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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在湖岸越来越多的围众议论中,陆承渊揽着江夕月回到玉蟾小院。前面打着灯盏,南城兵马司指挥来见陆承渊,陆承渊就摆摆手:“你虽是守卫京城的,却也不必这么大惊小怪。”他只是让人把侯府卫兵叫过来,被南城指挥使看到了,却喊了大把的人冲上了曲桥。

    指挥使却道:“都督恕罪,今日盛会,微臣担任着保护各位大人的重责,不能不慎重行事。”

    陆承渊就点头:“谨慎是好事。”让他回去了。这么多人没什么用处,却把王若灵吓得不轻。王自安若是个有心的,一会就该派人送东西来致歉了,明日说不定还要带人上侯府亲自赔罪。

    可陆承渊不想再见他打扰心情,回到院子里就吩咐外头的卫兵,不管是请安的还是送礼的,一律不见。那些个大小老板又赶来陪笑脸,说怠慢了陆侯爷,亲奉上些美酒佳肴赔罪。又带来一个袅袅柔柔的女子,是听闻陆承渊爱听琴音,让她献艺几曲,还是赔礼。

    赔礼是假,借故献人是真吧。

    江夕月看了一眼抱琴的女子,穿一身仙气飘飘的芙蕖烟罗裙,月光灯光之间只见身段柔滑,容貌温润,恰如白莲。就是在美人之间,也是仙气飘飘,别具一格。

    心头又无法控制地酸起来,看到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分明靠得极近,却总是觉得极远。

    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只要他愿意,不管是良家子还是风尘女,哪个不是趋之若鹜。她不过是个容色上佳,拿什么跟这些会吹拉弹唱的人比。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果真留在他身边,单是吃醋就让她受不来,不如知难而退吧。

    陆承渊发现了,怕她心情不好,就让荷妩进来了。安排她坐在庭中假山小池边抚琴,他跟江夕月坐在对湖敞轩的塌上,风月阁的侍女给他们切果子吃。

    江夕月眼睛红肿肿的,坐在那头别别扭扭地不看他。陆承渊把她叫到身边,拉着坐进怀里,扶起她的下巴看了一眼。

    “你平时不是很伶牙俐齿吗,怎么,对着我就说得出来,对着王若灵就举白旗了?”还没忘记那天她气冲冲闯进书房,对着他好一通反唇相讥,丫头平时在他身边多乖巧伶俐,这样炸毛小猫一样还是头一次。

    陆承渊当时气坏了,但现在看她哭哭啼啼,再想来却觉得有点可爱了。怪异得很,总是被她惹得生气,但是过几天消气了,就一点也不挂怀了。

    湖塘里的荷花开得妖艳,田田的莲叶在明月水光中弥望出去,恍若无数荷花仙子一般,隐身在灵光起伏的湖水之中。

    耳边琴声幽幽,江夕月深望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低喃:“还不是因为她拿着我的玉佩……我怕她弄坏了。”

    陆承渊听了就笑,赏了她那么多好东西,最后竟是被一块玉佩收买的。月色清洒,他浅笑得自如,落在江夕月眼里,心里酸楚得难受。他的手抬起来,在她脸上轻摸了一把。

    江夕月却转过头去,默默地坐得远些,远离他的气息掌控区,浅浅的音调落下:“二爷别这样。”

    陆承渊挑眉:“别哪样?”

    江夕月道:“男女授受不亲。”

    陆承渊一惊。顿了一下他放下手,语气却依旧轻松,黑漆漆的眸子看向远处:“那你说得太晚了,你头次爬到我床上的时候就该说的。”

    江夕月听了果然恼羞,立即转头,小猫崽一般急急反驳:“那明明是……”

    却看到陆承渊嘴角盈着浅笑,轻描淡写地反问她:“是什么?”

    她才知道他在逗她。

    解释的冲动瞬间没了,她看了他片刻,耷拉下肩头,没精打采地道:“算了,没意思,说了不如不说。”

    “嗯?”

    都到这时候了,江夕月也不怕他生气。一双眼瞳清澈见底,看向他时却平白如水。不介意旧时重提伤人,只是这次却更加坚定。抓着衣角的手松开,一如她的心境松开。

    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回过头来平静地道:“左右我要嫁人了,过去的事就当南柯一梦,忘了最好。”

    陆承渊呼吸一窒。

    江夕月却是说真的。

    这是她反复思量后作出的选择。

    不是不能拒绝梁家,也不是不喜欢他,是不想自己这么累,更不想面对未知的磨难。

    他尚且没对自己敞开心房,她已经被他折磨得以泪洗面。而她至今所做的一切换来的,也不过是他心头的一点怜爱,也就是仗着这一点怜爱,她才敢在他的界域里略有放肆。

    可她只是个小人物,住在权贵多如牛毛的京城,一个王若灵她尚且对付不了,什么时候他改了心意,连这一点怜爱都收走了,那她还剩下什么呢?

    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这道理她不是不懂,何况她从一开始,就无意跟苏挽弦争高低,也知道就算当了他的妾室,他心里也不见得就真在乎她。

    怎么很早就知道的道理,现在却不明白了呢?

