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十)

    周夷闻言如遭雷劈,他可才和沈景初搞好关系没多久,这个“沈祖宗”真是自己命里一劫,早知如此就莫听小厮言,他当初应该去找个道馆求一卦算一算的,也不至于如今入宫几日惨遭掉马。

    “娘娘这……怕是不太好。”

    周夷又咽了口口水,试探地回复,还不经意地去瞥楚檀汐的脸色。

    楚檀汐任然是笑着的,只是那敲小几的节奏停了下来,女人似乎斟酌了一番,不紧不慢地开口。

    “民间有组织,名曰‘百晓生’,号称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个组织分属三部:宫廷、江湖、民间。”

    “所谓宫廷,便是深宫内苑、王侯将相;所谓江湖,便是武林争斗、秘籍功法;所谓民间,便是世井百态、农商之行。自大燕皇室之初,原是由第五任皇帝的典当行兴起,并未分类如此详细,消息范围也局限于宫廷。”

    “后来大燕帝王不得已将之舍弃,被人重金买下了典当行,发展成了民间的情报组织,至今,不再受皇室统辖。你说,这个组织的来头和内容是不是相当神奇?”

    “居然还有这等神奇的组织……?”周夷故作惊讶准备夸一波,却又明白过来人是什么意思,连连低下头去,“娘娘折煞侍臣了!”

    “你莫慌,哀家同你这是‘交换情报’。这下你可说说你知道的了?”

    “哈哈哈……娘娘,将别人传闻外传可谓是不仁不义,我打听八卦这么些年,这讲究的就是一个守口如瓶。”周夷面色严肃,看起来不容拒绝。

    楚檀汐立刻脸色冷了下来,周夷一惊,额头的汗不自觉流了下来,此刻的他可谓是如芒在背。

    “你不说,哀家也不强求,来人。”楚檀汐唤了一声。

    门外走进几位宫人,周夷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内侍按住,他们架着周夷到床榻上,用麻绳吊起人的手腕,甚至“贴心”地将人的衣襟拉开。

    王德忠恭恭敬敬地将皮鞭递给楚檀汐,便带着内侍们退下。

    楚檀汐握着皮鞭,眸光看向周夷。

    “周侍臣可是想好了?哀家喜好比较独特,沈侍臣可是每晚都受着,只是不知道,周侍臣这小身板,能否受得住?”

    “侍臣素来守口如瓶,但,若是娘娘要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哈哈……”

    周夷强颜欢笑,语调一转无比轻松,用笑脸迎着楚檀汐逐渐满意的笑容。

    而人内心却止不住地跟沈景初道歉,这可不怪他,是娘娘要问的,守口如瓶哪有守命重要啊!

    不过作为友人,他肯定会袒护一二的。

    楚檀汐这才轻笑一声,还以为他会怎么严词拒绝呢,没想到吓一吓便出来了。

    “好,那你便把你入宫前和入宫后知道的都说出来。起来说话。”

    “咳咳……沈景初,原是沈家大房的嫡出公子,后来沈家大房病死便寄养在了二房名下。沈景初是个文弱之人,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可惜并不受二房待见,处处受制于人,亦无法入仕。”

    “沈景初有一同胞姊姊,闺名曰沈景云,身体弱,从小对弟弟照料极好,两人感情深厚。沈家二房嫌弃她是个药罐子费钱,但因为沈景初的原因,也只能好生养着供着,用来牵扯沈景初,防止他要回大房的家产。”

    原来,还有个姐姐……楚檀汐心中打着算盘。

    “陛下颁布召令要为娘娘挑选侍臣之时,沈公子也是榜上有名。”周夷底气有些不足,“但是,沈景初本是个清高之人,认为这种以色待人之事有伤文人风骨,他是不会做的。于是沈家二房便以沈景云相挟,逼他就范。”

    “沈家二房有一子,为人好吃懒做并无入仕能力,二房想要让沈景初入宫侍候娘娘……来、来给那人铺路。于是,沈景初便投湖以此作为了结……后来的事,娘娘也都知道了。”

    楚檀汐笑了笑,和她的经历倒是有所相似。当初她生母离世后,父亲被个市井娼妓缠上来当续弦之后,她的生活便是一落千丈。

    直接送到了宫里,美其名曰:助她成为最尊贵的人。结果是为了个便宜弟弟铺路,倒真是好算计。

    “你的消息倒是可靠,可是哀家也不想听哀家能打探到的。不如说说你和他的相处?他是个如何的人?或者说……他的行为和你认识的有什么出入?”

    楚檀汐仍旧把玩着鞭子,她甩手一下将鞭子打向空中,周夷问声不由得身子跟着一颤。

    周夷行礼轻抿一口,思量一会道:“侍臣入宫之前,便得到消息说沈景初为人和善是个好交与的,并且是最有把握入宫的。于是…侍臣便想着同他攀上一点点关系。”

    周夷拿手丈量一下所谓一点点,他害怕眼前这位太后忌惮他攀附权贵。

    “然则,自沈景初投湖醒来之后,完全不同传闻中那般好相与……我也是这些时日才同他熟知的。”

    “但、沈侍臣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确是实打实的,若是没有入宫恐怕会在前朝有很大一番作为……”周夷唏嘘一声,忽而有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太后面面前,立马改口,“娘娘赎罪,侍臣一时口快!无心之言!”

