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一阵心惊，如今太后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难上加难。
可她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对付太后，脑海里就忽然闪现出两个红字——掠族！
太后是掠族人？！而且还是属于吸食了大量百姓灵力的掠族人？！
那谢以泽呢？他也是掠族人？他也吸食了百姓的鲜血吗？
宋杳不敢想下去，不顾眼前一种高手的阻拦，所向披靡，直奔谢以泽的寝殿。
太后眼睁睁地看着宋杳将所有高手击败，也明白过来，宋杳已经得到了灵殿传承，如今天下能拦住她的人，没有几个。
转瞬之间，宋杳已经来到谢以泽病榻前，他虚弱地躺在榻上，一看到宋杳，灰暗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就像是黑暗中的人，看到了唯一的光明。
宋杳也紧紧盯着他，等待着脑海里残卷的反应。
神识中，两个灰色的，模模糊糊的字出现，宋杳的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谢以泽也是掠族，她到底要如何面对他？
亲手杀了他？让他成为覆灭掠族神器的祭品？
她不敢再想，不敢再看，狠下心，转身离开。
“宋杳？是你吗？你回来了？”谢以泽的声音嘶哑，虽没了往日魅惑人心的磁性，却又带了几分让人心生怜悯的脆弱。
“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宋杳没有回头，死死攥着拳头，仰起头，逼回眸子里的泪水。
一直在一旁照顾的清容郡主，见宋杳如此冷淡，便又添把柴，“尊上，您天天想着某个人，可是某个人一来就要走，看来是从来没把你放在心上。谁知道她在外面和那个谢景之是不是有什么苟且。”
“闭嘴！”谢以泽神色一冷，一双眸子里迸出慑人的光。
吓得清容连忙闭嘴，只悻悻看了宋杳一眼，便什么也不敢说了。
宋杳正为谢以泽是掠族人的事情痛苦不已，甚至懒得解释，只快步离开。
系统也安慰她，“反正他要成为祭品的，是不是掠族人也无所谓了。”
宋杳：……
“渊哥，你能说点好的吗？你这句话，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哦，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宋杳来到司香府里，却发现自己原来的院子已经住了别人，她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搬到了魔宫里。
可她现在又不想见谢以泽，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更加直截了当地拒绝成为他的皇后，否则也不至于现在无处可去。
“姐姐！你可让我好找！”
顾良远从不远处本来，气喘吁吁。
宋杳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不顾一切冲入魔宫，都忘了一旁还有一个顾良远，顿时有些歉疚，“你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这几日多休息，我有空去看你。”
“尊上正病着，姐姐你不去看看吗？”顾良远试探着问道。
“他身边有太医，应该用不上我。”宋杳敷衍，着实不想提谢以泽。
顾良远发现了宋杳的不耐，心中隐隐生出几分喜悦，便笑道，“姐姐，我这几日丹田里的血玉好像有些异样，你有空来帮我看看吗？”
宋杳正愁没地方去，顾良远这么一说，她立刻就应下了，“可以，走吧。”
正要离开，一抬眼，却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的谢以泽，披着大氅，被侍卫扶着，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站在她面前，“你走之前，答应过我。”
脑海里再次出现灰色的，模模糊糊的两个字——掠族。
这两个字就像是绵绵密密的针，扎在她心上，时刻提醒着，她和他是仇人，他是毁灭掠族神器的祭品，他终究会死在她手里。
如果如今她还有什么事可以做的话，那就只有——“现在不作数了，我喜欢上了别人。”
“宋杳！”谢以泽目眦欲裂，身体轻颤，好像随时会倒下，却依旧咬牙，“你骗我！”
宋杳的眼泪无可抑制地落了下来，她不得不转身，对一旁的顾良远道，“我们走。”
“宋杳，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谢以泽上前，却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宋杳听到声音，几乎是无可控制地转身要去扶他，可刚躬下身，却又逼自己起身，故作冷漠，“什么也没发生。我只是觉得有人比你更好。”
“谢景之？”谢以泽吐出这三个字，带着十足的嫉妒。
