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尘

    “回了?”

    青弗方推开门,便听得尊长的声音从旁传来,他侧身一看,便瞧见掌门笑眯眯地负手立在门口瞧着他。

    “回了。”青弗恭敬作揖道。

    掌门微微一笑,蔼声道:“修习体术切莫急功近利。”

    “且注意着勿与自身修习术法混淆。”

    体术是为修仙古法之一,之所以修习之人愈来愈少,是因其修习方法困苦不说,对自身根骨要求苛刻,更因为稍有不慎很容易行差踏错使得走差经脉。

    若有走差经脉,轻则修为受损,重则毁坏根基,使得此生未得筑基。

    青弗自然知晓师尊话中涵义,如今也只是低头恭谨道:“弟子知道。”

    掌门睨了一目,便微微颔首道:“为师知你最怕麻烦,只是为师爱才心切,也瞧出那弟子根骨极佳,有朝一日会成造化,才特地让你助她。若是为此影响了你清修,也是为师过错。”

    青弗赶忙附身行礼,“师尊未曾有过错,弟子亦不觉影响修行。”

    他顿了下,又道:“且她确实有慧根,实在算不得麻烦。”

    掌门闻言,微微一笑。

    “那便尽心去教吧,若是因此修真界出来一体术大能,那也是功德一件。”

    “是。”青弗作揖道。

    ……

    任烟行跟着青弗如此练了七八日,体术略有长进,隐隐之中似有所悟。

    每每练习有不懂不通之处,便会攒到早上一并问之,如此二人探讨体术,竟有了些惺惺相惜之感。

    清一门虽是修仙宗门,广罗天下根骨绝佳之材,可真正能如此深究修习术法之人却寥寥无几。

    恰恰任烟行与青弗都不是那等不求甚解的人,两人都喜欢钻研,在不通之处刨根问底直到弄个清楚明白了才好。

    几日下来,任烟行已将青弗当成了自己半个师傅,而青弗亦对这位新入门的师妹有了好学钻研的印象,最近看到她脸色也和缓了许多,甚至还能在修习精彩处点头微笑以表肯定。

    若不是摒尘道人派人传话召任烟行到药阁说话,她怕都是忘了有这么一个正头师傅了。

    施施然到了药阁,那摒尘道人看到任烟行过来,便冲她招招手,又指着桌子上用纸包着的药道:“喏,这些药帮为师磨成粉然后放到那小盅里。”

    虽不知这些药有何用处,也不知师傅叫她来是否仅仅是因为碾药缺人手。

    任烟行还是立马撸胳膊挽袖子,拿起桌上铜制的药碾子,卖力地碾起药来。

    摒尘道人也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开始研究丹药,直到任烟行拿着那盅碾好的药摆到摒尘道人面前,他才抬头看她,那眼神如梦方醒,怕是刚才在丹药的海洋里沉浸去了。

    “哦,坐。”摒尘道人指了指桌子旁边的鼓凳。

    直到任烟行坐下,摒尘道人才捻须道:“听闻最近都是青弗那小子在教你体术?”

    任烟行点点头。

    摒尘道人咳嗽了两声,没被青须挡住的脸蛋染上红晕。

    “那个,咳咳,不是师傅一把年岁还不如那小子,实在是那书上的文字……咳咳,也是为师炼制丹药太过繁忙的缘故。”

    “那小子应当不会教岔了去,你便每日与他修习,若是碰到实在不会不懂的便来请教为师即可。”

    任烟行觑着师傅的面色,隔着那青须下可疑的红,便已了然于胸。

    怕不是听说了青弗代为传授失了面子,在她这个徒弟面前勉强挽一挽摇摇欲坠的尊严。

    为了师傅的体面,任烟行作揖恭恭敬敬答道:“弟子知了。”

    即便师傅再不靠谱,那也是师傅,总不能当场让他下了面子去。

    “咳咳,知道便好,为师就知你是个懂事的。”

    摒尘道人说着将任烟行方才碾的药混入钵中,又拿了一旁瓶瓶罐罐倒了一气,直到搓出几粒丹丸才止住手。

    他将丹丸放进一瓷瓶里,顺手塞给任烟行,道:“喏,这些你拿着,对你修炼大有裨益。”

    “只是,这药只是个修习体术之人,切莫拿了给别人吃。”

    “知道了。”任烟行将那瓷瓶往袖口一揣道。

    摒尘道人瞧着徒弟那毫不在意的神色,刚想再提醒她点儿什么,一纸鹤便破空而来,看了纸鹤秘文,便也来不及管她,直接召鹤而去。

    任烟行站在原地看着师傅的背影,伸手问道:“师傅,那我现在走是不走……”

    话音刚落,一抹猩红之色倾覆而下,剧痛伴随着血色,从比脑髓更深之处袭卷而来。

    当下便让任烟行失了行动之力,即便拄着桌子也脱了气力骤然倒地。

    与此同时,清一门掌门眉心一凝,手指捏决往眼处一抹,片刻后睁开眼,眼中情绪莫名。

    三长老正在旁煮茶,眼见此情状便填了杯灵茶放置掌门面前,问道:“掌门师兄有何忧虑?”

