那种冷静和淡漠，或许并非是件很好的事情，所以常常希望他可以稍微多与人沟通交流。
“在哪？”沈榆问。
“嗯？”罗丽顿了顿，笑道：“在小卖铺，这两家伙学习上不怎样，却志同道合的都是吃货。”
“......”
“好了，说回正题，明天就月考了，后天考英语。”
“你妈妈呢，前两天给我打了个电话。”罗丽边说边观察着她眼前这个站得笔直，一听到妈妈两个字表情就逐渐冷漠的学生，心里也是挺无奈。
“她说了什么？”
“你妈妈说呢，如果你这次英语成绩还是老样子，想要给你申请转班换个老师......”
“她应该连学校也想换吧？”沈榆语气硬邦邦的，没有丝毫感情。
罗丽作为班主任，即使不太认同家长的一些观念，还是要尽力缓和学生和家长的关系，“毕竟每个学生适应的方法不一样，她可能想你试试其他环境和老师，你妈妈也是担心你成绩，毕竟这偏科的现象肯定会影响到你以后高考。”
“......”
沈榆到后面几乎没再说话，罗丽叮嘱了几句让他放宽心，说月考后会再跟他妈妈沟通一下，就让他先回去自习了。
.......
分班后学校取消了班级的饮水机，夏淮栀拿着水瓶站在楼梯侧边新装的公共饮水机前准备接水。
“夏淮栀？”
“嗯？”夏淮栀刚接了一半热水，扭头看见他们班的语文课代表抱着试卷经过。
“诶，你可能就要变成孤寡人士了哦。”
夏淮栀听得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我刚刚在办公室，听到班主任好像在和沈榆说什么转班换学校之类的，如果是真的那你不就没同桌一个人坐了嘛......”
换学校？！
夏淮栀心里一猝，随手搁置的水瓶没有放好，直接就朝她的左脚摔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刚接的水起码80C°，夏淮栀能清晰的感受到热水透过鞋子，接着一阵剧烈的刺痛穿过脚背。
语文课代表吓了一跳，正要上前，就被一股力量拉住，接着震惊地看见榆走过去一把将夏淮栀腾空抱起，步伐急促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过去。
？？？？？？？？
夏淮栀在脚离地的那一瞬间，一股不属于她校服的洗衣液味道突然靠近，接着整个人都被这股味道包裹住。
扑通扑通的心跳在夏淮栀耳朵里越发大声，来不及反应这突发状况，她忍着脚上的疼痛，试图保持理智地看向沈榆，“你......”
只见沈榆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闭眼。”
闭眼？
难道要把她抱到男厕进门那个水龙头那？
沈榆走得很快，没时间印证她的想法，赶紧听话地把眼睛闭了起来。
低头确认她已经闭好眼睛，沈榆直接就跨进了男厕所，不过这会临近上课，除了一个刚上完厕所往外走地男生，就没其他人了。
那男生扭头，一脸震惊的看着沈榆将抱着的女生放下，扭开平常保洁阿姨用来洗拖把的水龙头。
沈榆说了句站好，然后蹲下来让夏淮栀扶住自己地肩膀，小心翼翼地把她一只脚放在水里，让水流冲着整个穿着鞋的脚。
夏淮栀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紧张过，紧闭着的眼睛不敢有一丝缝隙，左脚被冰凉的水冲了好一久后，疼痛才终于被缓解。
沈榆把夏淮栀的鞋子慢慢脱了下来，放在一边后准备去脱她的袜子。
夏淮栀感觉到自己的鞋子被脱掉，但始终没听到任何一句话，小脸突然就染上了层红晕，赶紧阻止：“欸，等等！我...我自己来......”
她一着急，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些，意识到自己可能在男厕，又赶紧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乱了手脚的某人由于单脚站着，要不是沈榆把她拉住，又要因为重心不稳不知道摔成什么样了。
“厕所没人，你可以先睁开眼睛。”
听到对方这么说，夏淮栀才试探地睁开了眼睛，但还是红着脸不敢到处乱望，低头看见自己已经湿透的袜子，虽然觉得当着沈榆的面有点难为情，但还轻轻脱了下来。
脱袜子时摩擦到烫伤的地方，又引起一阵刺疼，“嘶......”
夏淮栀的皮肤本来就白，常年穿着鞋袜的皮肤就更不用说了，随着袜子被脱下，被烫得通红的脚背暴露了出来。
沈榆蹙眉蹲下，把裤脚给她卷了些上去，露出了她纤细的脚踝。
随后把地上的鞋子拿着站了起来，示意她把袜子塞进去，“走吧，有点严重，赶紧到医务室处理。”
“哦，好。”夏淮栀一愣一愣地，她只知道，似乎对方说什么她都会乖乖听话。
“我就不抱你了，刚刚情急之下只能这样。”
“哦，我可以自......”
“背你过去。”
“啊？”夏淮栀又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