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天蒙蒙亮,云湘和来旺就嚷着大家上山找人,众人也不敢耽搁,三三两两再往岳麓山去。云湘和来旺冲在最前面,直奔昨日吴杏园和沈灼华去的那条小道,快到尽头时,看见地上有个陷阱,一根火把插在上面。

    “哥”云湘叫了一声,连忙跑过去,来旺叫着“少爷”紧随其后,不少人听到他们的声音也都跟着去了。

    “哇”

    不知谁叫了一声,只见陷阱里,杨采薇和沈灼华相拥而眠,两人睡得很香,被这么多人围观竟浑然不觉,女生们不好意思,尴尬地撇过脸去,男生你看我,我看你,做出些古怪表情,云湘一时愣住,不知怎么办,只有来旺不管三七二十一,趴在洞口大声叫着:“少爷,少爷。”

    沈灼华听到声音,终于被惊醒,睁眼一看,吓得弹起来,杨采薇也是一脸震惊,手足无措地扣着领上几粒不知啥时崩开的扣子,还好来旺不停叫唤,转移了众人的注意,才不至于尴尬到死。

    。。。。。。

    北京

    傅沛宸和万晓晞的婚书成了各大报社的头版头条,洪门内部的权利格局因傅沛宸的入赘被彻底改变,就在弟子们一边等着喝喜酒,一边等着傅沛宸与乔大元决战时,上海那边突然传来惊人的消息,傅沛宸和素问不得不立刻起程赶赴上海。

    。。。。。。

    火车头等包厢内,傅沛宸一身西装,梳着大背头,认真翻阅报纸,素问一套新式打扮,穿着白色蕾丝领衬衫,外套小西装马甲,看上去既时尚又俏皮,只是头发用沙网盘住,代表她是新妇的身份。

    傅沛宸放下报纸,有些诧异地说道:“青帮抢了洪门的地盘,上海的报纸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素问拿起报纸看了看,问道:“青帮到底什么来头,跟洪门有过节吗?”

    傅沛宸回道:“青帮这几年发展迅猛,尤以上海势力最强,帮主余定澜号称‘上海王’,黑白两道对他敬畏三分。江湖上也常把青帮与洪门作比,素有南青北‘红’的说法。”

    “哇,那这个青帮听起来还挺厉害的,这么说来,咱们是遇上劲敌了。”

    傅沛宸皱了皱眉,说道:“洪门与青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他们突然来犯,不做任何解释就抢走了上海所有地盘,而且两帮火拼,这么大的动静,上海的报社竟然集体失声。”

    素问一副冥想状,说道:“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和乔大元有关?他这是故意给我们制造麻烦,如果我们处理不善,洪门弟子自然不会服气我当帮主。”

    傅沛宸点点头,说道:“乔大元难脱干系,只是我不明白,余定澜怎么会帮乔大元?”

    “这有什么,乔大元一定许了他什么好处,现在上海的地盘全归了他,他何乐而不为?”,素问不以为然。

    傅沛宸摇摇头,说道:“以余定澜今时的身份地位,怎肯为乔大元铺路?何况黑吃黑有损声誉,被人诟病,留下恶名,余定澜不会毫无顾忌。”

    “说的也是。”素问双手托腮,一时想不明白,难免着急。

    傅沛宸安抚道:“别急,等晚上到了上海,问过朱雀堂的人自会有分晓。”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说是来送餐的,傅沛宸起身,素问将他一把拉住,小声道:“不会是凶手吧?”

    傅沛宸笑了笑,说道:“放心,同样的手法他们不会连用。”

    素问“哦”一声,松开手。

    傅沛宸开了门,列车员把餐车推进来,恭敬地说道:“傅先生,傅太太,这是您二位的午餐,请慢用。”说完,微笑着退了出去。

    素问乍听有人叫她傅太太,脸忽地一红,忙扭头望向窗外。

    傅沛宸默默一笑,说道:“吃饭吧,傅太太。”

    。。。。。。

    北京

    严康年和陶管家带着阿江从火车上下来,看着诺大的车站和来来往往的人潮,一时没了头绪,陶管家说道:“老爷,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再慢慢打听小姐的事吧。”

    “嗯”,严康年点头,三人齐向站外走去。

    。。。。。。

    万府

    万云龙喝完药,把碗递给赵荣?,愤怒道:“乔大元这个畜牲,我就知道他不会安分,只是没想到他会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不惜自毁地盘,师父若泉下有知,定会后悔当初没把他逐出师门。”

    赵荣?担心道:“帮主,上海的弟兄现在死的死,伤的伤,就连袁堂主也生死未卜,余定澜这次下狠手,我担心小姐和傅师长的安危,要不要让宝山带些人过去。”

