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将证据交给警察之后,星见华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

    她背后异常的深色与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很快引起史塔克的注意:“华,你背后的伤口有点开裂了。”

    “欸,是这样吗!?”摸摸后背的衣服,除了异常的潮湿她却没有感觉到本该拥有的疼痛,“是太疲劳所以痛觉也跟着迟钝了?”

    不太对劲。

    因为带伤的缘故,在四目神社星见华并没有进行正面战斗,活动量应该没有剧烈到让伤口开裂才对。莉莉妮特在出发前还特意检查过背后的伤口,已经隐约有愈合的趋势,现在的出血量却看上去比出发前还要严重。

    而且伤口开裂到这种程度应该会感觉到疼痛才对。

    “先回家再说。”

    只是门口遇到的不速之客让他们不得不停下动作,延迟回家检查伤口的决定。

    “呦,好巧啊。”白发青年带着奇怪的黑色眼罩朝他们——准确说是朝她背后的史塔克招手,“又见面了。”

    “果然有这么一天。”史塔克无奈扶额,手指抵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之前就看到过这家伙进出隔壁房间,和星见华遇上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倒不如说,他们至今没有遇到过才是个奇迹。

    五条悟,咒术界目前最强的咒术师。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和对方过于鲜明的特点,星见华没费多少力气就认出了面前的青年。

    这家伙不仅仅是强,更重要的是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但绝对可以信任,给了原主不少帮助。

    至少从他对待『异类』的态度中,可以得出他并不会排斥特殊人群。

    之前交证据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这家伙,如果警方不行交给他也是可以的。这家伙有钱又有权,从咒术界的角度去查四津村估计也能查到不少东西。

    “是你!上次史塔克不是已经和你讲清楚了嘛!”本来想催促着星见华尽快处理伤口却被拦住的莉莉妮特气鼓鼓的拦在最前面。虽然当时见到这个白毛小子的时候她依旧位于史塔克体内,两个人的记忆共通,自然记得面前人的身份。

    “我是五条悟。”

    面前的青年与记忆碎片相重叠。他双手插兜 ,脸上带着大大咧咧的笑容,隐藏在黑色眼罩之下的『六眼』却已经将他们有关咒术的部分看穿。

    她本人并没有真正见过五条悟,依旧带着点见到“陌生人”的紧张,只告诉了对方一个干巴巴的名字:“星见华。”

    “真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发现一个拥有咒力的野生咒术师。”五条悟相当自来熟的前跨几步,停在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要不要来咒术高专?我这边可是很缺人手。”

    改革需要新思想和人手,想要推翻老一辈的腐朽制度,是个大工程。

    想起未来的五条悟曾经说过的豪言壮志,星见华嘴角翘起:“要谈事的话,不如进屋谈?”

    “小华,要不先处理你的伤口?”

    五条悟倒也没有太着急,反正他是过来看看小惠,能找到一个没见过的咒术师完全是意外之喜:“也可以等伤口好差不多了之后再说,碰巧我最近不太忙。”

    “没关系,现在就行。”感觉不到疼痛、也还能正常行动的星见华也不是很懂为什么莉莉妮特一直在催促她处理伤口,比划了几下姿势,“你看,我这不是没什么事情吗?还能正常活动。”

    “抱歉……我们刚回来,家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你。”将五条悟领回家中,她打了无数次腹稿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所以,那个,究竟是什么事情?”

    上一次被邀请的记忆已经遗失,她本人对五条悟的印象也仅限于碎片化的记忆,装出不认识的样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我缺人手,而你应该没有接触过咒术界的事情,对吧?”习惯了直来直去的五条悟直截了当的告知了目的,“那些烂橘子——咒术高层和世家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如果想要进行变革靠他们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我需要没怎么受高层影响的同伴。”

    他想要建立一个全新的、与咒术界主流截然不同的派系,因此才需要新鲜血液。

    星见华了然点头,手指不自觉轻敲桌面,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然而最终的回答她早已经在最初到达的时候便已想好,如今也没有更改的意愿。

    “不好意思,请……允许我拒绝,我想我是不会进入咒术界的。”她十分干脆的拒绝了邀请,“我讨厌麻烦,而我的情况一旦暴露会给我绝对招来一堆麻烦。”

    这只是借口,而真正的理由——

    “不用暴露在咒术界的视野里,如果因为身份缘故害怕暴露,我也会帮你隐瞒。”

    果然已经被看穿了,不愧是术式『六眼』的持有者。作为拥有非人血统的星见华,她使用咒力的方法更偏向于咒灵一方,与人类有天生的不同。

    但她真正的顾虑是羂索,那个头顶上有缝合线的家伙。

    “你会保护妈妈,对吗?”

