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歆沉浸在恋爱的长河中，温温挣扎在工作的深海中。
组长说的果然奏效，学生一波一波来。
高考前几个月，不怕没不紧张的学生，就怕没有经验的老师。
温温死命制止他们一天排五节课，只准排四节课。
四节课中有一半是试听，温温不怕白给他们上一小时，只怕没有意义的浪费彼此时间。
有的学生要求中写着要求严厉、经验丰富的老师，温温觉得她不匹配。
咨询老师说，您经验多丰富，都教学一年了，可以的。
温温：严谨点，才半年零4四个月。
有学生成绩120分，要来提优，温温觉得教不了。
咨询老师说，您专业对口，您都拒绝谁能接手。
试听太多，温温怕后期课表不够用，委婉的拒绝。
咨询老师说，这个孩儿就是为了您来的，久仰您大名。
温温恍恍惚惚地接下，心里还有点小欢喜，这么快她就美名远扬啦。
还有学生，找讲课细致，温柔的老师，成绩90分，还有上升空间，这就是天选学生，缘分到了。
果不其然，整体大差不差，偶尔失误。
后来温温问那位想要一位严厉老师，但试听自己成功了的学生，觉得自己和他预想的老师符合吗？
他说，王老师说您在教师比赛中得了一等奖，语文组您最厉害，要不是有学生回学校，我都挤不进去。
话语间还带着求证的表情，我是不是捡漏成功了呢。
温温想着自己没参加教师大赛，心虚地不行，挤出最大的笑容，哈哈没错，但也没那么夸张。
主打一个你我本无缘，全靠咨询老师嘴巴甜。
而那个听说为自己而来的学生，却失败了。
温温问反馈，人家诚心诚意的来了，自己让人失望了，反思反思。
学生说，她说话像死人一样，语调平平，像吐豆子一样，一颗两颗，急死个人。
温温……
也有三个成功的，课表一下子就满了。
她向来悲观，又被失败的学生说得怀疑自己。
在遇见糖老师时候，温温向她倾诉了心里的郁闷。
糖老师在课间安慰她几句，“失败原因听听就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教学生那么多名言，自己在生活里用一用呀。
我教书6年也有不成功的，理由也有很奇葩的。”
糖老师先自己笑了，“学生说我像他姥姥的弟弟的儿子，聚会时，他妈妈总会拿两人一起比，找个老师不想找个死对头。”
还可以这样，温温惊叹。
她们这一行说白就是服务业，知识好像就是附赠的。
糖老师一幅你怎么才发现的样子，“对啊，放宽心。”
放宽心，一节一节课就过去了，看着课表上一天三四节课，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早上7点起，晚上给家长反馈到12点睡，没时间想别的。
下班步行一会，看见夕阳，忍不住拍下来。
微红的颜色，软绵绵的一团，安抚着心。
以前抬抬头就能看见的风景，现在却成了难得一见的小庆幸。
最开心的是发工资，看着卡里自己存款有了两万多，在屋里跳来跳去。
为逸恰好发消息，先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流泪。
温温急忙问怎么了。
她说，她没钱了，看在自己那一个月没住房，暖气费水电费也没退的情况下把押金给我好不好。
还说，你都找到室友了，无缝衔接，也没亏损呐。
读完后温温直皱眉，心里憋着一口气，绕着床边转悠。
你说的是没错，但怎么听着就是这么别扭呢。
她出尔反尔。
她还装可怜。
温温不想给，想到曾经四年同窗，以后免不了见面，不给很尴尬。
但给了会气死。
回复她：你原来说不要了啊……
为逸转而说，好吧好吧，那你借我1000呗，你现在在那课时费不少吧，【坏笑】
温温咬咬唇，纠结之下还是给了。
在上次吃饭之后和沈曜有时会聊几句，分享哪有好吃的，好玩的。
偶尔听他吐槽工作多没意思。
温温没和他吐槽过，怕传播负面情绪，更怕他鄙视自己这么容易都处理不好。
别人吐槽看起来可爽了，自己吐槽总觉得是自己不对。
她和梁歆说完之后，梁歆觉得那一千要不回来了。
“你那个同学太没有分寸感了，从情来说，她先抛弃你的，从理来说，合同规定的，违约要扣押金的，何况她留了那么多垃圾。”
爽快地总结，还钱后别联系了。
如果一千看清真面目，那也值了。
如果以后同学聚会呢，她和别人言笑晏晏，和自己不打招呼，多尴尬。
“那是她的错，你往自己身上揽什么，不要在乎别人看法。”梁歆叹气。
“推荐你读《被讨厌的勇气》，你会很有收获的。”
温温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吧，即使放在大众审判也是占理的一方吧。
