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孩子

    杨乐跟余徽晓分别后,赶到生物公司提前订好的酒店,也是差不多下午18点。

    路上杨乐跟乔必行打了个电话,乔必行安慰了他几句,说自己已经跟公司那边说好了,叫他放轻松。

    乔必行很小心地问他会不会喝酒。

    杨乐没好意思说不会。

    乔必行以为他不说话就是默认,电话里笑起来,“男人嘛,早晚都得会。”

    倒也不是不会,而是杨艳玲管束下,没怎么试过。

    以及在杨乐单纯的心里,总觉得喝多了容易出事,所以对喝酒也没有那么大兴趣。

    但乔必行接下来说的话,让杨乐心里一凉。

    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之前跟乔必行有一点钱上的小过节,昨天正好从外地出差回来,知道乔必行这边着急要实验鼠,所以才故意用“乔一乐”这个借口卡了一下。现在乔必行把账目的事给人家说清了,误会解除,只要杨乐过去喝喝酒,热闹热闹,人一熟,这事就好办了。

    简单来讲,要拿到这批实验鼠,今天的酒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杨乐进入包间,酒桌上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那位销售经理,还有各位高层,男女都有。

    杨乐心想他不过是吃个饭,怎么这阵仗这么大呢。

    但是现在想走,显然不可能了,于是杨乐很努力地装作轻松的样子坐到最靠门的座位上。

    杨乐起初还不知道,这边酒桌习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坐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要负责全桌的倒酒任务。

    几位经理见状非要杨乐换个位置,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客人倒酒呢?

    杨乐就这样被人架着,拉到了一位公司女高管的身边,女高管看着年纪不算大,也是年轻漂亮的类型。

    但越是这样的陌生女人,杨乐越害怕。

    饭局前半程,杨乐都十分谨慎。直到酒上了,一桌子白酒。

    公司新人主动帮所有人倒了酒,圆桌一群人,热热闹闹挨个劝酒。

    杨乐端着自己手上那杯酒,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喝。

    坐在旁边的销售经理酒过三巡已经快不行了,歪歪扭扭趴在杨乐身上打了个酒嗝,“小乔,哦不,小杨,喝!”

    杨乐本能朝后缩了一下,站起来,还没喝酒,脸已经红了。喝了一杯后,杨乐开始发晕。脸上也是,很烫很烫。

    杨乐由此下了一个结论,他不能喝酒,这辈子,最好一滴都别喝。

    但为了余徽晓,为了余徽晓的事业,就这一次吧,我可以。杨乐心里这样默念着,又喝了数不清多少杯。

    直到他站起来,眼前全是小星星,想走路,也走不成直线。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结束了饭局,杨乐也成功拿到了一张负责人签字的转鼠单。

    杨乐虽然已经看不清单子上的字,但还能很清楚地知道要把单子收好。

    屋里的人吃好喝好,一个个地回家了。几个热心肠问杨乐要不要找人送他回家。杨乐坐在座位上笑着说不用。

    实际情况是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回家啊。

    等屋里人走干净了,杨乐试图扶着桌子起来,然而身体发沉,腿一软,直接跌到桌子底下去了。

    这一下摔得挺疼的,但看到手里的单子,杨乐还是相当开心。

    服务员看不下去,过来扶了他一把,问要不要给他家里人打电话。

    杨乐拼命地摇着头,缓解了一会,等能站住了,才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酒店门口打上出租车,杨乐忘了该往哪儿走,连说了好几个错误方向,搞得司机师傅没办法,只能来回掉头。

    直到杨乐看到刚回酒店的余徽晓,朝司机师傅大喊了一声“停车”。

    余徽晓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回了个头。

    醉到不省人事的杨乐几乎是趴着从出租车上滚了下来,滚到马路上,再滚到余徽晓脚底下,一米八几的男生难受地缩成一团,慢慢地爬起来,站住了,看着余徽晓的眼睛,笑得跟朵花一样。

    “你怎么喝成这样了?”眼见这家伙就要一头栽在她身上,余徽晓赶紧用手撑住了,扶着他进酒店。

    酒店前台的人看余徽晓扶不住,纷纷过来帮忙。

    余徽晓一边跟前台的人道谢,一边小跑着过去按电梯。

    电梯到了,前台服务员架着杨乐跟着余徽晓到房间,余徽晓刚打开门,那群人就要跟进来。

    余徽晓慌慌张张地说:“他房间在旁边,不是这儿。”顺便还用手指了指。

    “他这个样子一个人不太安全呀,你们一块来的,要不看他一个晚上。”酒店的人说。

    余徽晓好无语,但想想人家说得也有道理,只好往旁边挪一点,让他们扶着杨乐进来。

    屋里没什么能让杨乐休息的地方,余徽晓就让他们把杨乐放在床边的地方,然后自己过去关门。

    再回来,杨乐已经从床边爬起来,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

    卫生间的门是反锁的,余徽晓敲敲门,里面也没人回应。

    和往常一样,余徽晓还是在门口,选择看会文献压压惊。

    等了很久,那家伙好像吐完了,卫生间才传来洗手洗脸和刷牙的声音。

    余徽晓记得高中的时候杨乐好像说过很讨厌喝酒来着。因为他后爸就是因为一顿酒和女上司搞到一块的。

    他讨厌酒,也讨厌酒的味道,更讨厌这种味道在几个小时之内会遍布他全身各处,就算他再怎么洗手洗脸刷牙也去不干净。

    “余徽晓,”那个声音有气无力地问她,“我能洗个澡吗?”

