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带着人一走，陆承渊就把江夕月拉进怀里。软玉温香一入怀，立刻想起她昨夜多让人销/魂，烦心的公事先推到一边，他急着知道梁家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江夕月听他语气着急，也不说破，只笑着反问：“二爷担心我处理不好？”

    陆承渊眼光轻转：“若是处理得好，还会有今日这等事？”

    江夕月就歪着头娇哼：“二爷既嫌我惹事，还要我留下来，可没人这么办事的。”

    她小意撒娇，陆承渊看着喜欢，手从衣摆下伸进去，在她腰上轻轻一拧，呼吸喷热：“还跟我闹气，想挨打了？”这挨打可是意有所指，江夕月听着脸就是一红。

    “二爷惯会欺负人……”扭过头去不看他。

    陆承渊更笑得起兴，大手在衣衫里游移，两三下引出火来，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恰好书童端着新茶进来了，跨过门口就愣在原地，江夕月惊呼一声，慌忙从他腿上站起来，背对着来人整理衣裳。

    “二爷恕罪二爷恕罪……”书童撞破好事，连连道歉退了出去。

    江夕月大觉窘迫，抬头看他还在那笑，一边拉扯衣裳一边瞪他：“二爷倒是看看地方，总这样顾前不顾后的，全是给人说嘴的把柄！”

    陆承渊就笑问：“他们说什么？说你狐媚惑人、勾引主子？”不等她回答接着道，“他们说的没错啊。”

    江夕月被他打趣得跳脚，陆承渊站起身把她搂在怀里，又好言安慰：“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你没有勾引主子，你清白得很，怪他们多嘴多舌。”吩咐回院用膳，叫江夕月跟他一起吃。

    江夕月看着丫头们把午膳摆好，有脆皮乳鸽、蝴蝶虾卷、腊肉炒笋、香煎豆腐，叫了陆承渊出屋。陆承渊拿起筷子。

    江夕月本要跟他一起用饭的，不料刚一坐下，突觉得小日子早来了，急着回去换衣裳，陆承渊就让她去了。

    江夕月回到院里，看到南星跟木荷已经搬了过来。翠袖给她盛了饭，迟迟不见她回来，正打算叫南星去承恩院询问。

    翠袖帮着她换了衣裳，江夕月已经赶不上回去了，就在院里跟翠袖用了饭。用完饭喝了茶，翠袖从柜里取出一摊子东西给她看。她一上午不在，府中下人送的各色礼物堆了满桌。都是会看风使舵的，王管家连库房钥匙都给了，这会儿不巴结，后面可来不及。

    夕月实在哭笑不得，翻着那些金镯子银簪子，成色样式良莠不齐，她如今身份根本不能用。索性叫了南星木荷过来，分了四份给四个丫头了。反正都是她的人，她们戴着就是她用了，也不得罪人。

    南星木荷高兴得眉飞色舞，这早上刚跟了新主子，什么都没做就先给赏，换谁谁不开心，千恩万谢地拜谢江夕月。夕月就借势嘱咐她们几句，无非是留心留意，少说多做的场面话，说完就让她们下去了。

    翠袖见她适应得快，趴在塌沿上问道：“二爷可是跟姐姐说好了，要给姐姐什么身份？”这事见势是定了的，却不知江夕月到底为妻为妾。

    做妾倒是合理，翠袖却觉得委屈了她。可若明媒正娶为正房妻子，突然当了侯夫人，那可不止要轰动宁远侯府，整个京圈都要为之震动的。

    江夕月本是罪臣之女，如今更沦为奴婢，地位卑贱。连顾盈那般尊荣身份，在老太太跟前方法用尽，尚且不能得陆承渊首肯，她要当宁远侯府的正房，老太太和三夫人就是头一个不能答应的。

    江夕月并没有跟陆承渊说这个话，她心里是别有企图的。

    她是最了解陆承渊的，这个男人比旁人专情更甚。为妻为妾不过是明面上的，要紧的是他心有所归。

    妻妾之分固然是天壤之别，身份地位也决定她的待遇，但只要有他的真心庇佑，她就能安稳走下去。同样换句话说，若他对她失了真心，就算勉强当了侯夫人，她这个位子也不能坐得长久。

    江夕月不想提这个话，她也不打算僭越，贸然成为众矢之的。她最大的威胁还没出现，她得利用好自己的优势，将局势把握在自己手中。

    翠袖便见她浅浅地笑了笑，答非所问地道：“你让南星去客院，看看程将军在不在，若是这会子有空，我过去看看他。”