宋杳想了想，觉得谢景之的确是唯一能和谢以泽匹敌的人，便颔首道，“是他。”
谢以泽没看宋杳，目光却落在了顾良远身上，随即便道，“不是他，你撒谎。”
顾良远挑眉，他的魔君，还真是有点本事，一眼就看出来了。
宋杳被拆穿，却依旧死不承认，“就是他。良远什么都不知道。”
“宋杳，你是我认定的妻子，无论发生任何事，我希望我们都能一起面对，你不必隐瞒我。”谢以泽眼尾通红，寒风吹乱了他的长发，苍白的脸上更是多了将死的灰败之色，但他的目光依旧坚定而沉稳。
宋杳的眼泪又来了。
谢以泽真的是很好很好。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是掠族，为什么一定要成为祭品？为什么要被命运这样残忍地对待。
她背过身，强忍哭腔，“良远，走！”
上了马车，她再也无法忍住，任由泪水汹涌而下。
到了顾府，宋杳已经止住了哭泣。
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必须要想办法，没有任何人必须成为祭品，如果有，那个人也只会是她自己。
没有理由让任何人为了她的目标而牺牲。
她翻遍了从灵殿继承下来的所有书籍，却依旧难以找到解决之法。
掠族一发现神器的功能，便对所有人封锁了消息，掠族内知道神器的人便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说灵族了。
灵族能发现克制神器的方法，也是机缘巧合，甚至牺牲了大批灵族高手。
宋杳的心，渐渐被一层层绝望覆盖，她不想服输，不想对这样的安排认输，可却又不得不。
“姐姐，你已经几天几夜没睡了，快休息一会儿吧。”顾良远点燃了安息香，劝她。
宋杳这才记起，她来这里本是为了顾良远，便笑道，“来，我看看你丹田里的灵玉如何了。”
顾良远乖乖来到她身侧，任由她拉着他的手腕。
宋杳看着他结实的手臂，很是欣慰，“又壮实了不少。”
她仔细探查他体内的血玉，“不错，重新长出来的血玉比之前的更好，这个血玉由你自己生出，应该不会再让你痛苦了。”
“姐姐，你还是爱尊上的吧？”
宋杳一愣，本不想说，但看到他关切的目光，还是解释道，“其实和爱不爱的，关系不太大。”
“那姐姐……”
“我只是想让他好过一点……”说完，宋杳又觉得哪里不对，谢以泽的状态，也并没有好过多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事情太复杂……”
“姐姐不如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姐姐。”
“很多时候你都能帮我，可有些人生路，姐姐只能自己走，有些决定，姐姐还是要自己来做。”宋杳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顾良远的心就像是被暖阳包裹，就像是被春风抚摸，他觉得，能遇到姐姐，是他百年修来的福气。
姐姐身上肩负重担，和尊上明明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如今又如此疲累辛苦，却依旧温柔待他，不愿让他受半分苦。
这样好，这样温柔的姐姐，他哪里找。
宋杳看着他，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现在已经是灵殿传承人，实力和谢以泽不相上下，为什么她不能成为祭品？
在死前把传承给同为灵族人的顾良远，让他来毁了神器，这样不就完美了？
她立刻和残卷交流了一下，残卷表示不同意，他看不上顾良远。
宋杳劝他，“他虽然可能还是小了点，但只要在我身边，有我的教导，他以后会很好的！他是个特别特别善良的人。”
残卷提醒她，“我作为天地灵物会挑选继承人，你作为灵殿传承者，也要遵循灵殿的守则，传承人不是随随便便就定下的，至少需要十年甚至百年考察。”
“我来这里也没有十年啊。”
“你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对你的考察了。”
“所以，我来这里，不是巧合？渊哥，你出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我不知道。我只是问他们要了个人，他们就把你派过来了。”渊哥也很无奈。
宋杳还要再问，残卷却不答话了。
她只好转而问系统，“我觉得你和上一任灵殿主人的关系也不错，不如你来当我的继承人，怎么样？这个他们应该不会反对吧？”
“当初他们就是看不上我，才选的你。”
“不是吧，他们到底是什么标准？我是个学渣啊！”宋杳着实有些想不通。
“我劝你还是别用刚才的方法。目前残卷选中的人就是你，不会让你轻易死的。”
“那这样，我觉得谢以泽也不错，残卷会认可他吗？”
“他是掠族人，残卷不可能认可他。”系统提醒她。
“那就换个人！只要我找到可以让残卷认可的人，我就能当祭品了是吧？”
“……”系统知道她心意已决，也不想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