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之不觉叹道，“方姑娘，你在这半日之内，把资源利用到了极致，真是让段某意想不到。”
“段公子过奖。”宋杳略一躬身，“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可以上路了。”
顾良远对宋杳的崇拜之情，更是溢于言表，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姐姐，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真是太厉害了！”
说得宋杳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过是多看了几本书而已，方法都是前人的，我也只是略加修改。”
又略聊了几句，宋杳便去修炼了。
谢景之趁此机会悄悄让人排查接下来沿途的城市，有什么问题早日解决，免得耽误去灵殿的时间。
如此，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可谓是一路畅通，不知不觉就到了万法山下。
谢景之望着连绵不绝的山峦，似有些了然，“难怪灵殿如此难寻，原来藏在这第一山脉中。”
宋杳正要点头同意，神识里的血麒麟却忽然道，“在这里只是碰巧而已，灵殿可以出现在世界上任意一个地方。”
难怪世人根本找不到灵殿所在。
明白了真正的原因后，宋杳却不准备告诉谢景之。就让他以为灵殿就在万法山中好了。
三人进入山中后，残卷化身罗盘，给宋杳指路。
足足走了三天三夜，他们才看到灵殿所在。
巍峨的宫殿由汉白玉雕刻而成，历经万年的繁复花纹，剥蚀出白玉本来面目，有几分残缺之美。
“轰隆。”
宏伟的大殿打开，一道炽白色的光芒闪过，三人不觉闭了眼。
再次睁开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蓬头垢面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腐朽的拐杖，颤巍巍地向三人走来。
“我是灵殿侍者，几乎已经千年没见过灵族人来此，唉，可叹可叹啊！”老者的目光锐利，锁定在宋杳身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宋杳除了最开始的惊愕，之后便隐隐有些期待和紧张。
如何获得灵殿传承，她心里真的有些没底。
而且，血麒麟也拒绝透漏和灵殿传承的任何消息，这让她更慌了。
老者不觉一笑，“姑娘不必紧张，你现在还有离开的机会。我手中有三个试炼方法，你可以先抽签，再来确定自己是否离开。”
三个玉珪出现在老者手中，宋杳直接选了第一个。
在她拿到玉珪的一瞬间，几行文字出现在她面前——
选择一人与你一同进入灵殿，此人无论成败，都会活下来。但未被你选中的人，你若是失败，他必死无疑。
顾良远和谢景之也看到了这个文字，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宋杳身上。
老者笑眯眯地看向宋杳，“怎么样？要继续还是离开？”
宋杳握着玉珏，着实有些难以抉择。
见宋杳迟疑不决，老者破了洞的衣袖一挥，凌空便多了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一炷香，“香烧完，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姐姐！我留下！虽然我不知道段长生是什么人，但我也清楚，他实力比我强，他进去，姐姐的胜算更大！”顾良远率先道。
宋杳沉思，没说话，目光却看向了谢景之。
谢景之坦然开口，“顾良远说得没错。不过，顾兄和方姑娘情同姐弟，方姑娘应该不忍心让你有丝毫的危险。还是我留下吧。只希望方姑娘和顾公子进去后，全力以赴，不要让在下命丧黄泉。”
“你若是和灵殿交战，有几分胜算？”宋杳忽然问道。
“这个还真不知。”谢景之说的是实话。
老者也讥嘲道，“当年多少古族要灭了灵族灵殿，结果呢，灵族没了，但灵殿依然在。他就算是一族之长，对上灵殿，也没胜算。”
宋杳越发举棋不定。
老者看了一眼香炉，“时间快到了。如果无法决定，那就随机抽，或者，你可以选择离开。”
“良远留下。”宋杳艰难开口。
谢景之眸子里闪过惊愕之色，他本以为宋杳会让他留下，让顾良远同她一起进去。毕竟，他的生死，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又或者说，他死了，仙门大乱，自然就无人顾及灵族人宋杳，她也能活得自在一点。
可她，竟然还是愿意两全他和顾良远的性命，他的心，无可言明地被触动了。
就像是溺入水中，本以为无人救援之时，有人勇敢而温柔地向他伸出了双手，将他救出。
他心旌动荡，望着宋杳向顾良远走去。
宋杳拉住顾良远的双手，“良远，你相信我吗？”
顾良远颔首，“我信。我这条命是姐姐给的，没有姐姐，就没有我今天。”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安心在这里等我。”宋杳轻轻握住他的手，像是对自己说一般，“相信我。”
