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梨到家之后有些饿，打算去堂屋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外婆和她的好姐妹都去看电影了，孟秀青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饭桌上盖着防苍蝇罩，孟梨打开，不锈钢盆里放着一牙一牙切好的西瓜。
西瓜子都被外婆用水果刀头挑去，三角形的西瓜呈一排倒下。
孟梨只有小时候外婆在的时候这样吃过西瓜。后来外婆走了，孟秀青也懒得切，直接去水果店买现切好的回来用叉子叉着吃。
以至于孟梨很久都没有体验过西瓜汁水蹭到脸上的感觉。
黏黏的，想要立刻去洗掉，却又想再吃一块，嘴边的汁水越来越多，直至染红半张脸。
苍蝇嗅着味飞来，孟梨试着挥手赶走，结果刚赶跑又飞来两只。
孟梨干脆不吃了，去厨房洗手洗脸，顺手拧了块抹布把桌子抹干净，再给剩下的西瓜重新罩上防虫罩。
屋里没有空调十分闷热，孟梨一身黏糊汗，走去将老旧的风扇调到最大，把脸贴过去，迎着呜呜的响声，闭着眼感受凉爽。
房门轻叩两声，孟梨以为是幻听，没多想，继续吹风。
紧接着又被叩响。
孟梨不喜欢像她外婆一样不关门，白天只拉着磁铁门帘，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通常都是铁门禁闭。
孟梨以为是外婆看电影回来了，将电风扇关小些，起身去看门，蚊香味也随之飘进来。
屋外的陶静哭得梨花带雨，平日里规整的麻花辫也变了形，散出来的头发夹着眼泪和汗水，看起来乱糟糟的。
孟梨吓一跳，“陶静？你怎么来了？”说着连忙拉她进屋，在风扇前坐下。
“发生什么了？你哥欺负你了？”
孟梨知道陶静她哥貌似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从她之前天天给她哥做早饭就知道，她家没少压迫她。
陶静哭得一抽一抽的，“孟、孟梨对不起，我哥他今天去了你的摊位，把你摊位砸了，还打了你。我没有拉住他，对不起……”
孟梨嘴巴张大，“我去，那人是你哥啊！”
陶静点头，随即哭得更大声，“对不起孟梨，真的对不起……”
孟梨看着也心疼，安抚着拍拍她的背，“你道什么歉呀，这事跟你没关系。”说着去拿西瓜给她吃。
陶静不好意思要，摇头拒绝。
孟梨直接拉她手过来，放她手上，又去扯了些纸让她接着吃，自己帮她擦眼泪“吃吧，看你都热成什么样了。”
“谢谢你孟梨。”
“跟我处的跟陌生人似的，这么客气干什么——你这里怎么回事？！”
陶静穿的薄薄的棉绸衣，风一吹便轻飘动，原本紧贴着后背的布料被吹离，露出几道刺眼的红痕。
非常像被藤条抽打过的痕迹。
陶静下意识想要遮掩，被孟梨制止。
“是陶阳弄的吗？”
陶静支吾着想要摇头，孟梨了然：“那看来就是他弄的了。”
孟梨将西瓜重新放回防虫罩下，搬了张椅子做她旁边。
“说吧，陶阳他到底犯的什么毛病。”
因为陶阳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家里人便从小溺爱，处处依着他，要什么给什么。
可这人生下来就是个暴力胚子，长辈但凡说他一句都要发脾气砸东西，一不如他意了还要拿妹妹出气。
从小陶静便是他可以随手使唤的丫头。每天在家自己跟着个大爷一样往沙发一躺，等着陶静给他端茶倒水。
“若是你不做这些呢？”
陶静平静的说：“他就会发脾气，打人，砸东西。”
孟梨总觉得她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冷静的像是再说说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无所谓。
看来这些事情早已经成为她的日常，孟梨不免有些心酸。
光是程一铭打她一次都要受不了，何况这么小的女孩子从小被压迫到大。
“那你爸妈呢？他们不管吗？”
陶静摇头，“一开始还会拉着，后面发现他们越是拉着，我哥他火越大，后来就干脆不管了。”
孟梨不免感叹荒唐，同样是一起出生的小孩。只因为性别不同，一个宠上天，一个任其被人践踏。
孟梨前世偶然了解到拥有xyy染色体的一类男性，这类人通常个性残暴，遇事缺乏耐心，易激惹，甚至会出现某些冲动暴力行为。
想必陶阳就是拥有超雄染色体的这类人，从小暴力的可怕。这年代也没有什么管教或是心理治疗的地方改变他，估计这一辈子他就这样下去了。
想到这，孟梨不免庆幸今晚沈合黎出现的及时，不然被估计交代在那里了也不知道。
孟梨问：“那你想改变吗？”
陶静点头，又摇了摇头，“想也没什么用。”