    “……攻击我的话,可能会害死你们的朋友。”

    她不能与五条悟和他的同伴们深交。

    那些善良的孩子们,一定会放弃攻击从而丧失消灭羂索的最佳时机,从而被那个狗东西找到机会反攻。

    然后就会造成无数人死亡的悲剧——全部、都是由她一人直接或间接造成的。

    到时候他们的善意,也一定会重新收回,不再对她展现。

    与其这样,不如从一开始就不与他们深交,这样哪怕最终被丢弃也不会感到痛苦。

    而且等到了那种时候,史塔克和莉莉妮特应该也已经离开身边,不会牵连到他们。

    “不只是因为我拥有一半咒灵血统的缘故。”她停顿片刻,对话语进行重新组织与隐瞒,“是因为我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

    将会发生的未来与已经发生的事实被她揉搓成为“推测”,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的悲剧被改编为她小时候偷听到的计划:“……拉拢我,本质上就是在坑你们,不是吗?所以咱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倒是有些羡慕原主,能够交到这些真心待她的朋友。如果是现在的她,说话不过脑子而又懦弱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讨人喜欢。

    “我可是『最强』。”五条悟全身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就算那家伙不从你下手,他也会通过别的方式来限制我。”

    “只不过从你开始打感情牌比较方便而已,因为我总不能把你也给一并杀掉。”看上去有些生无可恋的白毛青年发出控诉,“这就是和没良心、脑子又灵活的家伙成为敌人的后果!”

    “你……这就相信了?”星见华难以置信的眨动双眼,“就不怕这是我随便编出来吓唬你的?”

    “你觉得自己是很会撒谎或者颠倒黑白的类型吗?”五条悟一句话就让她陷入沉默状态,“不会有正常人疯狂到与咒灵结合,你说的这些完全符合一个疯子有可能做出的事情。”

    “就算是假的又怎样,提防你说的这些并不需要我花费多少精力。”

    “但我还是不会和你走的太近。”虽然她依旧坚持不与对方太过亲近,语言中却有些松动,“帮你可以,但别闲的没事干往我这边带人。”

    “还有一件事。”

    想起四津村发生的事情,她最后还是决定厚着脸皮拜托他帮忙,“如果要让我帮你干活的话……要先帮我一个忙才行。”

    送走五条悟之后,星见华如释重负,疲劳感再次涌上大脑。

    “伤口。”

    一扭头她就看见手拿绷带、满脸严肃不再开玩笑的莉莉妮特。刚才她和史塔克不知道躲在了哪里,明显不想参与进两人的谈话中。

    “抱歉,让你们担心……干、干嘛敲我头!”突然被跳起来打头的星见华满脸震惊,被推着进到了卫生间里。

    “赶紧的,有道歉的功夫还不如把上衣脱掉!”莉莉妮特帮她一层层拆掉绷带,看到伤口的瞬间就愣在原地,“怎么会……”

    后背的几道划伤显然比出发之前更加严重,甚至复原到了刚受伤那会儿,隐约有向外扩大的趋势。

    “真、真的很严重吗!?”星见华也有些紧张起来,“可是我感觉不到疼痛啊……”

    没有痛觉。卫生间外的史塔克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等到两人出来后拉住星见华:“稍等。”

    灵力聚集在他的指尖构筑出一个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的手心:“有感觉吗?”

    “只有被什么东西划过的感觉,究竟……”话说到一半星见华就意识到了不对,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加苍白。

    “不要再用你的能力了,华。”史塔克双手覆盖住她被划伤的手心,“第一条尾巴变白之后,你就没有了痛觉、背后的伤势也加重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万一真的是那样,八条尾巴变成白色之后,她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觉得肯定没什么问题啦。”用力揉两下脸颊,她强扯出一抹微笑,“毕竟我可是万能的星见华,没有什么问题难的住我。”

    “所以不用担心,无论之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

    赶着星见华躺下休息后,两个虚在沉默中重新回到一层。

    “那个灵压你感觉到了吧?”莉莉妮特握紧拳头,指甲在手心留下月牙状的痕迹,“你打算怎么办?”

    史塔克抬头注视着直通二层的楼梯,目光放空,“等他们找过来也不算迟。”

    反正星见华也已经同意他们继续住在这里,何时离开也就无所谓了。没有追过来,就证明他们的灵压暂时不会被察觉到,只要能一直保持这样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四津村』和这边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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