“嗯！我知道姐姐一定不会抛下我。”顾良远笑道，眸子里却隐隐有了泪意。
宋杳在心中默叹，还是转身对老者道，“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可以开始了吗？”
“请。”老者侧身，让出位置，让两人通过。
顾良远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灵殿大门彻底关上。
大门关上的瞬间，一个金色的牢笼缓缓从他身下生长出来，将他束缚其中。
他甚至没有反抗，只默默等着牢笼将他彻底禁闭。
他盘腿坐下，右臂弯曲，手掌握拳，撑住下颚，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大门。
他从未感觉如此孤独。
姐姐，你一定要回来！
进入灵殿，谢景之还是问道，“你明明可以不顾我的死活。”
“没错，但你绝不能死。”
“为什么我不能死？这世界，不缺任何一个人。”
“世界的确不缺，但仙门百姓，魔族百姓需要你。你死了，且不说仙门会乱成什么样子，魔族必然也会趁乱攻入，到时必然又是死伤无数。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反正你不能死就对了。”
宋杳搪塞过去，不想说出心中的猜测。
谢景之却有了新的想法。老者让宋杳做出的抉择，若是仅仅关注他和顾良远的性命，那么的确是难以抉择，可是宋杳却站在了更大的尺度上去想问题。
她在意的不是自己个人以后会不会自在潇洒，在意的不是他和顾良远个人的生死，而是所有百姓的生死。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抉择也就容易了。
明白了这一点，他心里却有些失落，宋杳竟不单单是为了他。
可他又不觉敬佩起来，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心胸。
他快步跟上宋杳，正要和她攀谈，却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宋……”
刚准备唤她的名字，忽然觉得四肢无力，瘫软在地上。
宋杳快速来到他身边，为他把脉，“中毒了？”
“刚才……有花香。”
花香？她怎么完全没闻到。
是针对谢景之的毒？
正想着一个穿着月色长袍的男子从一团浓雾中现出身形，“前方断崖上的索桥半个时辰后就会消失，到时你们就是有通天的力量也无法过去。”
“你是……”宋杳怀疑他是刚才的老者，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刚才见过，这就忘了？”
“你是那个老者？怎么换了这副样貌？”
“我非实体，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
确认了老者的身份后，宋杳便背起谢景之，要带他走铁索桥。
灵殿使者拦住她，“这索桥一次只能容一人通过。”
“那就是必须要先帮他解毒才行喽？”
“没错！我不妨告诉你，他中的毒你当下可以炼制出来。”灵殿使者有些得意，似乎觉得宋杳猜不到后续。
但宋杳很快接过他的话，“只是炼制的时间会超过半个时辰。”
“没错，就算是最厉害的灵族丹师，也只能在半个时辰时炼制成功，到时，桥已经没了。”
宋杳觉得，这灵殿，真的挺会折磨人的。
她向系统和残卷确认了一下，发现灵族使者说的是真的，便不再磨蹭，立刻开始着手思考如何炼制解药。
经过一年的学习，她基本上算是一个不错的丹师了，但若论顶级，她还真的达不到。
如今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炼制出来丹药，她必须得想点别的办法。
要么提升萃取药力的效率，要么就得改良解药的丹方。
这个改良版不仅药力不减，还要能提升炼制的速度。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你再不着手炼制，就要被灵殿赶出去，顾良远就得死。”灵殿使者似乎觉得宋杳的麻烦还不够，不断给她制造焦虑。
宋杳也的确有些焦躁，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个时辰的时间，改良丹方也不可能。
她将目光放在了谢景之身上。
她立刻握住谢景之的脉搏，将灵力注入其中，探查他身体的情况，“按照我说的，开始运转灵力。”
谢景之照做。
“不要停，当我炼制完解药。”
谢景之颔首，额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宋杳告诉他的运转灵力的方法的确缓解了身上的无力感，但是却也带来了钻心的痛。
只运转一次，他便觉得痛不欲生，更不要说要一直运转，直到她炼制完丹药。
但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不仅是为了宋杳，也是为了所有的子民。
他说什么都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因为自己让宋杳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