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羽将前因后果大概和23号说了一遍，23号恢复了闻羽一个震惊的表情。

    这还是闻羽第一次看到23号使用表情符号，之前一直都刻板地像一个机器人，给闻羽的回复永远都是冰冷的文字。

    闻羽满意的看着那个表情符号，发消息道：

    【我其实觉得你可以让游霁帮忙，他现在在你们那里的地位应该不低吧，看起来很受重视，都可以一次性拿出这么多东西来】

    23号：“……”这个很受重视应该还是有他的一份功劳的吧。

    毕竟当时游霁已经被纪鹏逸疑心了，他用能力稍微诱导了一下游霁说出口的话，最终才得到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但是23号并不打算节外生枝，他找闻羽的帮助就已经是在自己计划之外的事情了，要不是他对于闻羽的那个系统有一种莫名的感应，恐怕闻羽到最后都只会以为他只是一个给纪鹏逸打工的小杂鱼。

    至于闻羽的那个系统为什么会和他有联系，这一点23号就完全不知晓了，大概还是主系统的原因吧。

    23号脱下了实验服，看着闻羽发过来的一串串消息回复道：

    【我会考虑，不过同意的概率不大】

    没有等到闻羽的恢复，23号也不是很在意，依旧专心致志的干着自己的事情。

    纪鹏逸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且变差的速度远远超过正常人的范畴。

    毕竟是强行通过外界干预获得的寿命，严重影响着这个小世界原本的平衡，因此在没有新的力量维系的条件下，衰老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必然。

    即使现在23号依旧在用小世界的力量为他维系，但如果没有新的任务者出现，纪鹏逸很难挺过明年的春天。

    两百多岁……

    偷来的时光确是建立在不知道多少人永远不能恢复的动物形象之上的。

    23号看着自己调配出来的各式各样的试剂，整理了一下衣服便离开了实验室。

    另一边没有回复23号消息的闻羽，遭遇到了重大难题。

    刚刚她和小五确实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一口气将10管的量吸收殆尽。

    现在小五似乎有点控制不住那些翻涌的能量，连带着闻羽也跟着昏昏沉沉的。

    晚上的计划被打乱，闻羽跌跌撞撞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在一阵猛烈的冲击下陷入了昏睡。

    闻羽失去意识前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

    明天一定要好好讨伐小五！

    纪云驰看着闻羽忽然放下手机，只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的功夫，身体似乎就发生了某种变化。

    瞳孔也有些涣散，表明了她现在的意识不是很清醒。

    然后纪云驰就眼睁睁地看着闻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开口道：“别惊动其他人，我睡醒就好。”

    然后就跌跌撞撞地上了楼。

    他慌忙跟上去，看到的就是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的闻羽。

    纪云驰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闻羽吸收掉的那些奇怪的金色液体，刚想联系医生又想起来刚刚闻羽说的话，制止了手上的动作。

    将手机收起来后，纪云驰看着躺在床上的闻羽沉默了片刻，然后轻盈地跳上了床铺。

    思索了片刻后，又把自己刚刚放在小沙发上的手机叼了过来。

    闻羽说的没错，他确确实实还是要工作的，而且现在真的很忙。

    但是纪云驰对于真正掌管纪家其实并没有什么迫切的想法，只是出于责任。

    如果将照顾生病的闻羽和无数必须做的工作放在天平两端的话，纪云驰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闻羽。

    纪家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公司没了就没了，只有父亲和那些旁支会为了这种无聊的权利争来争去。

    但是现在还没有到那种必须选择的地步，听闻羽平稳的呼吸声，现在应该也只是睡着了而已。

    纪云驰沉默地处理今天一天积攒下来的工作，时不时看一眼睡得正沉的闻羽，他好像从来没有觉得工作这么烦人过，时间也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怎么也看不到头。

    而此刻的闻羽，对于外界的一切都还有一定的感知，只是因为小五还没有控制住那些能量的原因，所以暂时醒不过来。

    她感觉到小云就在自己的旁边趴着，尾巴也时不时隔着被子扫过她的小腿，带着一丝丝痒意。

    等等……被子……

    闻羽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现在确确实实是盖着被子的，但是她刚刚回到房间的时候哪里有这个闲心。

    所以唯一的真相就是——小云喽。

    想着猫猫艰难地拖着被子给她盖上的场景，闻羽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了一瞬。

    但是很快又因为那些能量给她身体带来的疲惫感而强压了下去。

    在一片混沌中沉浮，闻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贴近了自己的脸，想法还没有转过脑子，手已经行动了起来，将那个毛绒绒的东西抱在了怀里。