    江夕月不想这样,也不想把自己交到未知之中。或许陆承渊的同意另有隐情,如今她也不想再问了。嫁到梁家很稳妥,梁羽奂能给出这么好的条件,证明他当下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就算他日后变心,只要她能快点生下一个孩子,就不怕日后再有人威胁到自己。

    或许是没有自由了吧,但是可以活下去,稳当可靠地活着,就够了。

    陆承渊的神色很平静,他侧肘拄在桌上,从方才起就是这个姿势。他静静地看着江夕月,她知道他很生气。这一点跟他在官场上是一样的,他最生气的时候是不会发火的,因为他已经想着怎么报复了。

    明月依旧高挂在天边,荷塘清风吹来,香飘满院。院中有小池流水,汩汩之声和着琴音传来,端的是美妙绝伦,当下这情境听来,却不知为何显得悲伤。

    “约莫十几年前吧,那时候我在梁老将军麾下当值,一次当先锋领军冒进,三百余人全死在敌军手中,我也差点死于乱刀之下……是梁老将军派人来救,我才捡回一条命。那是我带兵以来唯一一次失误,按律却是当斩的,梁重替我顶了罪,被皇上廷杖五十……”

    他低磁的声音缓缓道出往事,那些黄沙滚滚烟尘肆虐的过去,生死之间痛苦难言的挣扎,都化作浅浅的几句话,消散在娓娓的琴音之中。

    江夕月别过眼去,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她总听不得他受伤的过去,仿佛自己附身在他身上,那些痛都亲自承受过一般。过了一会她调整好了情绪,转过头来看着陆承渊道:“二爷知道,我不会为这种事情介怀的。”

    陆承渊就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眼神里却是深沉的纠结和无言。

    他有理由,只是不说。

    她有情意,只是无奈。

    旁边桌上放着切好的香梨,陆承渊用刀子插了一块起来,舌尖贴着刀刃吃了一块下去。

    “你真想嫁给梁羽奂?”

    “是的。”

    “你可以拒绝的。”

    “我可以,但是我不愿意。”

    陆承渊又吃了一块香梨,抬头问她:“为什么?”

    江夕月避开他的目光,怕被他的失望席卷,给出心不由己的答案:“我是一个渴望身份的人,我需要体面。”

    “当我的妾室就不体面?”

    “不及正头夫人好听吧。”

    陆承渊道:“你心里想着一个人,还能嫁给另一个人?不觉得这是对双方的不尊重?”

    她心里一拧,矢口否认:“二爷说什么呢,我心里可没什么人。”

    他没说什么,安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他坐直身子,用指头戳了戳她肩头的伤口。

    江夕月脸色微变,那伤口就像一条线,把他们牢牢地连在一起。知道他在挽留自己,可她却不想缴械投降。犹豫太多次了,他越是这样,她越不能留下来。理智要学会克制冲动,饮鸩止渴不是好办法,该是做长久打算的时候了。

    就想也不想,只顾着嘴硬:“那只是应急反应罢了。”

    陆承渊皱眉:“应急反应还能让人干这种事?”

    江夕月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嗯呢,二爷没处在那个当口罢了,再说我是个尽职尽责的奴婢,不能看着主子在身边受伤了。”

    陆承渊就看着她,她也毫不客气地回看着他。好像她真的坦坦荡荡,嫁人就是为了有个好身份。好像她真的不在乎嫁给谁,一点也没有作出违心的决定。

    丫头憋着劲跟他死撑,陆承渊看着就有一股冲动,一种想把她压在身下,肆虐到她只想呜咽痛哭、颤抖求饶的冲动。这念头来得很快,但是场合不妙,只得压下。

    陆承渊突然抬起手,把院门口候值的伙计叫了过来,正好站在方才切梨的侍女旁边。

    方才老板吩咐过,那伙计就很警醒,一听宁远侯爷找立刻就奔了过来,跑过来却见那个华贵的男子坐在榻上,手里握着一把切梨刀,意味深长地问他:“这个姑娘你认识吗?”他说的是那个切梨的女子。

    伙计愣了一下:“认识。”

    又问那女子,对方也呆了一下,迟疑地点点头:“……嗯,认识。”

    然后,陆承渊突然把手中的刀甩出去,匕首在月色下银光闪闪,直直向着那个年轻伙计脸上而去。

    江夕月僵死。

    只听一声惊恐的尖叫,那个侍女捂着头蹲下来,闭着眼睛瑟瑟发抖。那个伙计则睁着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匕首携着血色的寒气从他耳侧擦过,砰一声飞进庭中的假山石中。

    一块石头倒了下来,砸在池水当中,荷妩抚琴抚到一半,石头从脑后砸下来,吓得她勾断了琴弦,猛一下站起来,琴也撞在了地上。

    江夕月仿佛是被刀擦过那个人,双手紧紧地捏着,胆战心惊,喘得厉害。

    陆承渊摆摆手:“都下去领赏吧。”回过头来对着江夕月却是一笑,笑得凌厉而得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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