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昶儿与溶儿这两个小滑头，师玉此生难以体会，当初师父与司空们带小徒儿的折磨。

    才三岁的孩童，口齿伶俐到，连重明也说不过他们了。

    听听，听听。

    知晓多难管了么？

    大汗淋漓一场后，师玉压在时影身上，眼皮累得睁不开，还要给这俩小捣蛋鬼的父皇告状——

    “昶儿这术法学不得了，带着妹妹不做好，宫里的侍卫和侍女根本拦不住他俩，他这三脚猫功夫，翻看几本经书就敢飞！”

    “溶儿也爱捣蛋，昨日藏起重明的药粉，药翻了一池锦鲤，前日听说你剑法了得，便伙同哥哥一起溜进我殿中，偷取你少年时用过的宝剑，个头还没有剑身高……”

    师玉嘟嘟囔囔一大堆。

    这两个小滑头，在母后面前调皮闹腾，到了父皇跟前，却又乖又听话。

    难道是因为他俩是由时影手把手带着启蒙的？

    来自父亲加师长的血脉压制？

    被褥下的腰背酥痒痒的。

    师玉撑起点气力，一口咬在时影抚她面颊的食指上:“时影，严肃点，别乱动了好么！”

    这猫儿闹似的娇嗔，换来时影一声轻笑。

    时影才过完二十二岁生辰，与她同吃了一碗寿面。也不晓得是哪一个眼神撩起了火，这面吃着吃着，师玉就被扶着脑袋吻到了榻间。

    严肃？

    时影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她的长发。

    时不时嗯一声，回应她对孩儿们可恶行径的控诉。

    ……

    时影事后那张清矜禁欲的脸，总会让师玉在赖床的每个清晨，蜷在被褥中反省，到底又是为什么，才又折腾了半宿的？

    师玉在侍女们的服侍下慢吞吞洗漱。

    嬷嬷来报说:“娘娘，陛下方才着人，说要将两位小殿下送去九嶷山修习一月。”

    师玉搁下巾子，奇道:“昶儿和溶儿自愿的？”

    不是自愿，这宫里没人敢强迫他俩。时影是个体察“孩儿心”的好父皇，正事上虽严格，私下却很宠儿女。

    “自愿的，”嬷嬷笑道，“从陛下议事的前殿出来，就吵吵着要收拾行囊。”

    咦？

    这就更奇了。

    时影与师玉搬进嘉兰宫后，九嶷山的清修殿便成了白嫣清养的住所，除了每年望星大典，时影每旬都会抽空带师玉回尘心殿小住。当然，也会捎带上昶儿与溶儿。

    这山上人人宠着这俩小的，俩小的还不满意，山中修士的生活比不上宫中精细，饮食也清淡，一日二日的，还能仗着地头大让俩小的流连忘返，奇风异景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昶儿这么大放厥词道。

    一母双胎，生出了两个不省心的孩儿来。

    相貌上，儿似父，女肖母，打眼一瞧便知是时影与师玉的翻版。

    性格上，不愧是同在母亲腹中长大的兄妹，出奇一致，也出奇团结。其中一个若是犯了什么错，另一个也没跑，绝对掺和了。

    昶儿放完厥词，溶儿就踮脚去扒拉父皇的衣袍，央求着要回嘉兰宫。

    时影逗她，举起茶盏，束起袖袍，只作瞧不见她的殷勤。俩三头身的娃娃也不气馁，理直气壮命神仆搬来竹凳，一左一右踩着来牵父皇的手撒娇。

    一旁嗑瓜子看戏的重明啧啧道:“小玉儿，他俩可真成精了！”

    就这般，小住两日都不肯，怎的又肯去了？

    午膳时影回来，得讨教讨教。

    师玉想着，摆了摆手:“这些钗就别戴了，累赘，今日趁着昶儿和溶儿消停，咱们把时影的书卷都拿出来晒晒吧。嬷嬷，我藏在木盒中的话本子也搬出来！”

    ……

    ……

    把昶儿和溶儿送去九嶷山的第一日。

    想他们。

    把昶儿和溶儿送去九嶷山的第二日。

    想他们。

    ……

    把昶儿和溶儿送去九嶷山的第不知多少日。

    师玉闲到一日三顿给时影送点心。

    至于嬷嬷问道:“中秋将至，要不要将两位殿下从山上接回来？”

    师玉故作沉思。

    “重明都被烦得躲进白塔了，可见这两俩小不点还未收敛，再等等吧。”

    她撩起裙摆踏进殿中，正撞上时影搁笔，肯定是听见她的话了，唇边笑意未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