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可好些了？”谢以泽问道。
“并没有什么改善，依旧是老样子。”清容知道自己不能好，好了谢以泽就不会来看她了。
“别着急，母亲已经向魔界昭告，会找到医治的方法。”谢以泽安抚了她两句，便匆匆离开。
一出晴鸾殿，他就向着司香府的方向奔去。
宋杳离开后，多了个心眼，向着司香府相反的方向走去，在宫墙根上，绕了一大圈，这才回到了司香府。
一进去，萧春华就将她拉住，“你刚刚去哪里了，尊上刚刚来找你！不过现在已经走了。你不会是被尊上看上了吧？”
宋杳“噗嗤”一笑，“你在说什么？宫里那么多姿容妍丽的，我最多就是个中等，尊上能看上我？再说了，君心难测，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尊上在想什么。”
“对哦，不过你要小心清容郡主了。她对我们这些女官宫女之类的都还算不错，但唯一让她不能忍的，就是和尊上有接触的女人。而且她最近好像很烦躁的样子，你可千万不要触了霉头。”
宋杳响起魔尊忽然问她话的事情，心口顿时有些发紧，便试探着问道，“如果尊上主动问我叫什么，我只答了一句，应该没问题吧？”
萧春华想了想，“即使有问题，应该也问题不大。清容郡主也不至于小心眼到这种程度。”
“那就好。”宋杳暂且松了口气，但想到魔尊还让她抬头，她就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有后续。
她不得不提前准备着。
果然，三天之后，清容郡主宫里忽然传来消息，说司香府送来的香有问题，郡主的病情加重了。
而她作为那日送香的人，也被押送到了晴鸾殿。
“还不跪下！”芸秋指着她，厉喝一声。
宋杳自然是立刻跪下，慌忙求饶，“那日奴婢只是来送香，真的不知道这香竟然会对郡主玉体有所损伤，还请郡主恕罪。”
清容端坐在廊下，盯着宋杳，暗暗打量，只觉得她除了清瘦了些，和旁的宫女并无不同。
“抬起头来。”
宋杳缓缓抬头，露出她异常平庸的脸。
预料到可能有这种情况，她特意在服下易容丹的时候，小小改动了一下易容丹的效果。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和万千平庸的宫女长相差不多的女子。
眼睛没有那么大，鼻子没有那么挺，下巴没有那么尖。
清容郡主越发看不上她，只对着芸秋摆摆手。
芸秋立刻道，“我们郡主向来是宽容仁厚，你虽伤了我们郡主玉体，但郡主不与你过于计较，你且在这里跪上半日，也算是让你长个教训。”
“多谢郡主仁厚，奴婢再也不敢。”宋杳此时当然不会说什么。
她在这里势单力薄，实力也不过堪堪只有元婴初期，真的和郡主刚起来，她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从她了解的情况来看，郡主没有直接把她押送入大牢，就算是对她放下戒心了。
不枉费她这几日的准备。
至于跪上半日，她用灵力给膝盖加持一下就好，只要使用小心，不会被看出来什么。
只是，现在是傍晚，她要跪到半夜才能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使用着灵力，刚刚入夜，天空中便下起了雪子。
雪越下越大，到了半夜，几乎已经是鹅毛大雪。
郡主房中的人便不愿出来，更不想管一个刚入宫宫女的死活。
于是，直到第二天早上，芸秋起来，见宋杳还跪着，身上已经盖了厚厚一层雪，眼睫上雪白一片，双唇早已经冻得发紫。
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时辰到了，快起来吧，趁着没人快回去，免得旁人说我们苛待了你。”
“是。”宋杳想要起身，膝盖却有些撑不起来，试了好几次，还是跌在雪地里。
芸秋终于是看不过去了，让人将她抬了回去。
若是等会儿尊上来了，见到晴鸾宫里如此，也会对郡主不悦。
宋杳躺在榻上，听到他们脚步走远了，这才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拉伸了一下双腿，换了一身衣裳，换了被褥，清清爽爽地重新躺下。
昨天晚上什么都好，就是没睡好。
不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一直到傍晚她才迷迷糊糊醒来，刚起身，就看到身侧放了一罐药膏，上面是萧春华娟秀的字迹，“外用，多涂抹几次”。
宋杳微微一笑，好生收下，之前被清容郡主针对的不快，此时也一一散去。
司香府这一方小天地也真是不错。
·
魔尊问一个司香府新人姓名，还追到司香府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太后耳中。
“尊上怎么忽然对一个小丫头感兴趣了，若是喜欢直接把她带到你宫中便可。”太后笑道，似乎是对他很是纵容。
