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不方便说话，林知跟三哥往外头走，薛权海家的新房在一楼，一楼带个七八平方的小院子，当初为了带丈母娘住，特意选了带院子的一楼。
婚宴上薛权海半道回局里，到现在还没回家，婚房灯火辉煌，姜家的娘家人还没走，看到林知，张口就想问，林知拽着三哥小跑几步，没理睬他们。
三哥回头看一眼，笑的不行，“二壮可真能瞒，姜家这会成了街坊亲戚的笑话了。”
林知问道：“三哥，你来找我，不是问薛权海家的事吧？”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八卦。”三哥忙道：“闻之遥托我来问问，她大姑姐黄娇霞、大姐夫陶宏东，和俞志安什么过节，到了要杀他们的地步？“
黄娇霞是闻之遥婆婆的大女儿，俞志安杀她的时候，闻之遥孩子还在家呢，为了不让孩子哭闹，俞志安甚至连闻之遥儿子都想杀，目前刑侦大队那边打听不出动机，黄娇霞和饶丽梅，就叫闻之遥来问三哥，为什么要抓陶宏东，什么时候给他放出来？”
杀妻案是个大案子，牵扯太广，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所以连受害者家属都不能细说。
林知照着三哥胳膊给了他一下，“黄娇霞是受害人，案子既然连受害人都不能细说，那就有不能细说的原因，你跟闻之遥调解的清清楚楚了，还扯上关系，三哥，你是不是傻子？”
三哥忙讨饶，“哎呀，我自己其实也好奇。”
“刚才还说你不八卦呢。”林知气道：“你去跟闻之遥说，案子打听不出来。”
“行行，我现在就去。”
三哥觉得为个外人让妹子生气，太不值得了，他脑子抽了才跑来打听。
林知想了想，上辈子三哥和闻之遥分分合合，主要是闻之遥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请三哥帮忙，上回用半年的铺位租金分干净了，那半年的租金可不能白花，她休想再和三哥搅合不清。
林知说：“算了，我去说，你回家去吧。”
“不好吧，饶丽梅上回实名举报，早就恨上你了，还给自己拉仇恨？”
林知不在乎，“你是我哥，我不能看你在她身上栽跟头，就得我去。”
林三后悔答应来问，急忙跟上自己妹子。
林知到闻之遥家的时候，她大姑姐黄娇霞也在，三个人哭哭啼啼，搞不懂俞志安杀她的动机，搞不懂黄娇霞老公为什么被抓，问公安局，他们说案件正在调查，暂时不方便透露细节。
林知和这三个人都有过争吵，黄娇霞想从林知这儿打听消息，态度好的不行，“林知，能不能找你老公打听打听，陶宏东犯的是什么事，我可没有参与啊，我早就想跟他离婚了，还有啊，他被关押期间，我能跟他离婚吗？”
林知毫不客气，“你想问干嘛不直接找我，让闻之遥找我三哥干嘛，我三哥能问出来的东西，你们找办案子的警察一样能问的出来，不能告诉你们的，难道就能告诉我、告诉我三哥了？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是想借机让闻之遥和我三哥复合，这想法太恶心了吧。”
闻之遥受辱，发誓道：“林知你放心，全云市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找你三哥。”
“全云市的男人不可能死光，你发的誓谁信啊。”
闻之遥：“……好，我嫁猪嫁狗都不会嫁你三哥。”
林知嫌晦气，“你也不怕真嫁个畜生男人，只要以后别找我三哥，管你嫁给谁呢。”
…
林知一走，饶丽梅叹气道：“现在想想，找林知三哥其实也不错，林知和她男人都是公安部门的，要是你跟林三结了婚了，咱们今天也不用这样担惊受怕。”
闻之遥心里不是个滋味，“妈，说这个干啥呀，当初可是你不同意的。”
黄娇霞讥讽，“不能怪我妈，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陶宏东对我言听计从，离婚他还死活不同意，你要有我这一半本事，早和林三结婚了。”
闻之遥气的分辨，“林三可不是陶宏东，他有主见。”
黄娇霞冷笑，“别给你自己找借口，你就是没本事，管不住男人。”
“我是愿意生的，是你们坚决不同意，我才妥协了。”
“爱生你生去啊，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林在明追回来。”
闻之遥懊悔不已，“妈，你看大姐说的什么话。”
饶丽梅忙劝儿媳妇，“你大姐正难受呢，瑶瑶你就少说几句吧。”
闻之遥才明白，婆婆和闺女不合都是做做样子的，一旦吵起来，她还是会帮女儿，她是儿媳妇，再好都是外人啊，之前被蒙蔽了。
…
顾成风是零点之后回来的，林知刚好还没睡，忙下床问道：“我以为你今晚加班不回来呢。”
“本来是不回来的，但审出要命的东西了，我得去外地一趟，你帮我收几件衣服。”
林知忙找了个黑包，问道：“去几天，要几套？”