风扇吹出的风，吹干了陶静被汗水粘湿的头发，孟梨将它别在脑后，取下她的麻花辫，替她绑成一个马尾。
“陶静，好好读书，离开这里，再也别回这个家。”
当天晚上，孟梨邀请陶静和她一起睡，给她讲了许多原生家庭不好的女生靠自己努力摆脱阴影的故事。
“你现在做的就是先好好读书考高考知道吗？”
“可是我这个成绩，我不知道可不可以”
“怎么会不可以，努力总会有回报的。”虽然孟梨也不知道现在以自己的成绩有什么资格说她。
陶静在床头梳着刚洗完的头发，她发现孟梨家的洗发水很香，忍不住多闻了下发尾。
“但是，就算我考起了大学，家里也不会给我钱的。”
孟梨心碎成渣渣，也不知道这对父母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么好的女儿不疼爱，反而偏心那种人渣。
孟梨把床铺好，钻进被窝，又拍了拍旁边，示意陶静睡这里。
陶静问：“要是我明天衣服没干，你可以借我一件吗？”
孟梨掀开被子下床，“我送你一套吧。”
陶静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衣服，而且很多都是她没见过也不敢尝试的款式。之前见孟梨穿过一些，每次都觉得特别好看。
“孟梨，你自己拿着穿吧，等我有钱了，你可以教我买衣服吗？”
陶静很少买新衣服，大多数都是亲戚不要的衣服给了她，因此她的衣服总是又旧又皱的。
孟梨拿出今天买的连衣裙，“送你，一次也没穿过。”
她也知道陶静不会接，硬塞到她手上。
“收着呗，明天教你弄个好看的发型。”
陶静碰着软绵绵舒服面料的裙子，眼眶酸酸的。
发誓以后赚钱了，一定第一个对孟梨好。
十点半，孟梨反复叮嘱陶静自己得睡觉了，但陶静还是忍不住问了好些问题。
“你的小摊被我哥弄成这样了，真的没事吗？”
“没事，本宫自会东山再起。”
“孟梨你每天摆摊累吗？赚的钱多吗？我可以加入帮你打点杂吗？”
“累，赚的一般多，你现在好好学习，我这里人满了，暂时不招人。”
“哦......好吧，那你需要的时候可以叫上我，我能帮你做很多事的。”
“快点闭嘴，我真的好困了，你再说话我明天不给你扎辫子了。”
陶静乖乖闭上嘴巴。
突然，身旁的孟梨猛地一下翻身坐起。
“我想到了！我想到你可以为我做什么了！”
“摆个约妆摊，我收你为徒，明天开始我就教你化妆做发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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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轮车小摊经过昨晚的摧残，只剩下一个煤炉和一口锅。
尽管孟梨昨晚跟沈合黎和陶静都表示过自己不在乎，但当她早晨出门跑步看见门口的三轮车“一夜回到解放前”时，还是心梗了会。
今天早上是没法出摊了，孟梨翻了翻家里的食材，找出一包绿豆。又把系统喊出来，教她怎么煮绿豆粥。
孟梨打算今早就挨家挨户的卖绿豆粥，能赚多少钱就赚多少。
孟梨不会弄蜂窝煤，拿着火钳站在旁边无从下手，平时都是沈合黎在弄这些，她也没仔细看过。偏偏系统还是个饭桶，这也不知道怎么使用。
恰好陶静刚好起来，孟梨打算喊她帮自己生下火，顺便在她跑步的时候盯着下火候。
沈合黎这时候下楼，见院里面陶静刚刚在一旁教孟梨怎么生火，现在又转身屋里拿东西
沈合黎问她，“你们在干嘛？”
陶静将孟梨准备今天早上卖绿豆粥的事情告诉他。
沈合黎点头，径直走向院里，“你去做你的事吧，我帮她就行。”
孟梨还在一心研究煤炉，沈合黎从她手里接过火钳，闷声道：“我来，你去跑步。”
孟梨手叉腰，摆出一副神气模样，“想通了？”
沈合黎低着头，“嗯。”
“要以后我们的小摊要是遇见了更大的事情，你也不跑路了？”
沈合黎望向她，“老板在就不跑。”
“你放一百个心，我不赚到大钱我这辈子都不会收手的。”
“而且摆摊才不是我的一生事业，我以后还得做大做强。”
“所以，这点小困难，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沈合黎生好火，将火钳放在一边。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孟梨。
“昨天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你，这些钱是我们前一个月赚的，还是给你保管吧。”
“还有那三十，我会还的。”
最后犹豫道：“你，能不能，别喊上别人陪你摆摊了，我们的三轮车太小，三个人不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