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宸奕……你不是说，不会放过我吗？你若是就这样轻易地死了，我绝对看不起你。”楚檀汐握着许宸奕的手威胁着。

    楚檀汐心中复杂，当看着他和许君韶一起坠落山崖时，她居然真的不希望这个男人死掉了。

    沈景初这幅白面书生的柔弱身体，可没有许宸奕那么好的抗力，能撑到如今，已经算是一大奇迹了。

    太医无能为力，尽管处理了伤口和毒伤，但能不能醒来，却是一个大问题。

    许宸奕将许君韶保护的很好，豁出自己性命的保护，如果不是验证过这人的芯子，楚檀汐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那个自私自利的许宸奕。

    “娘娘，陛下已经无碍了，但是沈侍臣……能不能醒来，全看沈侍臣的命数了……”

    “你先下去吧。哀家守着他。”楚檀汐打发走太医，看着床榻上缠着绷带的许宸奕。

    烛火摇曳，楚檀汐眸光微颤，一手抚上许宸奕的面庞，就是放在以前，她也从未这般担心过许宸奕，女人唇齿轻启。

    “你才回来多久啊……许宸奕。不是不在意韶儿吗？他曾经躲你三年，你防了他三年，为什么还要相救呢？”

    “因为……那是韶儿。是我俩的骨肉……”男人的声音陡然响起。

    楚檀汐一愣，看着许宸奕一点点张开眸子，她立马想要收回手，收敛自己的失态，却被许宸奕一把抓住手腕，顺带着三分力气，把她拉近到自己的身边。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许宸奕疲惫地看着她的眼眸。

    “……发现什么？”楚檀汐企图反抗。

    许宸奕皱眉嘶了一声，大抵是身上的伤口被牵动，楚檀汐不再动弹。

    “你明知故问。”许宸奕道，“我如今，倒是玩不过娘娘了。”

    他刻意咬重娘娘两字，楚檀汐看着人戏谑的脸。

    “从见到沈景初开始，你给我的感觉，就让我察觉到了。”楚檀汐坦白交代，“招魂的时候，彻底确认的。”

    许宸奕轻笑一声，这个女人简直……让他又爱又恨。他伏小做低扮了这么久的侍臣，在她眼里估计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吧。

    “这么久，都是在耍孤？”

    楚檀汐看着他幽怨的脸，嗤笑一声，点了点头。

    “是。陛下又能待臣妾如何？”

    许宸奕撇过头:“韶儿如何了？”

    “他无大碍。”楚檀汐停顿一下，“在我怀里哭了一顿，但什么都不说，他第一次同我生这么大的气。因为你。”

    许宸奕坐起身，从身后环抱住楚檀汐，女人身子一僵，男人话语温柔。

    “你很好，说得也没有错，那本就是世人对我的评价。即使千百年之后，解读我，也不过那些话语，我认了。但如今，我不希望你和韶儿生了嫌隙，我会和他聊聊的。”

    许宸奕的头埋在楚檀汐的颈边，鼻尖的热气打在女人身上，有些暧昧的发痒。楚檀汐撇过头，没说什么，保持沉默。

    “檀汐。”许宸奕张了张唇，似乎准备了一番，说出了许久才准备好的话语，“教我爱吧。”

    前世，楚檀汐是唯一能慰藉他无聊半生的人，他原以为拿出自己能给的，便是爱了，但其实他压根不懂如何爱人。

    这份感情，他想让楚檀汐来教。

    许宸奕真的怕了，他怕梦里面那种怎么也触及不到的感觉，那种与他渐行渐远的距离感，以及楚檀汐从未到来时，身体中毒蛊发作和身居高位的冰冷。

    反正，这一世他不做皇帝了，不介意做她的侍臣。

    名分又不重要，能留在她身边，让她一点点爱上自己，自己学会一点点去爱，才是最重要的。

    “前世种种，过错在我，这一世我想当个正常人，我想感受何为亲情？何为大义？何为，爱？”

    楚檀汐的手握住自己的裙子，又缓缓放开手。她心里还在斟酌，斟酌眼前这人值不值得信一次，如今的她，还能选谁呢。

    一个是千古骂名的暴君，一个是风流成性的妖后，他们俩还真的就只剩下彼此了。

    楚檀汐回想起许宸奕做侍臣时的伏小做低，以及从山崖上抱着许君韶一跃而下的场景……他真的变了很多。

    女人转过头，赫然发现离许宸奕的脸近在咫尺，她一下慌乱，一手撑在床榻上稳住身形，楚檀汐的目光流连在许宸奕的唇角之上。

    那嘴唇此刻有些苍白，许宸奕失血有些多，楚檀汐抬起手，慢慢抚摸上男人的唇角，下一秒蜻蜓点水般亲吻了那唇瓣，然后满意地看着许宸奕惊愕的神情。

    不等许宸奕反应过来，楚檀汐主动迎了双去，试探一番后便是一点点地深入、交缠，她将手搂住许宸奕的脖颈，男人亦顺从地护着她的脑袋，轻轻摘下她的发钗，三千青丝在此刻散落。

    楚檀汐，试一试吧，教他爱，若是不行，便还能收手。

    她这样告诉自己。

    只不过是重新开始一下，她只要不陷进去，就随时可以全身退出。

    楚檀汐轻轻推倒许宸奕，她的手小心翼翼抚摸上男人的胸膛，绷带映入眼帘，女人微微皱眉，害怕一不小心动了伤口。

    “你……可以吗？”