    接下来的一切都无比地似曾相识。

    忙得快要起飞的小五眼睁睁看着有一团能量不受自己控制的通过闻羽的身体飞到了空中，然后又跑到了那个被闻羽紧紧搂着的猫的身上。

    小五：“……”它觉得可能要出大事了，而且是一些他这个未成年系统不能看的大事情。

    比如看到自己宿主喜欢的人的裸。。体之类的。

    小五总算知道之前两次纪云驰是怎么恢复动物形象的了，还有它不知道为什么丢失的两团能量。

    归根究底其实是纪云驰自己的问题，这个小世界在闻羽的影响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根据小五刚刚的调查分析，这个世界上与闻羽的羁绊最深的居然不是作为女主的纪竹雨。

    受闻羽的到来影响最大的居然是这只莫名其妙出现的猫，而且这个影响程度已经不仅仅是养育那么简单了，两人甚至已经有了超于生命的联系。

    这实在是……太夸张了。

    小五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的情况。

    那团能量无比顺畅地进入了银白色大猫的眉心，似乎是受到了它的吸引一般，能量居然都具象化出了迫不及待的情绪。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这个能量真的是纪云驰吸引过去的，就像他在闻羽和小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吸走小五的能量团一样，在现在这个小五手忙脚乱，闻羽陷入沉睡的时候，他再次吸收掉了一部分来自小世界的能量。

    小五‘屏气凝神’，将剩下的能量强制压缩固定好后，认真地看着纪云驰出现的变化。

    闻羽的眉毛渐渐皱起，她十分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处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而且这个地方还给了她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不止一次出现在过她的梦里一样。

    漆黑的道路，浓郁的血腥气，以及……不远处散发着亮光的房屋。

    闻羽想起来了。

    这里就是纪云驰的精神世界。

    在得知纪云驰之前恢复过两次动物形态之后，闻羽就努力回忆起了当时的境况以及纪云驰的精神世界的画面。

    本以为这些东西都只是她的一场梦，但是没想到的是……

    闻羽闭上眼，不远处的房屋里的布局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狭窄的房屋，逼仄的天花板构成了那个房间的全部。

    纪云驰的精神世界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会‘生活’在那么狭小的地方，为什么在他的世界里，除了那个房屋之外就是一片黑暗。

    闻羽不由加快了脚步。

    人类的精神世界说白了就是内心的投影。

    闻羽在帮助他们恢复动物形象的过程中看过不少，也在这种完完全全虚构的世界里畅游过很多次。

    很多人不能恢复动物形象的关键就在这个里面，或许是对某个东西的恐惧，或许是焦虑，或许是某种没有实现的可能的期盼等等等等。

    一切的一切能引发强烈的共鸣的情绪都有可能是造成动物形象不能恢复的原因，而造成它的情感有可能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纪云驰不能恢复动物形象的症结在于……孤独么。

    或许也可能是外界无时无刻的压力。

    外面的血腥气实在太浓烈了，并且闻羽越靠近那间屋子所感受到的气息就越明显。

    “小五？你在吗？”闻羽在踏进房门的前一刻开口询问道。

    之前不论在谁的精神世界，闻羽都能够和小五进行无障碍的沟通，但是自从进入纪云驰的精神世界，闻羽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小五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回复。

    小五和闻羽的联系似乎被切断了，且与上次在南望居被23号切断时的感觉不同，这一次闻羽还是能够感受到小五的存在，只是一人一统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互相沟通的能力。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

    闻羽摇了摇头，缓缓推开了房门。

    这里果然是纪云驰的精神世界没错，里面的布局和上次闻羽在‘梦里’看到的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角色发生了互换，之前在房间内的是闻羽，这一次在房间里的变成了纪云驰。

    里面的情况与闻羽想像的不同，纪云驰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表示着他应该是陷入了睡眠。

    闻羽轻轻合上房门，和上次一样在这个房间里转悠了起来。

    直到再次将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屋子看了个遍后，闻羽深吸了一口气站在了纪云驰的旁边。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纪云驰是人类型态。

    闻羽本来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些规律，是在她直播过程中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的时候发现的。

