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浴室门口，一人一猫僵持着，这种情况以及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

    闻羽想强行拖着巨型猫咪向浴室里走，但是猫猫的爪子却死死抓着门口，不停挣扎着想要逃离。

    小云不动的时候闻羽还可以将它好好抱起来，但只要它表现出不情愿的意思，闻羽用再大的力气也是枉然。

    闻羽头疼地看着一半被自己硬拖着，另一半已经耷拉到了地上的小云开口道：“你怎么就是不愿意洗澡呢？想当臭臭的猫猫？”

    纪云驰闭着眼睛，什么回复也不给，只一心想要逃离。

    因为他早就猜得出闻羽的话，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对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果不其然，闻羽抱着猫猫的上半身蹲下，努力扣着他牢牢抓着门框的爪子开口道：

    “你知道吗？这样可是没有猫猫愿意要你的，以后人见人嫌，所有猫看到你都会绕道走！到时候一辈子孤独终老可怎么办！”

    “喵……”我不需要……

    纪云驰叫了一声，虽然他知道闻羽听不懂，但他再不说话可能会自己把自己憋死。

    闻羽一直知道小云很聪明，对她一系列‘指令’的领悟能力高的可怕，一人一猫就好像不存在交流障碍一般。

    但是现在小云的聪明没有用到和她互动上，而是想尽一切办法逃跑。

    不过猫猫害怕洗澡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云不要害怕，洗完澡才会变成一只香香软软的大猫咪哦，姐姐和你一起好不好……”

    围观了这场闹剧很久很久的小五突然出声：

    “你觉不觉得，这猫害怕的可能是你而不是什么洗澡。”

    闻羽：“……”

    空气中的静谧久久不散，就在纪云驰开始思索为什么闻羽忽然不出声了的时候，她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绝对不可能！小云宝宝怎么会不愿意和我一起洗澡呢！！”

    纪云驰手一抖，勾着门口的爪子松了一瞬。

    闻羽迅速抓住了机会，拖着小云走了进去开口：“看吧，要是不愿意怎么可能悄悄松开爪子，不许猫猫矜持一会吗？”

    已经没什么着力点的纪云驰：“……”谁能杀了他啊……

    闻羽一句话落下，小五也沉默了，第一次发现闻羽的不要脸buff不知道什么时候叠满了。

    在给小云洗澡前，闻羽狠狠吸了一口小云的脑袋，猫猫体香果然名不虚传，身上永远都是香香的。

    其实小云没什么洗的必要，不过闻羽打算给自己找点乐子，顺便增进一下自己与猫猫的感情。

    有什么比如此亲密的行为更能让她们和谐相处吗？没有。

    纪云驰被闻羽固定在了浴缸里，彻底放弃了挣扎，只有紧紧闭着的眼睛和紧绷的身体能看出他的紧张。

    闻羽满意地笑笑，拍了拍猫猫脑袋后开口道：“这才乖嘛，要知道从我捡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了，小云宝宝又那么可爱，所以我怎么照顾你都不过分，不要害怕了，知道了吗？”

    纪云驰努力放空大脑，不想听闻羽有些PUA痕迹的话，但她的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子里，他几乎能想象出闻羽说这话时的表情。

    他痛苦地点了点头，“喵……”知道了。

    眼睛依旧紧紧闭着，不愿看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场景，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闻羽听着因为心情低落，嗓音都没那么夹了的猫猫声音笑了一声。

    这么可爱的猫猫幸好被她遇到了。

    闻羽在一旁试着水温，时不时看一眼闭着眼睛几乎蜷缩起来的猫猫。

    ————

    一个小时后。

    一只缅因猫走出浴室门抖了抖身上蓬松的毛发，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点惊讶与不可思议。

    直到闻羽帮他洗完澡吹干毛毛他才意识到，闻羽说的一起洗好像和他想的不是同一个。

    虽然这一个也很羞耻就是。

    纪云驰不确定地回头看着浴室门，直到里面传来了水声才恍恍惚惚地走向自己的专属躺椅。

    调整好姿势后，纪云驰知道了自己出现认知错误的来源。

    毕竟他是个人，只是暂时被困在动物形态中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闻羽眼里他和其他普通的动物没什么两样。

    世界上没有人会做和一个动物一起洗澡的蠢事情。

    闻羽出来后，看到的就是猫猫望着窗外发呆的场面，有些不明所以的走过去摸了摸猫猫蓬松的毛发，幸福地蹭来蹭去。

    被突然袭击的纪云驰：“……”

    时至今日，他居然连一点反抗的情绪也升不起来，面对这种场面心中毫无波澜。

    小五趁着闻羽还没有吸上头，连忙开口道：“从回来到现在我一直在想办法侵入问世，现在成功了。”

    闻羽茫然抬头，看着窗户倒映出来的自己怔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五说的是什么东西。

    直播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天，这几天过得太过安逸以至于她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闻羽这几天经常和卫芝厮混在一起，同样闲的没事干的两个人出奇投缘，在卫芝的带领下她总算对帝都这个地方有了不小的了解。

