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仙者，你可知罪？”吴信然铁面冷眼，望着柳滢。

    “我早就跟君上说过，我不是柳摇光。”柳滢亦是不高兴道，“而且，我何罪之有？君上明明有追魂弩，却不愿意借给我用。还骗我说会去帮我找。就凭这一点，君上说的话就不可信。”

    “五仙山只认双鱼佩，你拿了柳摇光的双鱼佩，那么你就是柳摇光。且我要你做的事情，你并没有答应我去做，我为何要给你追魂弩？”吴信然反问。

    “另外，他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你当着全五仙山仙者的面将他带走，是要挑战五仙山的礼法么？”

    柳滢挡在叶兴言身前道：“他是我师尊，跟着我一起到东洲来的。如果君上觉得他来历不明，一定要抓他。那就把我也一起抓起来吧。”

    “你以为我不敢抓你么？”吴信然话音才落，柳滢便被五花大绑起来。

    她身后的叶兴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绑得动都动不了。

    吴信然脸色铁青，狂风在他身后张牙舞爪。

    他拿起手中的剑，一把水做成的几近透明的剑。

    他举起剑，对准柳滢的心口。

    “任何一个可能会成为五仙山敌人的人，都不可能活着走出五仙山。”

    “君上君上！”叶兴言蠕动这他那被五花大绑的身体，努力朝着柳滢靠过来。

    吴信然的动作顿了一下，叶兴言便挡在了柳滢跟前。

    “我这徒儿向来是不会说话的。她爱面子么，被你抓到总是失了面子的。且熠阳仙君的领兵能力，我也有所耳闻。您看……”叶兴言声音谄媚地看着吴信然。

    吴信然恨恨地看了柳滢一眼，道：“你以为东洲离了你，就做不成事情了？你以为东洲只有你懂兵法？”

    柳滢冷笑一声，道：“东洲会带兵打仗的仙者很多，东洲术法高超的仙者也很多。可惜的是，他们不是您的儿子。”

    吴信然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手中的剑迅速朝着柳滢刺来。柳滢以为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她死死盯着吴信然，眼神中有嘲讽，也有怨恨。

    谁知，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原本应该刺在柳滢心口的水剑，竟被五花大绑的叶兴言用手臂生生挡住了。

    柳滢愣住了，直到吴信然收回水剑，才惊慌道：“叶兴言，你疯啦！”

    “我没疯，我是你师父么。哪有让你死在我眼前的道理。”叶兴言脸色惨白，与她说完之后，又望着吴信然道：“君上，我这一路走来，也听了许多关于熠阳仙君的传言。五仙山慕强。如今的五仙山仙者不是对熠阳仙君没有异议，而是不敢对熠阳仙君有异议。君上总有衰老的一天，有由强变弱的一天。那时，五仙山的部众难道还会像现在这样对熠阳仙君么？正如君上想让她留在这里一样，她是新来五仙山的，选好队伍对她来说很关键，对您来说亦然。至于她要做的事情与您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调和的余地。巨灵族退回长平山以东，五仙山也就安全了。届时，君上便将追魂弩借给她，让她去完成自己的夙愿。岂不是两全其美？”

    吴信然的眉眼逐渐舒展开来，听到最后，心中不禁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赞许。若是熠阳有这人一半的脑子与胆识，也不至于让他到了如今还如此操心。

    “你懂的倒是蛮多。”吴信然道。

    叶兴言忽然就骄傲起来了，“那是自然，不然也教不出像柳滢这样的优秀的徒弟。”

    “既你是她的师父，为何她术法如此之利害，你却看着什么都不会？”吴熠阳盯着叶兴言道。

    叶兴言笑了，“东洲仙者崇尚术法，像是没有术法就是自身的罪过。可中洲却不一样。有的人能活着，靠的不是术法，而是脑子。”

    “哈哈！”吴信然笑出声来，“早就听闻中洲人狡猾。可是小子，她是为了我手中的追魂弩，你又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里呢？”

    “我为了她。”叶兴言望着柳滢道，“我是她的师父，答应过会帮她完成夙愿的。”

    吴信然点点头，道：“你倒是个守信的。这是解药，涂在你的伤口上吧。”

    吴信然解开二人的绳索，又丢了一瓶药给叶兴言。

    叶兴言接过解药，道：“多谢君上。我们这就启程去洪川。”

    “不用。”吴信然道，“我有些东西，需要你们带给熠阳。先回五仙山吧。”

    说罢，吴信然大手一挥，便将二人带回了仙鹤居。

    “你们今夜且就在此处休息，明日一早，我就唤人将东西送到仙鹤居。”

    吴信然走后，柳滢忙给叶兴言的伤口上药，“剑是冲着我来的，你去挡什么？”

    叶兴言却道：“我有留后招的。”

