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的屁股那还有灰…”女孩指着余英右的裙子后面。

    余英右稍怔，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给于音左拍屁股灰始终不妥，他笑眯眯地打量起面前的女孩。

    “你几岁了？”

    “我十二岁了…”小女孩如实回答。

    “很好。”

    “姐姐，你不是知道吗…？”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我的妹妹，你现在能帮我拍拍屁股上的灰吗？”

    这是什么癖好？

    听到这话，小女孩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余英右手握拳微抵在鼻下，轻咳一声：“我拍不到。”

    “你的手像这样…再这样…”女孩好心地伸出手给他演示一遍。

    “我的手先天性无力。”余英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快点。”

    害羞的女孩只好扭捏地上前，用乌龟的速度抬起手，象征性地拍了俩下。

    软软的，还有弹性。

    被拍的余英右，屁股那处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俩人尴尬地不敢对视，眼珠子飘忽不定。

    “姐姐。”

    “又有啥事。”余英右不耐烦地回她。

    “你不是音左姐姐吧…？音左姐不会有这样子的要求，也不会这样没耐心地说话。”女孩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是啊。”余英右狐疑着盯了女孩好一会，然后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叫我哥哥。”

    女孩震惊于他这么爽快地承认：“这是你们的秘密吗？那我知道了怎么办。”

    “还想怎么办，等我忙完回来办了你。”余英右眼神不善地威胁她，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噶脖子的动作。

    “别别别，小弟可以给哥做牛做马…”

    “开玩笑的，别当真了，太阳早下山了，快回家去吧。”

    余英右头也不回地朝后摆手。

    *

    回到家的时候，余英右打开久未使用的冰箱，从中拿出一瓶冰水，蹲坐在地上，咕噜噜地大口喝起来。

    喝完冰水，他仰头倒在沙发上，想着今天必须先休息休息，睡一觉，给这快累倒的身体歇一歇，他搞不懂，女生怎么见个旧情人都死去活来的。

    许是真的太累了，他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家里，爸爸妈妈给他做了一大堆的菜，问他在航天局里实习累不累，他还没有回答，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就变成一个学校门前。

    他仔细看去，欧式的建筑风格，复古牌匾上写着皇庭音乐学院。他这是来到英国了？难道是回到了妈妈带十五岁的他来英国的时候？

    “hi,走快点，我觉着我们要迟到了…”

    新生们说着英语你推我搡地赶着路，脸上充满着期待，背上也背着各种乐器。早一届入学的学长学姐们热情地招呼着他们，还精心准备了乐曲来迎接他们，笔直又欢快地站在路旁，时刻准备投入一场随时随地的合奏中。

    这是于音左第一次一个人出国。前几个月，当她收到offer的时候，除了惊喜，她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为了考上这所学院，她不得不疯狂地练习、上课、参加比赛。有时候，手受伤了，痛的厉害，也不敢有一刻的休息。

    妈妈的严厉、眼里频繁的失望，都深深刺激了她。她一直激励着自己，也许她没有第一梯队的天赋，但她也会用超出百分百的心血，爬也要爬到第一梯队。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今年十五岁，人间的青葱年华，音乐界新星的展露时刻，一切都在走向更美好的未来。于音左拉着行李箱，迈着前所未有的愉快步伐往前走去。

    这个地方是一个上坡。由于新生太多了，志愿者们忙不过来，于音左只好一个人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往上走。

    她走的很慢。

    箱子太重了，累的时候，她就转过身，拖着箱子，背着走，走一段停一段。为了避免撞到别人，她时常回头注意有无来人，却不曾想，有人自己撞了上来，小提琴被撞的咚了一声，于音左为了保护小提琴，瞬间转换方向。

    “啊抱歉抱歉，学妹你没事吧？”

    来人没站稳，凑的于音左很近，她甚至可以闻得到他身上的好闻味道。

    “诶呦呦，你都快扑到人家身上去了，也不用那么着急吧。”旁边和他一起站着的外国长相的人拉住他的手将他往后拉，调侃地说。

    “我没事。”于音左把掉到地上的行李箱拉起来。

    程效朗没有理会友人的打趣，帮她捡起其他掉落的行李，拿在手上：“我帮你拿过去吧。”

    于音左这才看清他的脸，这不是程效朗吗？估计很少有学音乐的人不知道他，八岁就展露钢琴天赋，名噪一时，十二岁就被破格录取上这个音乐学院。他的名声，不是主修钢琴的都有所耳闻。

