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午憩的时间,梨儿直接连房都没有回,就跑到他们平常幽会的小径去了。
“嚯,果然在这儿。”梨儿趴在一墙之隔的石壁上偷偷听着。
“然然啊,为什么每次我同你一起,你总要带个人来呢?”
“你说什么?我带谁?”悠然被问得一头雾水。
郑言毅朝石壁那边使了个眼色,悠然心领神会,蹑手蹑脚走过去一把抓住了梨儿。
“你,你在这干什么!”悠然一边大声责问,一边谨慎地回头观察大少爷的脸色。
还没等梨儿编出什么解释,那边郑言毅就已经露出温柔的笑意:“然然,你认识吗?这是你的朋友吧?你好啊。”
“她,她是……”
悠然还未回话,梨儿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我是啊我是啊,我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我俩之间没有秘密的那种,那种朋友。”
郑言毅看梨儿脸上陪着笑,胳膊还假装不经意地碰碰悠然,相信她俩是真的好,自然也露出卸下防备的笑容:“那就好,是自己人就行。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外传啊,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悠然和我,甚至是你,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这我当然知道,我保证,绝对不说!”梨儿赶忙做出捂住嘴巴的动作,引得旁边的悠然“噗嗤”一笑:“你心里有数就好。”
“所以这位姑娘,你一直在这里到底是想要听些什么?”郑言毅突然发问。
“就是大少爷你们俩的爱情故事嘛,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上次偷听的也是我,但我没听完。你说你是为她才伤了腿的?真的吗?”
“梨儿,别说了……”悠然撞撞她的胳膊。
“然然,没事。梨儿姑娘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说清楚。既然你们两个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想必这也是你的疑问吧。”郑言毅收起笑容,又瞬间展开,将眼神移到了悠然的身上。
“我……”悠然仿佛被人戳穿了心事一般,不敢作答。
“不用管是谁的意思,你说就行。”梨儿向前站了一步,趾高气昂地接过他的话。
“梨儿姑娘,我劝你最好还是小声点,我说过后果的。至于我的腿,确实不是为了找悠然才伤了的。师门规矩甚多,我连跑出去的想法都不能有,我那弟弟又每天缠着我,实在无法抽身。”
“嗯?”
“所以腿是在狩猎时伤了的,也有小一年了。猎物逃脱陷阱时惊了我的马,它将我甩了出去,腿撞在利石上伤了骨头,苦于山中医,没有即时救治,便落下了毛病。“郑言毅似笑非笑,直勾勾盯着悠然等待她的态度,“没有及时跟然然说出实情,一是因为没有机会,二是因为害怕这腿让自己造了谁的嫌弃。”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只是一个下人,我能嫌弃谁呢……”悠然说着低下了头。
“呵。”郑言毅冷哼一声,也不回话。
“你说什么呢悠然?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啊?!别说是什么残了腿的大少爷,就算是皇帝来了他也配不上你。”说着她拉起悠然就走。
回到院里才发现悠然一路上都在梨儿身后流着泪:“他以前不是这样,他从来不会骗我,也不会突然把话题引向我,叫我一时之间都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检讨我自己。刚刚他的眼神……我不知道,总之我很不舒服,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威胁着一样。”
“原来你都知道,我本来还想劝你的。对不起悠然,我不该突然出现……”
“不,谢谢你梨儿,谢谢你把我带离那个压抑的环境。我绝对不想一个人和他待在那里。”悠然抹着眼泪,“我不知道这五年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感觉他突然离我好远。”
梨儿用自己的额头贴住她的额头:“也许他不是变了,只是两个月还不足以看透一个人。当两个人之外突然有另一个不听话的人出现了,便会唤醒那个另外一面的他吧。”
“……”悠然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也许你说得对。”
“哟,乖女儿这是怎么啦?让谁给欺负啦?”彩花婆婆从前门刚进院子就大声问道:“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呢?你被梨儿弄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你房里没见你人啊?”
“娘你别这么大声,大家都在休息。而且是我带梨儿出去的,不是被她带走。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悠然从梨儿的怀抱里脱出,擦擦眼泪。
彩花婆婆上手抹干悠然的眼泪:“想给你送点好吃的,你不在,我就到梨儿房间找,结果也没人。”
“没事了娘,走,去我房里说。”
悠然拉着彩花婆婆回了房,梨儿怕打扰她们,就回了自己房间。
“呼——”她深深叹一口气,趴在桌子上,胳膊竟被什么东西硌住。
她抬手一看,竟是一份长条的小包裹。悠然来了兴趣,马上挺起身来,将包裹小心拆开。
“是,是沉香?和一些柏香?”梨儿看着这些线香,都是些安神助眠的,“这难道,是悠然给我的?嗯,一定是她。”悠然开心地在窗户旁的储物柜上点燃一根柏香,抱着被子,准备在太阳还没下山的晚饭后,立刻进入梦中。
“着柏香还真是没有沉香好闻啊,不过,我现在真的很需要稳定心神……”
……
“怎么了?”
