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衡州

    雨又不期而至,一串串水珠挂在屋檐下,淅淅沥沥延绵不绝,笼里的鸟儿扑腾乱叫,灵枢被吵醒,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锦心和秀禾适时地进去侍候。

    锦心放下手中的一盆热水,着急地向她报告道:“小姐,小姐,我刚看姑爷拿着行李去省城了。”

    灵枢淡淡地“哦”了一声,趿上鞋,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锦心见自家小姐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小姐,姑爷应该过来打声招呼才是,怎么就这样走了,这太生分了吧。”

    灵枢看了一眼锦心,见她小嘴嘟着,一副替自己委屈的模样,劝道:“干嘛在意这些,我们本就生分,将来还要分开,何必过多牵扯。”

    “可回门的时候我看你们不是挺好的吗?”锦心有点不死心。

    灵枢自嘲地笑了笑,解释道:“那不过是在爹妈面前演戏罢了。”

    “演戏?”,锦心失望地撇撇嘴。

    秀禾一脸沉静,开始为灵枢梳头,看着镜子中的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姑爷的演技倒是挺好,眼里装的全是小姐,那满满的爱意就跟真的似的。”

    “是吗?”灵枢下意识地问道。

    秀禾浅浅一笑,回道:“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灵枢的脸微微一红,想起那日他看自己的眼神,确实有些不一样,在爹娘面前也是礼貌周到,用心讨好,连阿爹这么严肃的人也难得笑了几回。尤其是阿妈,被他哄得像个孩子似的。看到父母得了安慰,她心里也是很欣慰的,可是演戏终归是演戏。昨天回来后,他就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了,于是摇摇头道:“演戏终归是假的。”

    秀禾为她挽好最后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真真假假,就要小姐自己去分明了。只是再热的心,也架不住冷水浇啊!”

    灵枢想起马车上的争吵,忽然安静了,窗外的芭蕉,被雨打得嘀嗒作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心上,朦胧中,不知什么东西发了芽。

    。。。。。。

    省城长沙

    衡州的雨,没有连累到这里,天空竟然一碧如洗,沈灼华换上了学生装,默默地朝学校走去,刚出现在校门口,就被三五个男生围住,大家嬉皮笑脸地恭喜他,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灼华,你也太不仗义了,寒假里偷偷办喜事,也不通知我们一声,难道怕我们多喝了你家酒吗?”

    “就是,你这风流浪子,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娶了妻,着实叫咱们意外。”

    “这新婚燕尔的,嫂子也舍得放你出来呀?”

    “哎,你结婚的事学校可都传开了,伤了不少姑娘的心哟。”

    面对众人的调侃,沈灼华没有心情周旋,昨晚上憋着一肚子的气还没消化呢,他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包办婚姻,有啥可喜的”。说完,像跟谁赌气似的,甩掉他们自己走了。

    众人面面相覤,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便不好再纠缠他。

    这时,校园里某处的空地上,一个身穿白竹布衫,和蓝丝葛长裙的女学生,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发泄似地抽打墙角的一簇迎春花。她身材高挑丰满,长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剪着时下流行的学生头,左边一侧的头发上还别着一个进口发夹,上面镶着闪亮的水钻,显出她优越的家庭条件,她的心思都在怎么折磨那些无辜的花儿身上,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悄悄走近。

    “采薇,你干嘛呢?”

    杨采薇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比自己低一届的廖云湘,只见廖云湘穿着与她同款的校服,梳着两条麻花辫,头发有些自然卷,白皙的娃娃脸上漾出两个小梨窝,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杨采薇忽然拉着她的手,用一种求证的眼神望着她,问道:“云湘,你表哥真的成亲了?”

    廖云湘被她瞪得有些发毛,木讷地点点头,道:“是,是啊!”

    杨采薇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肩膀垂了下来,咬了咬嘴唇,又气又恼地将手里的树枝扔了出去。

    廖云湘见她这样,拉了拉她的衣袖,试探地问道:“哎,你不会对我哥有什么想法吧?”