    万云龙摇头道:“不必,如今帮里的弟兄都看着晓晞和沛宸,他们若办不好此事,将来还怎么执掌洪门,这也是对他们的考验。”

    赵荣?低下头,不再说话。

    万云龙看着窗外,做了个手势,小声叫道:“荣?。”

    赵荣?会意,忙附耳过去。

    。。。。。。

    湖南会馆大门外,严康年刚下黄包车,就看到一个人晕倒在地,他忙过去察看,陶管家拉上阿江也赶紧跟上去,只见地上那人二十出头,穿着黑色的学生装,严康年立即蹲下摸他的脉象,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对身后的两人说道:“陶管家,你去开房,阿江,把这年轻人背上。”

    “哎”,陶管家应道,立刻跑进湖南会馆,阿江一言不发,把人背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陶管家看着床上昏迷的人,问道:“老爷,这年轻人怎么了?”

    严康年拿出一个青花小瓷瓶,走到床边说道:“疟疾,不妨事。”说完,打开瓶盖,喂那年轻人吃了些药,然后对阿江道:“你在房里守着他,要是他醒了,我和陶管家还没回来,你就把这瓶‘桃花散’给他,让他带走便是。”

    阿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点了点头。

    。。。。。。

    王府大街,雷子叼着一根苇杆,乐不可支地往王府走去,刚刚戚宝山请他喝酒,又顺便赌了两局,没想到赢了不少钱,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元,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

    这时,王府门外有两个穿长衫的男人东张西望,左右徘徊,雷子一见,心中警觉,向那两人走去。

    严康年和陶管家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万云龙处,却见王府森严,大门紧闭,又无人把守,正愁找不到人通报,一见雷子过来,忙上前拱手询问:“请问这位小哥,可是这府中人?”

    雷子看他们一副乡绅打扮,操着南方口音,心中起疑,面上笑了笑,说道:“是啊,我是这府里的守卫,请问二位爷打哪儿来啊?”

    严康年一听他是王府守卫,立刻谦和地笑道:“这位小哥,可否请您帮个忙,帮我通传一声,我想见见你家主人。”

    “您要见我们帮主?”雷子挑了挑眉。

    严康年点头。

    “您二位爷看着面生,可否告之来意,递上名帖?我也好禀明我家主人。”

    “这……,严康年和陶管家对视一眼,向雷子拱手抱歉道:“在下严康年,衡州人士,只因出门匆忙,不曾备上名帖,还望小哥见谅,不瞒小哥,我来贵府是为了找我的女儿。”

    雷子一听,心里有了大概,笑了笑,说道:“原来是严老爷,不过,您要找女儿应该请巡捕房帮忙才是,怎么找上咱们洪门了。”

    严康年再次抱拳,恳切说道:“不瞒小哥,在下有个女儿,离家数月杳无音信,前几日在报上看到贵府大小姐的照片,竟与小女长得一模一样,这才不远千里赶来,还望小哥帮忙,让我见一见您家帮主和小姐,好解我心中疑惑。”

    雷子“哦”一声,热心肠道:“原来如此,这事得亏您碰上我,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换作别人,才懒得理您这茬儿呢!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就帮您通报一声,但我家帮主愿不愿见您,就不敢保证了。”

    严康年和陶管家一听有戏,两人相视一笑,俱抱拳感激道:“有劳小哥了。”

    雷子点头,说道:“二位请随我来。”说完,引他们到了角门的僻静之处,示意他们稍候,就进门去了。

    陶管家看雷子走了,憋住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老爷,洪门可是九流之地,您忘了,洪门的人与咱们还有些过节,我担心这个帮主……”

    严康年看出他紧张,说道:“你若怕,待会就我一人进去好了。”

    “那怎么能行?”陶管家立刻表忠心道:“我怎么能让老爷您一人犯险呢?”

    严康年淡淡一笑,说道:“我看刚才那个守卫不是狂悖无礼之徒,想必这位帮主也是讲道理的,纵使洪门之中有些许恶人,也是林子大了的缘故。”

    “嗯,但愿吧”。陶管家点头,一面觉得有理,一面又有点担忧。

    忽然,两人眼前一黑,被人用麻袋罩住,再也不能出声。

    。。。。。。

    湖南会馆

    阿江坐在椅子上,没有变换过姿势,一直挺着脊背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外面的街市似乎越来越热闹,嘈杂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阿江起身,走向窗户,看着对面的银行与酒楼,熙攘的行人、奔跑的黄包车和飞驶的轿车,不知怎的,这一切都让他莫名熟悉。

    。。。。。。

    前门大街上,蝶舞和小兰并肩走着,千百张面孔与她们擦肩而过,人群里,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虽是长工打扮,却难掩一身风华。

    蝶舞刹时怔住,那身影如此熟悉,她不可置信地脱口叫道:“千钧”。

    身旁小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蝶舞已经转身跑了。

    “千钧、千钧”……

    蝶舞在人群中边找边喊,却得不到半点回应,那人仿佛凭空消失了般,再也不见。

    蝶舞只觉一阵眩晕,小兰跑到她身旁,关心道:“蝶舞,你怎么了?”