    当然他这么出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长的很好看。五官一致的和谐：一双澄亮的眼睛，高挺又不喧宾夺主的鼻梁，恰到好处的薄唇。开始是几个女生私下偷偷讨论他，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天才的颜值也是上上乘。

    真的见到他本人，女生们传的一点都没错，他的确很好看。于音左有些不敢和他对视，随便嗯了声，轻轻咬住嘴唇。

    程效朗笑了下，和友人帮她一起拿着行李往前走，似乎怕气氛尴尬，他开始找话题：“我叫程效朗，他叫Roy，你呢？”

    “我叫于音左。”于音左尽量大大方方地回答他。

    “音左…很好听的名字！”程效朗毫不吝啬夸赞，又问：“你父母没有送你来吗？”

    “我的妈妈在国内有些事情…我没有爸爸…”于音左轻声回他。

    “啊…抱歉…”程效朗手忙脚乱地转移话题：“没事…所以你名字是你妈妈取的吗？为什么叫做音左呀”

    于音左好笑地看着神色严肃，仿若如临大敌的他，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因为我妈妈说我是她音乐上的错误。”

    “啊…对不起。”程效朗又给她道了歉，安静地转过身，不再说话。

    说多错多，他懊恼自己的唐突。

    Roy埋怨他们一直用中文交流，他听不懂，便用英文强烈控诉。

    于音左听着Roy在那滔滔不绝，时而点头，时而给出回复。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宿舍楼下。程效朗他们把行李拿到宿舍楼下后，挥手和于音左告别。

    在分开时，于音左叫住程效朗。

    “不用抱歉，因为有些错误也是美丽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说出来的原因。

    她朝他点点头，拿着行李进去了。

    程效朗看向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喂，你不会真的看上人家小女孩了吧？”Roy夸张地盯着他，“她刚刚可是跟我说，她才15岁哦。不过也对，她长的还蛮好看的，长的很像我之前就知道的那位中国明星。”

    “我也15。”程效朗反驳，而后又好奇地问，“长得像哪位中国明星？”

    “忘记叫什么了，记不清，参加过奥斯卡的。”Roy回他，“不过，讲真的，还好我大你2岁，不然我总觉得你会在我耍嘴皮子时，揍我一顿。”

    “？”

    程效朗：有点自知之明就好！

    “走走走，小屁孩，一起踢足球去。”Roy揽住他的肩膀往操场上走。15岁的程效朗已经长到一米八了，17岁的Roy比他高半个头，程效朗无奈地看向揽着自己的Roy，心想：营养真好。

    余英右顺着人流走动，也不知道自己晃荡到哪处，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附近只剩下女生，他才发现他进入到了女生宿舍区域。

    正当他准备抬脚离开，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在不远处忙上忙下，这不是于音左吗？所以在梦里，他俩分开了？

    “于音左。”余英右出声叫她。

    没回。他跑上去堵在她前面，她直接穿过了他。

    怎么回事，他只是一个魂魄的存在？离谱！不对，那他现在长啥样？余英右一边低声说对不起，一边冲到女生宿舍里，想要借个镜子瞧瞧。

    终于找到个落地镜，余英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还是原来的自己，一米八，大高个，肌肉都还在，这脸真帅。不得不说，其实他和于音左长的很像，直鼻，桃花眼，瓜子脸，只不过于音左没有他那么英气，她有些角度是给人一种柔美易碎的感觉。

    当然，于音左除了脸，性格和自己根本不像嘛！

    余英右站在镜子前欣赏了自己好一会，想起来得跟着于音左才行，才不舍地离开。

    他找到于音左的宿舍，于音左搬好了东西，正坐在宿舍里打扫卫生，他无聊地仰头长叹，这样自说自话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于音左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宿舍只住2个人，另外一个女生叫迪娜。迪娜比较晚到，她还没有收拾完，于音左本来想着拿出琴谱练练琴，但迪娜态度诚恳地问她能不能帮她清理下桌子，于是，她走近帮迪娜清理了桌子。

    由于小时候经常搬家，她搞卫生的速度很快，迪娜见她搞的又快又好，再次问她：“可以帮我把衣柜也擦擦吗？”