    随后将自己的袖子拉开，一件织金的护甲便出现在柳滢眼前。原来，他竟穿了护甲的。

    柳滢望着被刺穿的护甲，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从巨灵族那里偷来的。”叶兴言道。

    柳滢笑着帮他解开护甲。若是他今日没穿这件护甲，恐怕手就得留在平原之上了。

    “哎——”柳滢叹了一声，笑道：“你来了还是有很多好处的。至少我不是一个人了。”

    *

    长夜宁静，柳滢久违地睡得很好。第二日清晨，便有仙者将要带去洪川的东西送到了仙鹤居。

    柳滢打开一看，竟都是些吃的穿的。

    她拍拍手，与叶兴言道：“我还以为他会给他儿子送两本兵书呢。”

    叶兴言看了一眼箱子中的东西，没有说话，只轻轻笑了一下。

    送他们去洪川的，是仙鹤居的一位女仙者。

    女仙者见到吴信然带给吴熠阳的东西，不仅在路上叹道：“君上那么厉害的人，熠阳仙君怎会一点都像君上呢？”

    洪川的战事处在了僵持阶段。对面巨灵族的仙者不敢贸然渡过洪川，吴熠阳率领的矮灵族同样也不敢贸然进军。

    绿草如茵的军营中，吴熠阳见到赶来的柳滢，便像是见到了自己的救星一样。

    他快步走向柳滢，上扬的唇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不是说前几日就来的么，怎今日才来。”

    柳滢皮笑肉不笑道：“为了给听南仙者送行来着。”

    吴熠阳想说的话就被柳滢这样哽在喉间，没说出来。

    叶兴言朝吴熠阳笑笑，道：“她就是这副脾气，见谅见谅。”

    吴熠阳知道柳滢不大待见自己，也懒得去招她讨厌，只道：“如今两军僵持，巨灵族不回长平谷东岸去，你们也不能离开东洲。让柳滢快些想办法解决吧。”

    “是是是，我这就去与她说。”

    见叶兴言进来了，柳滢便看着地图道：“别搭理他，他什么都不会。”

    叶兴言笑着走到柳滢身边，跟她一起研究地图，“你这样说话，很容易得罪人的。”

    “他自己惹是生非，还要女子替他去挡箭。这里的人，没有愿意听他话的。”柳滢道。

    “哎！”叶兴言叹道，“有个父亲就是好呀。”

    说起父亲，柳滢抬头问道：“你的父亲呢？”

    “父母早亡，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叶兴言道。

    “我也没有见过，我是父亲的遗腹子，唯一继承的就是他的姓氏。”

    叶兴言笑了，“我是什么都没有继承的。”

    “你看，巨灵族在此处。”柳滢绕开了话题，指着地图道，“而我们在这里。我在想，怎样才能让巨灵族与矮灵族，用最小的死亡，完成这一场战争。”

    “战争就会有死亡。”叶兴言沉着道，“你是看过九州战争的，那可比东洲的战争残酷多了。”

    “原本以为到了东洲便是潇洒恣意的好日子，没曾想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打仗而已。”柳滢无奈道。

    “东洲也就这么大，巨灵族与矮灵族已经斗了三千年。即使东洲只有巨灵族或者矮灵族一□□也不一定就会没有战争。”叶兴言抬头望着柳滢，问道：“你有什么好的计谋么？”

    柳滢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道：“巨灵族人数众多而矮灵族人数有限。巨灵族擅长近战，武器是宣花板斧；矮灵族擅长远处术法攻击，武器是水箭。巨灵族力气大，矮灵族跑得快。两族对战，都想将对方拉入自己的优势战法中。我想，五仙山的矮灵族应该先做好防守，以免巨灵族凭着人多冲过洪江。在防守坚固的情况下，可以伺机找到巨灵族的防守缺口，进行攻击，是巨灵族溃败。”

    “那巨灵族的防守缺口在哪里呢？”叶兴言反问。

    柳滢沉默了，“我现在还没有找到。”

    “你看，洪川在这里，长平谷在这里。”叶兴言指着地图道，“两者之间隔了草原和森林。先前五仙山能够险胜。一是巨灵族不知道你倒五仙山了，是以只派出一小部分军队。二是洪川起到了很大的屏障作用。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越过洪川，将巨灵族的军队赶到长平谷以东。”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巨灵族与矮灵族的实力摆在那里了。”柳滢皱紧眉头，按照她这个办法，等到那个可以进攻巨灵族的机会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叶兴言摇头，道：“这不是唯一的办法。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擒住他们的主帅，那么巨灵族群龙无首，便会主动撤退。”

    “先前吴熠阳就试过这个办法的。可五仙山的仙者好不容易到了巨灵族驻地，却根本找不到巨灵族首领的营帐。巨灵族的军队，似乎就是没有首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