    “哀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说得很好。哀家今日乏了,伺候哀家歇息吧。”

    楚檀汐走过去解开那人手上的麻绳丢在一边,周夷跪在床榻上为人宽衣。

    周夷知道,按照他第一次见楚檀汐所说的,太后娘娘不会碰他,他也觉得一阵心安,要是被隔壁知道恐怕是要杀了自己才解气。

    楚檀汐心里思索着,看来自从投湖之后,沈景初到真是换了性子,全然不是所谓的装了十几年,莫非是头撞到了湖底石头变机敏了?

    还是说……换了芯子?呵,太荒唐了。

    楚檀汐看着周夷宽衣的手,勾唇笑了笑,忽然一把握住人的双手。

    周夷吓得一怔,便任由着楚檀汐将他推到床榻之上,不是吧?这是要我早死晚死都得死的节奏啊?

    楚檀汐对上周夷发愣的眼眸,楚檀汐瞧着那人眼底的慌乱无措,戏谑一笑,“怎么?这种事……你不愿意?”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挽着周夷的衣带。

    周夷心底道自己哪敢愿不愿意?这愿意了,沈景初就要自己死,不愿意了,再扰了她太后娘娘的兴致,自己也是个死。

    周夷吞了吞口水,却默默握紧了自己的衣带,那哪是他的衣带,那是他的命。

    “侍臣、侍臣只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娘娘,被娘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姿容惊艳到了。”

    楚檀汐笑了笑,她原本就只是打算逗一逗人而已。

    “罢了,哀家也本就没有那个兴致,瞧瞧你,手腕都勒红了,早些歇息吧。”她这才和衣睡了。

    心里开始嘀咕明天去哪里对付一晚上?

    周夷舒口气,拍拍胸脯,还好还好。这也才和衣睡下,二人之间的距离可谓是隔了一条楚河汉界,留得小命在,不怕没八卦听。

    “周家,确是给哀家送了个有趣的人。”楚檀汐冷不丁来了一句,又把周夷吓了一跳。

    周夷不曾看见楚檀汐背对着她的笑容,对她来说,逗周夷就跟逗小猫咪一样,瞧着人一惊一乍还颇有趣,对他,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心思。

    许宸奕和衣睡下,今夜无风,也不知为何,却觉得头顶凉飕飕的。

    翌日。

    楚檀汐走后,许宸奕已经大半天没看见周夷,周夷哪里敢见这个“祖宗”,把老底都抖出去了,能不心慌?

    周夷躲在墙后看着许宸奕的背影,祈祷着那人赶紧离开长风馆。

    许宸奕停住脚步,瞥了一眼身后,道:“既然在,何必不出来呢?”

    周夷闻言一颤,像一抹幽魂似地飘了出来,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人。

    许宸奕干脆坐在了长风馆院落内的石凳上兴师问罪:“说吧,昨晚发生了什么?”

    周夷抬头眼神飘忽看向眼前的人,不知为何,沈景初的眼下似乎有些乌青,大抵是昨晚没有睡好。

    周夷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讲起,又想起早上楚檀汐的话:“若是沈景初问你昨晚做了什么,不必告诉他我问你的信息。除了这个,你可以随意胡诌,说什么哀家都会替你打圆场。”

    “昨夜……昨夜……娘娘和我彻夜长谈,聊了聊我的家室,和我在周家的心酸往事。”

    周夷抠抠自己的面庞,装出一副深沉模样,颇有些戏精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摇了摇头。

    “哦?我倒是不知道……周家庶子二十年的经历有多少可以值得说整晚。怎么,太后娘娘突然对庶子生活感兴趣了?”

    许宸奕食指敲着石桌,周夷看着这个动作多熟悉啊,昨晚楚檀汐拷问他也是这个动作,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这个动作!

    “这…我,沈兄,真就这些,还是说,沈兄你希望我和娘娘发生点什么?”周夷一脸苦瓜相。

    “那她有没有同你颠/鸾/倒/凤……”

    “怎会怎会!?”

    “有没有同你共度春/宵?”许宸奕步步紧逼,惹得周夷一边后退一边摆手。

    “绝无绝无!”

    “有没有问你沈家长子的来历?”

    “呃…啊?没、没有。”

    周夷口中打了磕绊,不是,这话题也转的太快了吧?

    “行了,我知道了。”

    许宸奕起身离开,周夷看着那一身玄衣的背影离开,总算舒了一口气,反正自己也没承认,娘娘应该不会怪罪他吧?

    许宸奕回到自己的墨竹轩,坐在桌案前摩挲着手中毛笔的玉质笔身,洁白无瑕的玉质笔身在男人手中变得有些温热,可男人的手却没有多少温度。

    楚檀汐怀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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