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转息(2)

    染青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女孩,环顾四周见无人替这个小女孩出头,就将思思扶起来,转身对姚父说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可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他人,似是不妥。即便是自家女儿,也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痛下重手!”

    姚父不知道染青的身份,只道是一个多管闲事的普通凡人修士,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微微侧过身去,白了她一眼说道:“这位女修士说得是,老夫就应该把小女带回家去收拾,不应该在市集之上丢人现眼!”

    染青见姚父冥顽不灵,话语之间阴阳怪气,又说道:“我在旁边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总得来说是阁下嫌弃思思是个女孩子,于自家无用?”

    “哼,难道不是如此吗?”姚父生气地说道。

    “那我问你,姚家有子年纪尚小,你又终日流连酒肆,若思思无用,那姚家一应钱财都来自何处?”

    姚父没想到她知晓自己嗜酒如命,急忙抬手闻闻自己的衣袖,闻到酒气尚在,不由得红了脸。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很快就不以为意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生她养她,她孝敬老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谓天有九霄,地有坤泽。立天之道,曰阴与阳。万事万物,皆遵循阴阳之理。男子属阳,女子属阴,无论是何性别,皆是万千生灵不可或缺的部分,又谈何孰重孰轻?”染青接着说道:“你方才说对思思有生养之恩,可是生下思思,并非你一人之力便可做到。怀胎之苦、生育之痛,都是思思母亲在承担。生下她,又未对她尽教养之责,反而因她女子之身,厚此薄彼,处处责难,怎可说对她有恩!”

    “我倒是想生她,可我也没有这个本事!”姚父一甩袖子,声音也越来越低,歪着身子,低着头,双手局促地又缩到袖子里,心虚地说道。

    姚父的这番话语,引得周围人哄然大笑。

    “况且思思不过是想多读些书,未犯任何过错。女子阅万卷书,更通天道伦常,更懂父母之恩,百利而无一害,你又何故阻止?”

    “这位女修士想是久居高山,不知人间艰苦。我那婆娘去世得早些,我姚家三口,能糊口已是不易,那有闲钱让她读书?”

    “那我问你,阁下身为一家之长,可是作何营生?”

    姚父一时语塞,只得撒谎说道:“只是做些零零碎碎的小活计!”

    “做什么活计呀!”周围的人都知姚父日常开销都来自女儿卖绣品所得,他非但不厚待思思,反而经常苛待于她。他们也对此心中早已了然。不过,他们不想伤了邻里和气,又深觉插手别人家事不妥,所以在场面上从不置喙。这时有个旁人主持公道,也不害怕什么了,于是起哄道:“我们没在哪里见过你务农做工,倒是经常在酒肆见过你,难不成给酒肆老板送银钱是你的活计儿吗?哈哈哈……”

    姚父听到街坊邻居嘲笑,脸白一阵,绿一阵。

    染青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

    姚父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转眼看到躲在染青身后的思思,想到如今这番继窘迫情形,皆是由这个逆女而起。于是,他见口头上讨不到便宜,索性耍横,快速越过染青,一把将思思强行拽过来,用手指着她说道:“今日的祸事都是由你而起,丢人现眼的家伙,让老子今日在这里吃瘪,看我回家不把你打个半死!”

    “爹爹,饶命呀!”思思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情,急忙大声呼喊着。她又望向染青,求救道:“姐姐,姐姐救救我!”

    染青没想到这姚父如此蛮不讲理,这番道理说下来竟然油盐不进。她想伸手去抓紧思思,看她早就被姚父犹如抓牲口般拉走,已然来不及。

    “慢着!”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喧闹。

    众人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这声音从一顶轿子中传来。这顶轿子平平无常,可是周边却环绕着一两衙役。

    只听轿子中的人义正言辞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亦有律法。王臣百姓,一视同仁。当街殴打他人,虽是至亲,亦无可恕!”

    一些脑子活络的人一眼就能猜出这是新上任的方知县的轿子。

    听说这位方知县名唤方镇,他年少有为,凭借一篇评价时事的政要文章受到当今圣上和太后青睐,殿试之时当即被亲点为状元,并授予县令之职。官职虽小,但是这个县却是紧邻京畿之地,经济繁华,地理位置颇为重要。他初被授予官职,便能在此地就职,足见其受当权者重视,他日青云直上,也是指日可待。

    当地百姓也打听到这位方知县虽沐皇恩,但是日常行事谨小慎微,一言一行,皆有法度可依,绝不逾矩。那么那顶轿子里面绝无可能是他的亲眷,定是方知县本人!

    之前这里的县令都是忙着升官发财之事,终日想着如何攀附权贵,根本不把他们眼中的“贱民”放在眼里,也更不屑来此市井之地,因此,众人对此官家礼仪颇为生疏,因此直到此时还一脸懵懂。于是,那个脑子活络的人大声提醒道:“原来是方知县大驾光临呀!”

    众人这才慢慢反应过来,纷纷跪下一片,齐声呼道:“拜见方知县!”

    众人齐齐跪下,姚父纵然再不讲理,也不敢有天大的胆子与深受皇家恩泽的方知县对抗,于是带着思思赶快下跪磕头。

    市集上百姓的这一跪,除了有对皇权的敬畏之心,也包含了对方知县的感激之情。因为自从他上任之后,他清除宿弊,大刀阔斧地改革,一改前几任知县乌烟瘴气之况,县里方有这政治清明、百姓和睦的情景。

    只听轿子里面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一个衙役赶忙前去恭敬地小声问候道:“大人,可是前几日夙夜操劳公务,得了风寒,小的这就去给大人抓几副药!”

    “不必了,多年的老毛病了,不妨事!你先退下吧!”

    “是,大人!”衙役听到吩咐之后,走到旁边,立侍左右。

    待轿子里面的人气息稍微平稳一些,衙役掀开轿帘,抬眸间,出来一位清秀温润的青年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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