    那就是进去看到的所有形象都是动物的形态，而他们恢复动物形象后的精神世界里都是人类的形态。

    所以闻羽一直在猜测，难以恢复动物形象的人的精神世界的本体可能都是自己的动物形象，而难以恢复人形的人的精神世界本体是他们的人形。

    但是纪云驰否定了闻羽的想法，她在知道之前帮助纪云驰恢复了两次动物形态的时候无疑是震惊的，因为闻羽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的‘梦’中，出现在这个房子里的是缅因。

    不过也有可能纪云驰是一个特例，毕竟身为纪家的人，就已经够‘特殊’了不是吗？

    闻羽思索了片刻，拉开了书桌旁的椅子坐下，近距离观察现在处于沉睡状态下的纪云驰。

    小云的主动给了闻羽一个正视自己的机会，在今天和小云的相处中闻羽也慢慢下定了决心。

    一个月就一个月，来到这个陌生的小世界这么长时间，总要给自己留下点什么东西吧。

    一味地畏缩着不敢前进，能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遗憾。

    她可不想回去后连上课都在后悔。

    纪云驰的长相无疑是无可挑剔的，但相对于人类的外表，闻羽更喜欢的还是他猫猫形态的样子。

    缅因谁不爱？闻羽以前做梦都想养大一只缅因，看着小小一只慢慢长大的成就感是强大到几乎没有事情可与之比拟的。

    不过现在闻羽也算是勉强体验了一把，只不过变成了‘养大成人’，真的成人了。

    睡着了的纪云驰完全失去了他睁开眼时的压迫感，闻羽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后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

    一边吐槽自己罪恶又一边不受控制地将指尖触碰到了眼前人的鼻梁上。

    或许是他的精神世界里的温度太低了的缘故，闻羽触及的温度似乎比自己的指尖还要冰一些。

    纪云驰对此毫无所觉，闻羽的动作也逐渐大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及眼皮的时候，小五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别背着我偷偷玩变态的事情啊。”

    闻羽的手指僵硬在了半空中。

    莫名其妙听到了平板的机械音的纪云驰：“……”

    这个声音是……小五？

    和他听到过的闻羽的吐槽类似，小五的声音确确实实会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乍一听和平时听到过的机械音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回忆起来又能触碰到其中蕴藏着的‘情绪’，实在是……奇怪。

    感受到面部上方传来的压迫感消失，纪云驰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专心听起了闻羽和小五的对话。

    “你刚去哪了？在纪云驰的精神世界我们会失联？”

    闻羽像是掩饰着什么一样将手指揣进了睡衣兜里，随后开口询问刚刚发生的异常。

    “不知道，可能是这次使用的是这个小世界的能量的原因，也可能是纪云驰的精神世界比较特殊的原因，总觉得他能吸收我的能量……说不定等他能量吸得多了这个小世界就容不下他了。”

    后面半句闻羽没有听清，再次追问后小五却不打算说了，开始向闻羽汇报它刚刚的发现。

    主要集中在整合小世界的能量的方面。

    说得差不多了后，小五看着处于精神世界中‘沉睡’的纪云驰，再看一眼现实世界里已经恢复人形的纪云驰。

    痛苦地捂住了自己不存在的眼睛。

    明明已经恢复人形了，精神世界里的肯定也已经醒了，也该让里面的变成动物形象了才是……

    幸好现在是冬天，那只猫就算再不怕冷也给自己盖上了被子，小五才没有因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而在未来被纪云驰灭口。

    不过闻羽醒过来就说不定了。

    小五决定在叫闻羽‘醒来’之后就隐身，不到明天早上绝对不出来。

    “诶，闻羽。”小五酝酿了一会后直接开口道。

    闻羽还沉浸在对于能量的思考中，听到小五的话以为它要补充什么，很自然地让它继续说。

    小五卡了片刻，开口道：“……一会我可能叫不出来，去和主系统聊聊天，明早出来。”

    闻羽没想到它说的是这个，一脸茫然的点点头，还不等她表示疑惑，小五就接着道：

    “还有，不帮这猫恢复人形你估计也出不去，还是快点搞吧，搞好了我就走了。”

    “怎么恢复？他这个和我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好像不太一样诶，而且是反向的。”闻羽环顾了一下这个狭小的房间。

    她对于纪云驰精神世界的形成原因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具体要怎么实施还没有想好。

    “这个啊，抱一下就好了。”小五说起来比闻羽还要早看清她的想法，现在在发现闻羽的态度变了之后决定狠狠推波助澜一把。

    闻羽：“？？？？？？”

    醒着并能听到小五的声音的纪云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