    清一门掌门未答,只用术法纵了只纸鹤打了出去。

    未得掌门答复,三长老也不馁,不解道:“可是派青弗去山下除妖?”

    掌门摇了摇头,“先让他处理些棘手事再说。”

    “难道是那妖物……”三长老眼中精光一现。

    掌门微微一笑,止住话头,“师弟莫急,且看之后便是。”

    ……

    一阵腥风刮过,任烟行疼痛稍止,眼前景致突变。

    如今,她应当是在灵海之中,且合该是在她自己的灵海里,只是不知这里如何就变成了此番骇人模样。

    血海之上挂着一轮血红的月亮,她被荆棘缠绕,束缚在血海之上,微微一动那荆棘便越缠越紧。荆棘在她血肉上绽放出一盏盏血花,一只只饮血蝙蝠在她身边张牙舞爪。

    任烟行抬起头,一张诡异又俊俏的脸贴着她的鼻尖奸笑。

    他张开嘴,满口的尖齿染了可怖的血迹,“丫头你不会以为进了清一门就能摆脱老夫吧?”

    任烟行拧了眉头,“老魔头你不会有牙龈出血之症吧?该治治去了。”

    贴在她眼前的面孔明显狰狞了一瞬,而后又撤后半丈远。

    隔了半月,任烟行又一次看到了这老魔头的全貌。

    这老魔头明显实力恢复了不少,现在瞧着不仅是那张脸恢复了年轻俊美的容貌,那身子也恢复了挺拔姿态。

    单单就是将他人灵海搅毁成这般的招数,便也能知晓这老魔头实力至少恢复了□□成。

    “现在这样子确实俊美无双,倒是符合魅妖采补的标准。只是鄙人不幸瞧见过你之前皱巴的脸皮,细想来,便是瞧着你现在这般容貌也实在不好下口。”任烟行嬉笑着说道。

    话音还未落,缠绕在任烟行身上的荆棘便竖起倒刺,恨不得能将她的皮肉全数扎下。

    便是这荆棘丛的反应就能知道,老魔头已经被她给激怒了,今日这事恐怕不能善了。

    可是任烟行却控制不住自己这张欠嘴。明明知道此时此刻保命要紧,却看到这老魔头以后,这些话就控制不住地从嘴边上冒了出去。

    老魔头本来退后半丈远的身子瞬间先来到她面前,一只魔爪抬起闪电般掐住她的颈脉。

    “丫头,你别以为攀上了青衣门长老的高枝儿,我就不敢取你的性命。”老魔头眯起眼来,“那掌门弟子青弗的事儿你办的怎么样了?可有进展?”

    任烟行被掐的透不过气,这不仅仅像是□□那样窒息的感觉,更像是整个灵魂被人捏在手里,似乎下一秒就会消散空寂。

    她垂下眼,看着魔头的手臂。

    似乎是在无形当中告诉他,这样掐着脖子回不了话。

    老魔头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掌放下胳膊,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却阴狠毒辣,恨不得要将“杀”之一字写于脸上。

    “你上次猜的不错,我确实没有那等能束缚你魂魄的法术。”

    “可是你要知道,随随便便毁你灵海,让你变成疯子癫子,搅动你三魂七魄四散的本事还是有的。”

    “若你还想要保着这条小命苟活于世,便不要自作主张。”

    任烟行缓了会儿,在他的威压之下才能开口说话。

    “所以亲爱的老魔头大人,您需要在下做什么呢?”她扬起一脸谄媚的笑,问道。

    老魔头似乎没想到任烟行竟然这般没有骨气,真就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顺从了。

    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那个便宜师傅不是给了你一瓶丹药吗?你只需要将这丹药喂给青弗即可,也不需要多喂一天一颗便好。”

    任烟行想起方才摒尘道人和自己说了一半的话,说是这丹丸只能给修习体术的人吃,若是不小心给了他人……

    虽然摒尘道人并没有说出后果来,可是老魔头既然让她这么做,那便可以猜测出这后果自然是不同反响,更恰当地形容,应当说是惨绝人寰。

    想到近来修习都是青弗师兄帮助自己,人非草木,她虽是妖,却也无法对友善之人下这种狠手。

    只是为了保住她这一条小命,老魔头给她下的这道命令,她又该如何去做……

    老魔头此时又盯着她的神情,忽然道:“丫头,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你那些个小算盘撑到收了吧。老夫这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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