    杨采薇瞥了她一眼,懊恼地说道:“是又怎样,他都已经成亲了。”

    廖云湘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呀,之前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哥,你还死鸭子嘴硬,现在发火有什么用,我哥已经被那个丑丫头抢走了。”

    杨采薇跺脚道:“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成亲啊。”

    廖云湘叹息一声,说道:“说的也是,连我也是他成婚的前几日才知晓。”

    想到这段日子父母不和,她一直躲在学校不想回家,自然没机会听说沈灼华订亲的事,直到那日母亲特意来学校找她,说要带她去衡州参加婚礼,她才吃了一惊。虽然没听父母说,但兄妹二人在同一所学校念书,这么大的事哥哥竟也不说,她便猜到沈灼华的内心有多排斥这段婚姻,何况那天,她在现场还目睹了严家二小姐的荒唐行为,就更让她为自己的表哥打抱不平,深感气愤与惋惜。

    杨采薇看到她的态度有些古怪,疑心道:“怎么你对他成亲这事感到如此气愤,难道你对他也。。。。。。”

    廖云湘“哎哟”一声打断她,好气又好笑道:“你在想什么?他是我哥哎,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哥哥有非分之想,我只是觉得,我哥被长辈包办婚姻,娶了那样一个女人替他不值。”

    杨采薇好奇问道:“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

    廖云湘冷笑一声,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灵枢大闹花堂的事,杨采薇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得说道:“这也太过分了,你哥当时为什么不解除婚约呢?”

    廖云湘叹息道:“你不懂,衡州那乡下地方不比省城,那里的人还不够开化,最是讲究面子门风什么的,沈府岂能落人笑柄,我哥也是无奈,为保全家族颜面,不得不娶她。所以你也不用遗憾了,就我哥那样的出生,婚姻大事根本由不得他做主,就算你早点追求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怪你们无缘。”

    杨采薇摸了摸头上的发夹,对廖云湘的话不以为然,她的出身。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乡下丫头么?不过细细咀嚼廖云湘的话,至少知道了沈灼华对这桩婚姻的态度,心里似乎舒坦了些,不自觉地盯着前方的草丛发起呆来。

    这时,沈灼华的身影出现在那边的台阶上,廖云湘一眼就看到了他,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杨采薇看到沈灼华朝这边走来,不自觉地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廖云湘对着前面挥手叫道:“哥,哥。”

    沈灼华正心情烦闷,听到有人叫他,便抬头一看,见是自己的表妹,旁边还站着同班同学杨采薇,于是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上前应道:“是你们啊!你们也提前到校了。”

    杨采薇温柔地点头微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却不说话。

    廖云湘向前走了两步,歪着头问道:“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表嫂好吗?”

    沈灼华皱了皱眉,像刚刚吵架输了的孩子,心情不悦地回道:“你对她这么热心干嘛?以后少在我面前提她。”说完便不再逗留。

    廖云湘朝杨采薇挤挤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相处不欢啊。”

    杨采薇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眼前那些被她折腾过的花,忽然间又变得可爱起来。

    。。。。。。

    北京

    风和日丽,适宜练功。

    傅沛宸在别墅的后园子里,捣鼓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设备,素问在一旁好奇地望着那些东西,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傅沛宸解释道:“你的拳脚功夫虽不成体系,但好在敏捷准确,我现在让你练习一些格斗术,可以取长补短。另外,你的力量不够,这套训练能弥补这一短板。”

    傅沛宸说完,走到一个铁架旁,拿起一根系在架子上的弹力绳,绳子约有小腿粗,中间部位缝了一块皮制的腰带。傅沛宸朝素问招招手,素问走过去,又听他说道:“你的腰部力量,以及下盘都不够稳,这个装置可以同时提升你的臂力,腿部及腰部的力量,今天的任务,就是系上这个绳,去敲响对面的铜锣。”

    素问狐疑地看着他手里的弹力绳,又看了一眼悬在对面十来米开外的铜锣,心想,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值得训练,练下盘不是应该扎马步,踩木桩吗?

    傅沛宸看出她的不屑,说道:“怎么?觉得太简单了?”

    素问给了个“那还用说”的眼神,傅沛宸笑了笑,说道:“那你试试。”

    素问心想:试就试,这姓傅的也太小看我了。于是二话不说在腰间绑好了绳,拿上傅沛宸递来的鼓锤就往前冲,谁知才冲出几步就被反弹了回去,素问愣了一下,但心里不信,于是咬着牙,再次奋力前冲,结果劲越大反弹得越厉害,差一点就四仰八叉摔地上,好在傅沛宸及时揽住了她,才没出洋相。

    傅沛宸扶她站稳,仿佛早就料到了,摇了摇头,提示道:“你若这样蛮干,就是练一整天也跑不到对面去,前两日你的洋车都白拉了吗?”