“嗯?谁呀?”
月从拍了拍梨儿的肩膀:“你是不是忘记梦里还有一个我了?”
“对不起啊,今天白天事情太多了,我有点难以消化。”梨儿咬着嘴唇愧疚地告诉月:“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跟别人分享心情的习惯了,就算是悠然,我们也只是前几天才成为了可以交心的朋友的。”
“五年,梨儿信任一个人的过程可真漫长。亏我还一直等着你的消息。”月撅起嘴巴撒娇道,“差点以为你又想到什么就开始讨厌我不想要我了呢。”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那我也不能随时随地睡着来找你啊?”
月一听,抓起梨儿的手,分开她的五指放在她的眼前:“你看你手心这是什么?你明明可以用它与我通信的,你就是把我给忘了!”
“……”梨儿一看,确实,自己忘记得一干二净。这一整天全扑在悠然和大少爷的事情上了,让刚被自己接受的月难免忧心了些。
看梨儿盯着手心自责的样子,月也不忍心:“哈哈,其实没事的,我只是等了一些时间,你有什么极端的情绪我都能及时察觉到的,只要你没事就好。”说着他伸手刮了一下梨儿的鼻尖:“你还怪让人省心的。”
“以后我会记得的。”梨儿按下刮自己鼻子的手:“不过你为什么不先找我?故意测试我是吧?”
“被你猜到啦!好了梨儿,我要走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用‘灵犀’传达给我,我会尽量及时答复你的。”
“‘灵犀’?”梨儿伸出手,“是这个吗?”
“没错,遇到危险一定要及时找我,它可以替我传去我的一成功力。虽然我还不是很厉害,但再身强力壮的普通人也是动你不得的,在人类世界,应当足够了。”
“那要是遇到不那么普通的人呢?”梨儿抬了抬眉毛,十分故意地发问。
“那你就快点求饶保命啦,回见!”
整个梦境又一下变得昏暗,梨儿忍不住对着无人的空间回了一句:“笨蛋,跑得这么快,想多看看你都不行……”
天还未亮,梨儿就被一阵叫喊声惊醒。
“梨儿,梨儿,你醒了吗?梨儿?”
梨儿揉揉眼睛披了衣服,开门见人:“思思?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梨儿,大少爷刚刚差人来这边要你在干活前去他那里拿件东西,说是非要你来清洗不可。”
“非要我去?那他找你干什么?”
“来的人我没有见过,想必是大少爷从外面带回来的丫头,敲到了我的门,一个笑脸都没有,只说了叫我通知你大少爷吩咐你来。”
梨儿心想这郑言毅又在搞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为什么不叫悠然去反而叫的是自己,不过既然是大少爷,他吩咐的事情自己一个丫头也没理由拒绝。她谢了思思,转头就收拾收拾出了门。
来到郑言毅院中,梨儿敲了敲门,见无人应声,梨儿也不敢擅自进去。
突然一个响动,门自己开了,梨儿便探个头进去,小声说着:“大少爷,我来取你要我洗的东西了。”
“……”
门虽然开了,但里面依然没人回应。梨儿感觉有点渗人,赶紧想从房门退出来。
突然一道黑影从梨儿身后窜过,点了一下她的侧颈部与后颈,一把将她推进房门,又快速将门上了锁。
梨儿整个人身体一下僵硬,这一推将直接将梨儿重重砸在地上:
“咚——”
梨儿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也丝毫使不上力,挣扎之间用尽力气,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到天大亮,梨儿已经转醒,却还是没有人到这个房间里来。梨儿看着外面人影窜动,却无力求救,心里十分焦急。这时候手心传来丝丝暖流,它想要跟梨儿说什么,可自己却无法将手放在额头,什么也听不到,那意识也许是知道梨儿此刻遇到了危险,见无人回应便逐渐湮灭。
过了一会,梨儿又感到掌心直接涌出了一股力量,它从手心顺着整条胳膊,向整个身体快速流动着。一时之间梨儿竟感觉周身顺畅无阻,逐渐她的四肢竟可以自主活动了,嘴巴也可以发出声音,梨儿赶紧尝试站起来去呼救。
可她刚刚扶着桌角站起来,便听到门口一个男声,在吩咐着将下人全部撤走。
“救,命……救,救我。”梨儿尝试大声叫住那些人,可实在无力,声音小到甚至传不出这个房间。
她赶紧跌跌撞撞向门口移动,刚到门口便被绊倒在地。看着外面人影逐渐散尽,梨儿无力地趴在地上,心急又无奈。她一边盼望着悠然可以发现自己,带人来救,一边又怕如果悠然牵扯进来肯定自身也难保,便想着还是不要叫她发现为好。
正绝望时,梨儿突然感到门口有一阵细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