    蝶舞扶着她的手,喘息道:“千钧,我好像看到千钧了。”

    小兰叹口气,安慰道:“蝶舞,万少爷已经不在了。”

    蝶舞摇摇头,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呆立良久,不能回神。

    。。。。。。

    王副官收到消息,赶到一个废弃的货仓,只见地上两个男人双手被绑,眼被蒙,嘴被堵,他不解地望向一旁的雷子,雷子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王副官脸上一惊,看了一眼严康年,让雷子松绑。雷子听命照做,松绑后,把严康年和陶管家都扶了起来。

    严康年揉揉发酸的手腕,愤怒地瞪着王副军和雷子,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们?”

    王副官和气地笑了笑,说道:“严老爷,听说您要去洪门找女儿。”

    严康年“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我找女儿还犯了军法不成?”

    王副官收起笑容,正色道:“严老爷,您的女儿确在洪门,只是她已离开北京,现在您见不到,也不能见。”

    “什么?”严康年惊讶地看着他,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素问在洪门,为什么我不能见自己的女儿?”

    王副官双手背向身后,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严康年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道:“岂有此理,你们竟然强迫我的女儿去做这种事,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这么做,还有王法吗?”

    王副官冷静回应道:“严老爷,严小姐是自愿的,我劝您不要再找了,严小姐现在不在北京,等过段时间,我们一定会将严小姐安全送回,请您相信我们。”

    “相信你们?凭什么?告诉我素问现在在哪?”严康年咄咄逼人。

    王副官不为所动,说道:“我不能说,实话告诉您,如果您再继续找下去,不仅您有危险,严小姐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她还能不能回到您身边,可就真不好说了。所以我劝您,尽快离开此地,越快越好。”

    严康年怒道:“你威胁我?”

    王副官摇摇头,坦言道:“不敢,我说的都是实情,严小姐的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如果您真的关心自己的女儿,就只能忍耐,我想用不了多久,严小姐就能回到您身边了。”

    这时,陶管家在一旁小声说道:“老爷,这个军官说的有些道理,至少咱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小姐的下落,总算没有白来一遭。”

    严康年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满是不甘与担忧,他打量着王副官,见他样子诚恳,颇有几分正气,于是说道:“你们真的会让素问平安回家吗?”

    王副官郑重点头,说道:“当然”。

    “好吧,我听你的,但是素问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找你们算账。”

    。。。。。。

    湖南会馆

    阿江坐在椅子上,脑袋里闪过很多画面,他刚刚在外面逛了逛,愈发觉得自己来过此地,只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

    这时,门开了,严康年和陶管家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阿江站起身,闪到一边。严康年走到床前看了一眼,问阿江道:“他一直这样吗?”

    阿江点点头,陶管家皱了皱眉,说道:“老爷,咱们现在走,这个人该怎么办啊?”

    严康年道:“给旅店老板一些钱,托他照顾下吧,我们收拾收拾先去郑州,那边的任会长几次电报邀我,刚好趁此机会去他那一趟吧。”

    “好的”。

    这时,床上的人有了动静,只见那年轻人睁开了眼,严康年立刻上前,摸摸他的脉象,露出一丝笑容。

    那年轻人看了一眼房间和房间里的人,晕晕乎乎地说道:“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陶管家在一旁说道:“年轻人,你发了疟疾,在路上晕倒了,多亏我家老爷救了你。”

    年轻人一听,忙说了声:“谢谢”,说完挣扎着起来,想给严康年鞠躬,严康年摁住他,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这里是前门大街湖南会馆,等会你自己回家可以吗?我们还有急事得走了,你的病已无大碍,我这有瓶‘桃花散’,你拿去用温水服用,一天三次,过两天就能痊愈了。”

    年轻人接过严康年手中的小瓷瓶,坐在床上弯了下腰,感激道:“真是太感谢了,我叫浅本龙一,是燕京大学的留学生,感谢您的帮助,请问恩人姓名。”

    严康年和陶管家都微微愣了一下,竟然是日本人,难怪他的口音听起来这么捌扭。

    严康年笑了笑,回避他的问题,说道:“这个房间我们已经付了钱,你安心在这休息吧,等身体恢复好了再走,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朝他一拱手,不再给他询问的机会,朝陶管家和阿江使了个眼色就匆忙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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