    “随便你啊。”余徽晓无所谓地说。

    还能叫出她的名字,说明这家伙还不算醉得太严重。

    卫生间的淋浴被打开了,温和的水流像下雨一样,窸窸窣窣。

    余徽晓趁机换了身睡衣,坐到床边,准备再卸个妆。

    卫生间传来开门的声音。

    杨乐穿着酒店白色的浴袍,就站在门口,吐过了,看上去人也好了不少,好到可以直线走到余徽晓身边,一眼看到了那件香槟色长裙。

    “这是什么啊余徽晓?”杨乐指着那件长裙说,实话实说上面还有不少小金丝小水钻,灯光底下bulingbuling的。

    今天喝醉了的杨乐同学格外暴躁。

    余徽晓好怕他没轻没重把萧沐的衣服弄坏了,于是赶紧把那件衣服拿过来,准备收好。

    她这一走近,杨乐又看到她脸上的妆,还盯着看了好久,“这又是什么啊?你去干嘛了余徽晓?你去酒吧了吗?”杨乐跟只小狗一样,努着嘴,懵懵地问。

    “没去啊。”余徽晓忙着收衣服。

    “不可能,没去你身上为什么有酒味?”杨乐问。

    “是你身上的酒味啊,你是不是傻?”余徽晓皱了一下眉,转过身,重新看着他。

    喝个酒,怎么人就能傻成这样?

    “不对,你肯定去酒吧了!”杨乐指着她,很笃定地说。

    “OK去了。”余徽晓不耐烦地避开他的手,“去了又怎么样,成年人了你还管我这个?”

    “我们是夫妻对吧,你是不是至少应该跟我说一声,”杨乐一脸委屈地问她。

    “你好双标啊杨乐。”余徽晓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打算从头帮他回忆一下,“允许你出去喝酒,就不允许我去酒吧?我们是假结婚,是有协议的,不可以干涉对方私生活。也就是说,就算我天天去酒吧,找上十个八个好哥哥一起喝酒,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好哥哥?”杨乐的声音比平时大不少,“我为了帮你拿到实验鼠,出去喝成这样,你去酒吧找你的好哥哥?”

    “你说什么呢杨乐?”余徽晓原地愣住。

    杨乐冲进卫生间,把衣服里的转鼠单拿出来,狠狠地拍在余徽晓手心里。

    “这什么啊?”余徽晓本来还以为是杨乐的又一恶作剧,可低头看见公司的同意签字,简直难以置信,“你怎么弄来的?”

    杨乐不说话,撇撇嘴,瞪着她。

    这是生气了?余徽晓放下转鼠单,赶紧过去哄他,“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杨乐眼睛红红的,脸上也红红的,眼见就能有大颗珍珠从眼睛里掉出来。

    他要哭了!要哭了!

    余徽晓这辈子最最最害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开玩笑的杨乐,我是一个有道德的人,我不会……”

    余徽晓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从后背推了她一把,直接把她推进面前的怀抱里。

    那个怀抱带着水蒸气的温热,湿漉漉的。沐浴露的香味和一点点淡淡的酒香交织在一块,扑面而来。

    这……这是酒壮怂人胆吗?

    余徽晓很想稍微动弹一下,好让后腰那只手不要按得那么死。但是不能。

    她也很想跟杨乐讲讲道理,但是看这家伙晕乎乎的,能听得进去什么道理啊?

    余徽晓看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地说:“我不会做这种事……”

    话没说完,余徽晓眼前一黑,嘴唇像被打湿翅膀的小蚊子叮了一口,有点疼,还有点痒。

    杨乐吻得很小心,抬起头,再看她,脸好像比刚才醉到站不起来的时候更红一点。

    余徽晓舔了舔嘴唇上的水珠,顺便卷进来一点口红,自己摸摸嘴唇,再看看杨乐,继续说:“至少在婚内……”

    话再次断了,杨乐第二次吻了她,比刚才用力十倍。

    “我不会。”余徽晓气都没喘上来一次,又挨了一记吻。

    余徽晓没躲,鬼使神差,没有躲。

    她脑子是木的,完全来不及考虑怎么躲他这件事。

    现在她只关心那天萧沐说的,如果真的把杨乐扒光了塞她怀里,她会不会稍微有那么一点感觉。

    当时她自负地觉得不会。

    但是现在,她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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