    每日都在出去玩与回家吸猫之间反复横跳也没什么时间关注自己在网上的动静。

    也不知道网络上风气怎么样了？

    “入侵进去了？但是我的直播间被封不是和于家有关系吗？他们打算放我出来了吗？”闻羽开口询问道。

    “那倒不是，这几天于氏股票跌得厉害，他们焦头烂额地处理后续，封了后就没心思管你。”小五否定了闻羽的说法，将自己查到的东西讲述道，“网上热度很大，到现在也没有消下去，那个宋白微亲自发了视频挺你，她的粉丝向来是圈子里最能打的存在，问世直播现在还在舆论风波里面。但是骂你的也不少，不知道是水军还是什么，反正现在直播全部看不了回放，那些亲眼见过的观众口说无凭，录屏也会被质疑是找的托。总之名声和这个世界的闻羽那个阮人人喊打的也好不了太多。”

    闻羽沉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

    她从决定直播的那一刻其实就应该做好了准备，做帮助人恢复动物形象这种实在是太显眼也太容易出事了，高讨论度是随着热度的上升而必然存在的。

    被骂也是寻常的事。

    只不过对于她一个一直生活平静的人来说过于突然了。

    这也是闻羽这几天逃避性出去玩的原因之一，她不愿宅在家里由于无所事事，只能拿起手机翻看新闻。

    “你侵入了问世，能帮我把账号恢复吗？”

    “能，能量充足，我可以直接动用权限帮你解封，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还想直播吗？”小五已经规划好了帮闻羽恢复直播账号的流程，但见到闻羽的样子，还是多嘴问道。

    闻羽盯着天花板笑道：“为什么不，被骂几句我还是能接受的，况且你不是也说了我这个身份远远比胡说八道大师找骂多了，万一以后暴露了不还有个缓冲吗？”

    听着闻羽状似开玩笑的话，小五没有继续询问，而是开口道：

    “我知道了，问世的人一会可能就疯了，他们会发现一个已经永久封禁的账号突然复活，然后无论使出什么办法都无济于事，只能看着它不停直播。”

    “就像被病毒入侵了？病毒小五。”闻羽被小五的假想乐到，调侃道。

    “你才是病毒啊！！现在时间还早，你要直播吗？场面一定十分爆炸。”小五愤怒开口。

    闻羽久久没有答复，过了半晌才道：“明天吧……”

    小五看着努力维持表面平静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心情不好的闻羽，“那只能明天看劲爆场面了！”

    闻羽点了点头，之后房间内静得只有闻羽和小云浅浅的呼吸声。

    小五再次看了一眼主系统给他留下的能量，下定决心开口道：

    “闻羽，你还记得我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说主系统给我补充了能量吗？”

    正在出神的闻羽不知道小五为什么问这个，点点头道：“记得。”

    “我第一次见主系统对一个任务这么热衷……你不是我们的员工，是零号从一个高等世界中选出来的普通人……”

    “所以呢？”

    闻羽的指尖埋在香香软软的猫猫中，另一只手时不时摸一摸小云的下巴，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人都已经在异世了，似乎也没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

    但是细看还是能发现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的幅度，这一点小云的感触是最明显的。

    纪云驰按下眼底的神思，头一次对闻羽的动作做出了回应——

    轻轻蹭了一下她摸着下巴的手。

    闻羽没有发现这一小动作，只以为是小云扭了扭脖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十分不对劲。以前我也执行过几次任务，主系统从来没有联系过我，更没有关注过任务的进度，失败与否对于它而言是最不值得在意的事情，小世界的毁灭也与它无关。”

    “所以你是想说，主系统不知道为什么表现出了不想让这个世界毁灭的意愿，一直在想办法帮你，甚至在能量不足的情况下特意送来了新的……”闻羽说完后嘴角微抿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它不想毁灭的是这个世界……还是我。”

    “主系统从来不会在意任何小世界的运转与存亡。”

    小五没有正面回答闻羽的问题，但是又给出了答案。

    这些话它不应该对宿主说，但闻羽毕竟不是她们的员工，他认为最起码的知情权她还是应该享有的。

    闻羽抱起猫猫躺在了躺椅上，猫猫趴在她的身上。

    纪云驰看完了闻羽和那个虚空中的小五对话结束后心情逐渐低落的全过程，现在对她霸占了自己的窝的行为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抗议。

    主要是趴在闻羽身上的姿势实在别扭，他也不敢乱动。

    闻羽并不知道他是个人且是个男人才行为逾矩，可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他不想趁人之危。

    闻羽听着窗外已经进入尾声的蝉鸣，紧紧搂着怀里的猫猫。

    秋天到了，蝉的一生也走到了终点。

    闻羽有些迷茫地喃喃道：

    “等我离开这里，总会知道真相的不是吗？现在的目标只有努力活着，明天先赚个72h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