    看到迪娜在捣鼓她的鞋子，于音左没说什么，又帮她擦了衣柜。

    “诶，音左你人真好，能顺便再帮我清理一下床吗？”迪娜开心地朝于音左笑。

    于音左之前在中国也有遇到过类似的人，她知道，一般这种大小姐是不会意识到自己有一点小事就频繁请别人帮忙是不太妥的。他们惯爱撒娇让别人帮他们做事。于音左便嗯了声，去帮她擦床。

    擦完床，于音左觉得还是需要自己的空间练琴，想背着琴走出去。

    “音左，你去哪呀，去饭堂的时候，回来顺便给我带个饭呗。”迪娜大声喊她。

    “…我如果去饭堂，就帮你。”于音左顿了下。

    走出宿舍的于音左稍微打起了精神。这是一条绿荫小道，阳光透过错落的树叶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静谧且抚慰人心。

    继续往前走去，于音左听到一阵小提琴声，弹的是《喜见光明》。练了十几年小提琴的于音左不禁感叹此人琴技的高超，光是听他的琴声，脑海里就会出现一副生机勃勃的画面。

    作为一个小提琴手，她很想认识一下现在弹琴的人。拨开挡住过道的草丛，于音左看到一个背对着她的女生，正全神贯注地拉着小提琴，拉倒入迷处，还会弯下腰再仰头后靠，她的发丝都像在起舞。

    好有生命力的一个女孩子。

    “你是谁？”女孩转了过来问站在她身后的于音左。

    女孩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瞳孔是浅棕色的，五官精致立体，仔细看，还有着东方的韵味。

    “你好，我叫于音左，主修的也是小提琴。”于音左勾起嘴角，地道的英语让人分不清是本土亚裔还是留学生。

    “oh,are you ese?（你是中国人吗？）”女孩笑着问。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上挑，像只慵懒的小猫。

    “是的。”

    “我是finny,中文名字叫王芙妮，我的妈妈是中国人，我会说中文，我们好好相处吧。”王芙妮跳下椅子，蹦跳着来到于音左面前，她比一米六五的于音左高了一个头左右，所以还特地弯腰靠近她的脸，想要给她一个亲吻礼。

    于音左接受着她的贴面礼，第一次遇见那么热情的人，她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音左，你好小只啊，也太可爱了吧。”王芙妮摇着于音左的肩，就差没把于音左抱起来了。

    “芙妮，别摇了。”于音左对她的如此自来熟感到有点不自在，便出声提醒，再转移话题：“你的《喜见光明》弹的真好。”

    “那当然了，我练习了这么久，所有人都这么说。有机会我再弹给你听。”王芙妮松开了她，骄傲地扬起了下巴，阳光洒落在她金黄色的头发上，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这个女孩天生的自信张扬。

    “一起吃饭吧，怎么样？”

    “好啊，不过我等等要帮舍友带个饭回去…”

    “wait（等等），怎么第一天就让你带饭啊…”

    “帮一下而已啦…”

    两人并排走去食堂，颇为投缘地聊了一路。

    饭堂里多数为西方菜，于音左点了一个面包和燕麦粥，再帮迪娜打包了一些，就坐在芙妮对面。

    “要我说，还是中国的菜好吃点。”芙妮大大咧咧地说着。

    于音左认同地朝她一笑：“但是英国的面包挺好吃的…”

    “真的嘛…”芙妮摇头，“对了，我大你2届哦哈哈。”

    “这样子，那芙妮和我一样大吗？”

    “女人不问年龄。”她神秘地靠前说，“我跟你说，像我这个年龄读大三，准备大四的就还有另外一个人而已，你猜是谁？”

    “嗯…让我猜猜，是不是程效朗？”

    “真聪明，看来他的名气还真大。”芙妮放下筷子，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小时候，我爸妈就老拿他和我比。”

    “你们一起长大吗？”于音左好奇地问。

    “是的呀，我妈妈和他妈妈是好朋友了啦。”

    原来如此，于音左埋头吃饭。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强势地闯入她俩的对话中。

    于音左拿起手机，划通：“妈妈。”

    “音左，今天练习了几首曲子？”

    “一首。”

    “等等多练几首，你要勤奋，等等妈妈处理好了就过去陪你哈。”

    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严厉，大到穿透手机。

    “好。”

    结束不到一分钟的电话，于音左把手机翻转，正面朝下放在桌上，屏幕碰到桌子发出砰的一声。

    她朝芙妮笑笑：“继续吃吧。”

    “音左…”芙妮担心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