    素问安静地想了想拉车的动作,忽然瞪大眼睛看着他,心想:好你个傅沛宸,原来你早就设计好了,让我拉车是在这等着呢。

    傅沛宸才不管她想什么,把她腰间松脱的绳子重新系了系,说道:“叫你练你就练,少瞪眼。”

    素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嘀咕道:“练就练”。

    这时,王副官出现在园子里,手里拿着一封信,傅沛宸见了,便在素问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自己练,敲不响不许吃饭。”说完领着王副官往书房去了。

    素问望着他的背影,冷哼道:“就知道威胁人,我非敲响给你看不可”。

    。。。。。。

    御道场

    草坪上,十几个孩子穿着道服在练功,“呼,哈”的声音此起彼伏,田中一郎满意地看着这些孩子,他们的眼神从刚来时的茫然无措、黯淡无光,到现在逐渐有了自我意识和斗争欲望,前后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就能有此成效,他着实为自己的训练能力沾沾自喜。

    这时,加滕出现在他的身后,小声对他讲了几句话,田中点头说道:“很好,那这批‘种子’的押送,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千万小心,不能有任何差错。”

    “嗨”。加滕恭敬地回应,微笑地看着场上练功的孩子,好像看着一些活动的机器。

    。。。。。。

    二楼书房

    傅沛宸拆阅王副官带来的密函,他的座位对面是一块落地窗,窗帘特意往两边拉开,正好能看到下面的园子。王副官就站在窗前,看着园子里跟弹力绳较劲的素问,之前他也这样练过,但素问毕竟是女人,这个强度竟然跟自己相同,终于,素问就要接近目标了,王副官禁不住为她欣喜,突然,素问脚下一软,又被弹了回去,

    “唉”,王副官可惜地摇摇头。

    傅沛宸抬眼看了他一下,问道:“那丫头练得怎样了?”

    王副官“哦”了一声,转回视线,为刚才的失态感到些许不好意思,说道:“严小姐很努力,只是这个强度对她来说,会不会太辛苦了些?”

    傅沛宸把密函塞进信封,头也不抬地说道:“心软只会害了她,训练她的时间本就不多,这丫头从小习武、底子厚,这个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这时,忽然下面的铜锣响了,傅沛宸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站起来走到窗前,看到素问已能稳稳地站在目标点,接二连三地敲击着铜锣,一边还对着楼上挥手,笑得像朵花似的,张扬着那点自豪与骄傲。

    王副官忍不住惊讶道:“她怎么做到的,我都练了好几天,她才练就。。。。。。”

    “看来我还低估了她,原以为今天这顿饭她吃不到了”。傅沛宸难掩欣慰,高兴地问道:“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王副官难得见傅沛宸这么开心,笑答:“我一进门就交给宋妈了。”

    傅沛宸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留下,吃了饭再走。”说完两人一起下楼,去园子里解放那个还在敲个不停的丫头。

    这边宋妈已经摆好了饭菜,素问练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一听自己可以吃饭了,立马跑进餐厅,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烤鸭,两眼直放光。傅沛宸把烤鸭换到她面前,说道:“喜欢就多吃点,这是王副官带来的。”

    素问感激的看了一眼王副官,王副官立即解释道:“是师。。。。。。”

    “吃完了休息一会儿,下午接着练。”傅沛宸截断了王冲的话。

    王副官看了一眼他的师座,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地拿起眼前的碗筷。

    素问“啊”了一声,皱着眉头道:“还练这个吗?”

    “对,还练这个,下午我会把距离设置得更远一点,同时还要绑上两只手,练不好,晚饭没有。”傅沛宸轻描淡写地说着,但给人一种无法反驳的气势。

    素问撇撇嘴,筷子不自觉地戳着碗里的饭,傅沛宸道:“与其拿饭撒气,还不如多吃点,我早先就提示过你,训练的强度很大,对体能的要求很高。”

    “吃就吃”。素问嘀咕了一句,斜看了他一眼。

    傅沛宸摇了摇头,激将道:“怕了吧?这不过才刚刚开始”。

    “谁怕了?”素问立即否认,道:“我只是觉得你的训练方法很奇怪,我没见过这样练功的,担心方法不对浪费时间,原以为你会教我一招半式的必杀技,没想到就练这些,我又不是蚂蚱,绑根绳子干嘛?”

    “扑哧”,王副官一时没忍住,喷出了几粒米饭,她刚在园子里的那一翻蹦跶,确实很像蚂蚱。

    “你看,连王副官也这么认为。”素问好像找到了知音,冲王副官问道:“你说是不是?”

    王副官赶忙咽下嘴里的饭,准备回应,忽然看到傅沛宸投来一记冰冷的目光,立马低头扒了一口饭,摇摇头,不再说话。

    傅沛宸耐心解释道:“没有力量的招式,学再多也是花架子,你听话照做就行,到时你自会知道有用还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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