爸爸说吃亏是福，忍耐是金，要懂事，要孝顺，要节俭。
可是她好委屈。
想念妈妈，无条件支持自己，不管自己是什么样子都会喜欢自己，都会温柔的和她说话。
在温温以为平平无奇的某一天，课程直接爆发了，一天五节课。
“老师老师，你怎么不说话了。”
思绪混沌的温温，听见声音后，重新回到现实，“看完文言文了。”
“老师，你正说着文常呢。”
她像一头驴，前面吊着跟胡萝卜，名字写为下班，转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熬到了晚上8点，终于可以走了，王老师看到她，两眼放光，又火急火燎的说，“老师，语文组就您一个老师了，救救急吧，我把一个学生时间记错了，孩子请假出来了，结果原来老师没时间了。”
温温欲言又止，王老师说，“求你了，孔老师，这个孩子程度还挺好，别的老师也带不来。”
温温点了点头，就一节课。
“好，那咱们8点半到10点半。”
上课时候，不自觉地叹气舒缓身体的疲劳，一节课上下来。
王老师说，“感谢感谢，不过这个孩子还是想跟着原来老师，他说你上课老叹气，不过放心，课时费还是算的。”
“好的。”她没力气去探究了。
“老师老师，你还在啊，给我判判试卷吧，也提问提问我呗。”杨单期待地看着她。
“当然可以啦哈哈。”温温放下包又坐回去。
这个男孩子，语文成绩刚及格，非常好问，事无巨细的问，老师不能扼杀学生上进心。
之后，杨单又问了一些学习上的疑惑，诸如但不限于，试卷这么多该怎么整理错题呢，每天那么多节课那么多试卷，该怎么分配时间复习呢，离高考这么近，还来得及吗。
温温帮他梳理每天可以做什么之后，也帮他重振自信心。
杨单问，要不要送老师回家，这么晚了。
温温拒绝，撒谎，我我还有事，得再呆一会，你先走吧。
为了不和学生碰上，温温多呆了一会，在桌子上趴了一会，看一下表，半小时过去，已经11点多，校区安安静静。
真是，上学躲老师，上班躲学生。
只有前台老师值夜班，还亮着小台灯，给她一些安慰。
出去按电梯，好久没反应，电梯键亮都不亮了。
停电了吗？
只好走楼梯，里面黑乎乎，像个巨魔深渊，黑色是最好的保护色，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怪物。
脑子里不自觉想以前遇见的所有妖怪，无头将军，长发女鬼，吃人深潭……
亮着手电筒往下走，只有8层楼而已啦，很快的。
到了四层，浑身战栗感更强了，一着急没踩实最后一台阶，身子一软，摔倒水泥地上。
脚腕有些撕裂感，她坐着等那阵疼缓解过去。
疼痛让意识非常清醒，也非常疯狂，要是真有鬼，一口吃了我啊，这破班是一天都没法上了，这破日子没法过了。
黑黝黝的楼道里，隐隐传来音乐的声音，还有清晰的抽泣声，更增添了两份诡异色彩。
“妈的，怎么电梯还不能下了……”
“算了，走楼梯吧。”
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温温想站起来下去，听说这楼里有酒吧KTV。
一个人在外，得保护好自己。
可是脚不给力，她只能拖着一只受伤的脚，往三楼门那挪，至少别挡着别人的道。
一边挪，一边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一道光找到她背后，“啊……鬼啊……”
温温听见声音慢慢转头。
大家看见一个正极力挣扎的扭曲身影，缓缓转头，头发凌乱，双眼血色，嘴唇白的不像人，心颤了颤。
放在恐怖电影里，每一帧都是演技超绝。
“温温”沈曜没想到在这么戏剧的场景看见她。
大家齐齐呼出一口气，原来是个人。
“沈曜，你认识啊，这是谁啊……”怎么大半夜吓人呢。
沈曜注意她一只腿在后面拖着，走下去扶住她，也遮住大家探究温温的目光。
“我脚扭了。”温温瓮声瓮气地说，还有些鼻音，声音软软糯糯。
沈曜对同事说，“你们先回吧。”
大家笑着拍拍他肩膀结伴走了，这楼梯也怪瘆人的。
沈曜伸开双臂，来吧，我抱你。
温温看这姿势，用手拍了拍他双臂，是有肌肉。
沈曜看着手电筒下憔悴的脸，无奈，背过去，“上来吧，我背你。”
温温弄清楚这意思了，原来刚刚是要公主抱。
趴上他的肩膀上，呼吸的空气跟自己的都不一样，手机照着楼梯间，看地面都高出一截。
“小心点啊。”
“摔不着你。”沈曜故意往上颠一下，惹得温温赶紧抱住他博子，偷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