“倒也没什么兴趣，我以为她是晴鸾殿的新人，便多问了一句。后来又在清容那儿闻了香觉得不错，就顺便去问问，仅此而已。母后不提，这件事我几乎忘了。”
谢以泽说得云淡风轻，好似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太后便也没多说什么，只聊起最近仙魔两界的大事，“仙盟挑衅我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尊上实力恢复得如何了？”
“的确还需一些灵力恢复。不过已恢复九成。”谢以泽没说他需要的是宋杳的灵力。
太后眉头蹙起，“你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恢复了九成，可是缺什么东西？”
“实力越往后恢复自然是越难，母后不必心急。”谢以泽神色淡然，沉稳且笃定。
太后反而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叮嘱道，“仙盟很可能派玉衡宗的弟子来与我魔族对战，你在玉衡宗也待过一段时间，可他们有什么了解？”
“孩儿在玉衡宗不过是找到一个洞府韬光养晦，和那些弟子并无交集。”
太后见他没提到宋杳，眸光不觉一暗，看他时也多了几分探寻。
谢以泽似乎没有注意到太后的目光，只忽然记起什么，“就只是和灵族人宋杳见过几次面，她竟妄想我成为她的灵宠。”
提起宋杳，谢以泽极尽掩饰，可喉间还是略微有些发紧。
太后素来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听他这么说，也放下心来。
宋杳如此痴心妄想，是触了他的逆鳞，他不可能对宋杳生出任何情愫来。
谢以泽出了太后的宫门，神色一松，外面冷冽的风，反而让他觉得清爽。
从这之后，他去太后宫中的次数，便越来越少，经常一月去不了几次。
反倒是往司香府去了好几次，不过巧的是，竟然次次都没见到那个名为方明心的小宫女。
他甚至怀疑，那个宫女是不是躲着他。
是他恶名远扬，连一个小宫女都怕他？
这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躺在榻上，等着自己变成玄龟。
每次这个时候他都有些后悔，没有在宋杳身边多待一些时日，没有彻底好全了再走，不然也不用日日夜间变成玄龟。
还不等他化成玄龟，他忽然觉察到一股熟悉的灵力，从西南方向传来。
这股灵力极为微弱，若不是他极其熟悉，断不可能如此敏锐感知。
他几乎是瞬间起身下榻，还没走两步，眼前的事物忽然放大，他又成了那个连门槛都爬不过去的废物玄龟。
但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是司香府方向。
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那个方明心。
宋杳此时却是为自己捏了把汗。
“渊哥，我刚刚的灵力到底藏住了吗？”
“还好还好，很微弱，旁人应该察觉不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宋杳略松了口气，但实际上也不敢放松，将房间里灵力气息又清扫一遍，才算是安心一些。
“宋杳，你不觉得你修炼的速度有点快吗？”
“我也没办法啊，它突然就好像要突破了，我压都压不住。”
刚才宋杳只是在看炼丹术，谁知看着看着，她就觉得自己要突破了。
本来在宫中，她是不准备修炼突破的，没想到，她就是看个炼丹术，也能对修炼有所助益，这简直有点离谱。
连系统都觉得奇怪，“你这种修炼方式，我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他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宋杳身上和旁人不同的地方太多了，以至于今天这个，反而并没有特别诡异。
宋杳仔细回想了片刻，“说实话，之前修炼的玉衡宗的心法，我就像是在沼泽中行走寸步难行；你给我的这几个禁术，我觉得好像直接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直接起飞都嫌慢。”
系统觉得很可能跟她灵族人的身份有关，可灵族人实在是太过久远，久远到连他都不太清楚其中历史地步。
宋杳战战兢兢过了一夜，本以为可以躲过一劫，谁知第二天早上，秦珮就匆匆忙忙地来找她，“尊上要见你。”
宋杳知道无可推脱，只能道，“是。”
跟着秦珮来到殿前，宋杳低头躬身下跪拜见，“方明心见过尊上。”
“抬起头来。”
宋杳从容抬头，她不信还有谁能看出来她就是宋杳。
谢以泽的心轻轻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