顾成风怕吵醒顾香和顾回，蹑手蹑脚去卫生间拿了洗漱用品，回来说：“还不是一个地方，估计要个把月。”
这么久啊，他忙起来是没空天天洗衣服的，林知装了七八套，幸好是夏天，单衣不占地方，又往包的内口袋里装了几百块钱，说：“缺什么你自己再买。”
林知没有主动问案情，但这个案子，是靠她听到俞志安的心声才掌握关键线索的，而且林知是一个系统的，可以提一句。
他说：“陶宏东照相馆的地下冲洗房里，搜出几百张犯罪照片，上面有被他操控的嫌疑人，还有他挑选的被害人，时间跨度历经十几年，他会先挑选好目标，拍照、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实施犯罪，俱乐部成员超过二十人，还跨地区了，现在要争分夺秒，防止那些凶手听到风声潜逃。“
林知问道：“那薛权海也要出差吗？”
“嗯，他主动申请，领导也知道他那个婚结的憋屈。”
没有扯结婚证，等出差回来也到了约定分手的日子，到日子让姜家搬走。
…
连着几天出警调解，这天好不容易没加班，林知馋饺子，跑娘家蹭饭。
林知不来，夏莲芳也要去看她，买了肉菜回来剁馅和面，叫她看桌上的报纸，“你前几天调解养女高考志愿的纠纷，哎呦，都上报纸了。”
报纸林知看过了，周雪慧跑到学校要给梁兰兰办休学，说自己身体不好，需要梁兰兰休学一年照顾她。
梁兰兰放学没回家，在学校天台上发呆，班主任费了老鼻子劲才给她劝下来，这事上报纸了。
记者深挖后，有环卫工认出周雪绘，跟记者说：“当初是我先捡到的那孩子，我想收养呢，就是那个周雪慧从我手里买走的，给了我三十块钱，但我记得孩子是我在火车站捡到的，不是医院的垃圾堆啊。”
夏莲芳捡了二十个饺子去下，说道：“昨天看报纸他们还说呢，那孩子不厚道，领养的就是养不熟，你看今天这报纸，她养母编造捡到的地方，就是不想孩子找到亲生父母吧。”
林知剥着松子吃，说：“谁家领养个孩子，也不希望亲生父母找过来，能理解。”
但是不放手让孩子单过，绝食、休学的手段都用出来，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认她当妈？
林知没敢告诉亲妈，记者是她找的，梁兰兰也聪明，等着记者快到了才上的天台，先把舆论造起来，不然家长撒泼，学校怕惹麻烦，真的会给梁兰兰休学的。
下好的饺子刚吃了几个，林知又被叫家长了，这次是顾香。
夏莲芳担心，“又怎么了，我就说你带这俩拖油瓶会麻烦的。”
林知加速吃饺子，含糊道：“妈，别拖油瓶的叫，多难听，我现在下班到家连地都不用拖，衣服都不用叠，得了便宜，咱们得心里有数。”
夏莲芳，“知道，我再包一点生饺子，一会给顾回送一点，你快去学校看看顾香吧。”
…
顾香被叫家长，是因为梁兰兰在天台僵持，顾香正好也在天台上拆信，信是无名氏塞到她课桌里的，顾香不敢在教室里拆，等放学后拿到天台，情书嘛，看一行捂一回眼睛，十多分钟才看了半张纸，她都没察觉到梁兰兰坐上了护栏板，等吓得要死的时候，梁兰兰的班主任来了，她没躲掉，被发现了，又不敢把情书供出来。
现在的情况是周雪慧被两天的报纸弄的较真了，非说梁兰兰的轻生是装的，要不然哪那么巧赶记者来的时候跳，非要顾香出来作证。
顾香被她的歇斯底里吓得在老师办公室不敢出来，学校这才打电话叫林知赶快来。
林知问清楚情况，得知顾香什么都没说，心里有数了。
周雪慧看穿了梁兰兰的小把戏，“我养出来的，当然知道她肚子里的坏水，她才舍不得死，不知道听了谁出的主意，把记者闹过来，怎么了，我家的孩子，我想休学就休，想独立，先把这些年养她的钱还给我。”
林知劝道：“养育一场，您这话是奔着断绝关系去的了？”
周雪慧：“她断得了吗，有资格断吗，想断可以，拿十万块钱出来，算买断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这话梁兰兰班主任都听不下去了，“十几年前，你工资才四五十块钱，十七年，你的工资满打满算两三万，让个孩子给你十万，兰兰她妈，咱不能不讲道理。”
她讲道理，就不会用死和休学、赔钱来逼养女了。
梁兰兰不妥协，这事完不了，但现在妥协这样的养母也够呛，早晚被她逼死。
林知说：“好了好了，我今天不是来调解矛盾的，我是顾香的家长，孩子我能领回去了吗？”
周雪慧指着躲在另外一间办公室的顾香，说：“兰兰上天台的时候，只有顾香在，你叫顾香说清楚当时的情况，是装的还是真的想不开，总能看出来吧。”
林知心想，顾香就是不愿意说，才躲进老师办公室的，她和梁兰兰不同年级，都谈不上认识，为陌生人撒谎可能有负罪感吧。
林知可没有负罪感，张口就来，她道：“这事都怪我，最近市里最大的拆迁正好在我们辖区，每天调解纠纷导致我情绪暴躁，今早骂了顾香，骂重了，我还以为是顾香想不开上天台，幸好碰到梁兰兰，大概是两个姑娘同病相怜、相互打消了想不开的念头，哎，要是顾香被我骂出个好歹，我怎么跟她哥交代呢，我要谢谢兰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