    许宸奕唇角扬起笑容，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一手摸过她的发丝，他将发丝放在鼻边轻嗅，也许楚檀汐真的有摄他心魄的能力。

    “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娘娘信我。”

    楚檀汐将自己交给他，桎梏一点点松开，衣物不经意滑落，露出那白皙纤瘦的手臂，下一秒手臂被男人握住，力量之间的触碰让楚檀汐一时之间有些颤抖。

    楚檀汐仰起头，许宸奕从唇角沿着脖颈一点点亲吻到锁骨，女人发出一声喟叹，两只手抵在他的肩膀之上，红着脸旁注视着人。

    呼吸氤氲在屋内，交缠成温热的气息，减少了营帐内的寒冷。床榻之上铺着巨大的羊毛毡毯，毯子之上此时纠缠着两人。

    楚檀汐坐在许宸奕身上，环抱着他、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不去管层层叠叠的衣物之下是如何的风光。

    “我行动不便，可能会失了分寸，如果难受，只管和我说。”

    许宸奕尽力学着去体会理解楚檀汐的心情与感受，放温柔自己的动作，以手将她的发丝拢在耳后。

    楚檀汐垂眸，这是自他这么多次以来，第一次用许宸奕的身份，来学着温柔，人真的会转变个性吗？

    “无事，我可以……”她点点头却不去看他。

    许宸奕闻言嘴角扬起一道弧度，在他的安抚下女人一点点放松，他太了解楚檀汐了，以至于楚檀汐总是觉得落了下乘。

    她仰起头看着帐中的庐顶，却无心管那上面可曾绘了什么图案。

    云消雨歇，楚檀汐依靠在许宸奕的怀中，夜晚漫长，但是楚檀汐已经折腾不动了，她不得不说是有些累了。

    “宸奕，前世，你都经历些什么？明明武功卓绝，却为何……”楚檀汐开口问道。

    楚檀汐看着自己的手被许宸奕拉住，耳边传来男人“嗯……”的思考声。

    “这要从好久之前讲起，我不曾同人提起过，但倒也算不上什么秘辛。”

    许宸奕长舒一口气，既然决定开诚布公，他就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楚檀汐，楚檀汐只是听着他说，没有表态。

    “……竟是如此吗？”楚檀汐看向许宸奕的脸庞。

    这也难怪他对人如此提防，从始至终他连至亲之人的关爱都没有得到过，有哪里谈得上，信任别人。

    楚檀汐抬手抚摸上他的胸膛，感受胸膛中那颗心的跳动，她缓缓靠上去，听着男人的心跳，沉稳有力，她也曾听过许宸奕原来的心跳，只是现在这颗心……如今还能有情吗？

    “针对韶儿的幕后真凶，我还未查明，他们身手矫健、训练有素，不是一般人可以敌对的。只是不知，是我大燕之人，还是那些外邦之人，或是……有通敌叛国之人。”

    楚檀汐坐直身子，他曾经身为帝王的敏感程度果然不容小觑。

    “你所言不错，之前哀家暗中调查，崔长青可能和南疆勾结了，他素来对韶儿有所敌意，所以哀家没有轻举妄动却不想被他险些害得痛失亲子。”

    楚檀汐说到这眼眸中不由得染上怒气，她势必要扒了崔长青的皮不可。转念一想，楚檀汐露出一些愧疚神色：“之前的事......算我的过错，轻信豺狼虎豹之徒，后续......”

    “不必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去查就好，以后……我，你尽管调用。”许宸奕勾唇一笑，“至于韶儿，他身子太弱，这段时光我也一直在带着他学武。我想把毕生所学，皆传给他。”

    “传给，我们的子嗣。”许宸奕笑着，“至少我以前的担心，现在不会来了。檀汐，帝位如今的我不稀罕，你不必怕我跟孩子抢皇位，我至少没有卑鄙无耻到那种地步。”

    “……”楚檀汐不语，“那驭龙司……”

    “驭龙司便是那个组织的后身，如今听命于皇帝，就算我不重生，日后，待到韶儿长大他们也自会归顺。只是如今，我更放心把一切都给你们母子留好，前世走得太急，好多都没收拾好。”

    他自嘲一笑，认了前世的短命与苦命，但如今他很满意现状，楚檀汐就在身边，他亦没有毒蛊缠身的烦心，一切都能重新开始，一切的美好都在向他招手。

    “送走这帮外臣，便要把崔长青的事解决了。”楚檀汐开口，“以前你手段如何我命薄没有亲自目睹，后来苏家的事你做的很好，我想崔长青你也能很好解决。鱼上钩就跑不掉了。”

    楚檀汐眸中带着笑意，她已经想好怎么对付了。

    “只管去做吧，有需要，可以找我。”许宸奕起身掐灭烛火，“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围猎就要结束了。”

    男人缓缓走过来，俯身将楚檀汐抱在怀中，缓缓放置在床榻之上，二人同床共枕躺在一起，这是开诚布公之后，两人再一次躺在一起，心境却是完全不同了。

    锦被之下，许宸奕的手紧紧握着楚檀汐的手，他能感受到女人的手心微微渗出汗，楚檀汐有些尴尬想抽回手，许宸奕拉的更紧。

    他用衣袖擦干女人手心中的汗，许宸奕看到楚檀汐将头转了过去不看自己，他心里有些暖意微微一笑，转过身一把搂住楚檀汐。

    “无事。娘娘，要保重身体，今晚不宜再操劳过度了，臣也没有体力了。”

    “许宸奕，你无耻。”

    “娘娘骂得好。”男人眼眸弯弯笑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