    客院旁的霓笙阁，江夕月见了程玉。阁子是前后洞开的，夏风吹得凉快，程玉刚用完饭，坐在石凳上乘凉，阁外深绿的花楸和皂荚遮挡了日光。

    江夕月走进去，身上有点冒汗，寒暄了两句。程玉却熟络，谢她书房解围，笑得一团和气。江夕月看他这样，拿出自己准备的香盒。

    “与将军相识这些日子，将军在二爷跟前总有帮我，我心里感激，却没什么好回赠的，若是将军不嫌弃，这是日前二爷赏的一盒降真香，夏日里用，最是清心降火的，还请将军收下。”

    程玉受宠若惊，慌忙站起来，连声辞谢：“夕月姑娘不必如此，都是伺候都督的，帮姑娘也是我分内之事，姑娘何意见外呢。”

    江夕月知道他不会受，低头浅笑了下：“将军别忙着推辞，我还有话要说。”

    程玉微微一顿，又坐了下来。

    “二爷跟我之间的事，这府里除了王管家，就属程将军你知道最多了。想必将军也看出来，虽说我总给二爷惹祸，但二爷对我情益深笃，我也是心知肚明的。我心里的担忧，将军也知道，如今既辞了那头，便是全心跟着二爷了。将军跟二爷年头比我长，见过的人事也更多些，夕月敢有一问，望将军实心答我一句……”

    她抬起头看向程玉：“依将军看来，我在二爷身边，可得长久？”

    程玉怎料她问出这话来，一时犹豫答不上来，却看她问得诚恳，便认真想了想道：“夕月姑娘对都督有恩，这便是最大的与众不同。”救命之恩非比寻常，陆承渊极是看重的，即便她真的挟恩要求什么，当下境况他也不会拒绝的。

    可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程玉谨慎得很，不猜实陆承渊的心意，可能就连他也说不准，毕竟伴君如伴虎，陆承渊手掌大权，有雷霆之威，骤然反意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话不能说太死。

    江夕月也听出来，这本就是一场豪赌，赌上的是全副身心。别说程玉不晓得，陆承渊自己又何尝清楚，感情这种事不是挂在秤杆上，能分斤拨两称得出来的，多些少些弹指间变化，不是强求得来的。

    江夕月就无声叹气，转头笑了笑：“如此，将军更得接过我这件薄礼了，若日后真有什么变故，还望将军看在今日情面上，姑且替我说几句好话。”

    话意之悲却是程玉没想到的，觉得江夕月也是古怪，便是如今在陆承渊身边首屈一指，事事也先往最糟的地方考虑，想来她前番遭经变故，谨慎得有些杯弓蛇影了。

    程玉就安慰道：“夕月姑娘不必这么担忧，都督对姑娘什么情分，姑娘自己不是没有底，姑娘是关心则乱了。”

    说完却见江夕月依旧沉默，程玉也不免有怜惜之意，就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姑娘自己不晓得，姑娘前番中箭，后番落水，都督都是极担心的。姑娘若是真能见一下，事故骤发时都督的神色，想来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江夕月闻言，眼前倏然一亮。

    果然当局者迷，听到陆承渊关心她的话，江夕月整个人都明媚起来了。

    程玉看着心里就很感慨，他还没遇到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的人，想来若有女子似江夕月这般爱慕自己，他也是会动心的吧。

    心思微微的偏了一下，江夕月已站起身，屈身答谢程玉，笑意清美：“听程将军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盒香粉将军还是留着，就算自己不用，送给亲近的人也是好的。”

    女子真情流露打动了程玉，他也就不再推辞。接过那盒香粉，打开闻了一下，眉头却微微一皱。江夕月看见就笑，细细说与他听里头的成分，点香的注意事项，程玉听了就道：“果然麻烦，还是送人好。”

    江夕月失笑，提醒道：“程将军真要送人，还是送给平辈或晚辈，不是寻常的香气，怕老人家用着不习惯呢。”

    程玉就点点头：“多谢提点。”

    江夕月就起身准备道辞，陆承渊用过午饭了，这会儿午睡也快醒了，她得快点回去伺候了。就是要走了，却不经意又提一句：“二爷早上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可是外头出了什么事，将军方便透露我一点，我也当心着避开。”

    程玉跟她聊了许久，也没有那么防备了，她是陆承渊的心上人，告诉她一些也不碍什么。便道：“外头没什么事，都是朝廷里的事。姑娘是知道的，都督这么高的地位，朝廷里眼红的多的是，那些言官总是捕风捉影，今天说这个不对，明天说那个不对，都督听着心烦。”

    江夕月听着面色一紧，担心地上前一步：“言官在皇上面前说二爷的坏话么，可要紧？”

    程玉听她问得稚嫩，莫名好笑：“他们倒是敢，只是都督几个手下人罢了。”

    江夕月明显松一口气，放松地一笑：“那就好。”弯身行礼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