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金月夜的身形微微一颤！李哲羽也有些吃惊的看向他的身后，那个呆呆看着这边的女孩，她手里的手提包掉在了地上……金月夜的大手紧握再紧握……他听到，李哲羽说——

    “佑慧，你怎么……来了？”

    金月夜缓缓一回头，便看到女孩弯腰镇定的将包捡了起来，扬起小脸，仍是一副笑着的模样：“羽，我找了你好久。问了同学才知道你来这里了，还不是怕你红杏出墙，所以我来看看啊。”

    李哲羽看了看金月夜，眸光回到苏佑慧的身上，没有说话。苏佑慧抬脚，向前走，经过金月夜的身旁时只是微微一顿，便笑着挎上了李哲羽的臂膀：“原来是见这个家伙啊。难道他比我还重要？”

    李哲羽看着拉着他的小手不住的颤抖，他心中翻涌滔天，唯一能做的，就是轻轻握住她的手，然后笑道：“是我的疏忽，忽然想来这里和夜叙叙旧，就把你忘了。”

    “没关系，原谅你了。”苏佑慧微微眯了眯小眼，笑着说，紧接着看向金月夜，“金……金月夜，你不是说对一个女孩有好感吗？追到了吗？”

    金月夜僵硬的回过头，看到女孩笑着挽着李哲羽的臂膀，男生一身白衬衫，洁净儒雅，女生一身米色运动衫，靓丽夺目，两道身影映在灯光下，晃着了金月夜的眼睛……一对璧人，自己站在他们的面前，多么像个电灯泡……

    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金月夜才笑着回答说：“嗯……有点难度呢。等追到的时候，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苏佑慧点点头，迷蒙的灯光照的她有些迷离，她含笑看着对面也是含笑看着他的男生，指尖深深扣进掌心……找到了答案，苏佑慧垂了垂眸，她找到答案了。

    无解。

    她拼了命在解着上帝给她的这道题，快到尾声，她以为会找到答案，没想到……是无解。无解便是不可解，不可解便是不必解，她看着男孩一如往常笑着跟他们说再见，看着男孩帅气的转身，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丝不舍，直到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帘里。

    蒸腾的雾气，呼啦啦涌上了眼眶，涌上了眼角眉梢，涌上了心，涌上了所有可以用来拉扯的地方……她轻轻眨了眨眼，晶莹如珍珠的液体便从双睫间滑落，滴在李哲羽的手背上。

    丝丝凉意，一滴又一滴。

    李哲羽轻轻翻转了手，将她的泪收在掌心，缓缓将她拥入怀中……苏佑慧默不吭声，只是任由着泪水沾湿李哲羽的肩膀。

    李哲羽拥着她，声音沙哑，却仍旧浅浅，带着他独有的淡然，独有的寂寥，闭上双眸，轻问：“佑慧……为什么？”

    为什么，你爱的人，还是金月夜？走近你的心，就这么难吗？

    为什么，你违背心意跟我在一起？这样让我越陷越深，让我怎么潇洒把你放走？

    为什么，你……找到的答案，不是我？

    佑慧轻轻伸手，扣住李哲羽的腰身，头紧紧靠在他的肩膀上，咬着唇：“羽……对不起……我……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对不起……”

    李哲羽闭上了双眸，唇角绽出惨白的微笑。他说：“傻瓜，为什么要控制自己？你有爱人的权利，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纵然很想质问，却如何舍得……

    苏佑慧紧紧扒着他的腰身，只是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缓缓将身子撤离李哲羽的怀抱，擦了擦眼睛，抬眸看向他，默然看了许久。她道；“羽，对不起，我给你太大的伤害，我辜负了你，欺骗了你，让你把时间都花在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李哲羽静默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在等……

    下一刻，苏佑慧轻轻踮起脚尖，在李哲羽的唇瓣上放上一个浅不可闻的吻，李哲羽静默看着靠近的面庞，身子微微颤抖……几欲伸手抱住她，却还是忍住了。

    很快，苏佑慧便站回了原位，她看着一直看着他的男生，终于，说出了她想说的那句话，那句几近残忍，让男孩心扉剧痛却无法言明半句——

    “羽，自私是圈住一个人，最自私是拿一颗不爱的心，圈住一个人。我一直不明白，我对你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我一直认为，吃醋就是喜欢，喜欢就是爱，爱就是要在一起。所以，我觉得，我爱上了你。可是，羽，我错了。”苏佑慧缓缓。默默地将口袋中一直放着的一串铃铛拿了出来，那是两个月前，李哲羽送给她的。

    那是一对铃铛中的一个，玉做镶银，边角金色镶边，上面雕刻着看不懂的古文字。李哲羽告诉她，它的名字叫“远思”。看着这串铃铛，她心里还是狠狠抽动了一下——当她接受这串铃铛时，羽是那样的高兴，那样的幸福，一向不表露情绪的他，竟激动的抱住了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你接受了，是吗？”

    接受了，吗？

    自从那天起，苏佑慧每天都这么问自己。她的回答总是：嗯，接受了。一语双关，她嘴角淡淡微笑，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激动万分……

    要她告诉羽，当他送她那串铃铛时，她看到的却是紫色的贝壳吗？透过那件几近传家宝意义的“远思”，她竟然从悠悠玉光中看到了另一串贝壳，那串由另一个男孩赠给她，摔碎了挂在树上，被她珍藏至今的，紫色贝壳。

    何其残忍……

    当时，她就该说的吧，当时，她就该承认的吧。自己分不清友情和爱情，懵懂万分，抉择不定，怯濡不够勇敢，以为不会伤害任何人，却伤害了三个。

    羽，夜，还有……自己。

    若不是……昨天那个乌龙式的仓库会面，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答案。直到，当金月夜告诉她，他爱上了别人，那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山穷水尽”，什么叫“永不复回”。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对羽，爱情早已刷新成了过去式……

    李哲羽看着那串铃铛，身形几乎不稳，嘴唇早已苍白一片，却仍旧带着那份优雅和淡然：“佑慧，你爱过我吗？”

    爱过吗？

    他，不问“你爱我吗？”。因为，他早就看出，现在的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他唯一想要的，只有那份可能存在的过去。……至少，让他，可以微笑回忆。

    苏佑慧也不再掩饰，毫不避讳的坦然道：“爱过。”

    她爱过，在羽坠下枯井时，她心肺剧裂，恨不能同他一起去死，世界上每一寸土地都能让她联想到他的存在。脑海里，一举一动里，全是他的影子。她为他疯狂，为他自苦，为她流泪到天明。

    因为那次坠井，她知道了她爱上了羽，也因为那次坠井，她最后一次爱着羽。因为……自那以后，她的世界被金月夜用心血点亮，一次次交锋，一次次欺辱，一次次追逐打闹，一次次PK，一次次温馨浪漫，一次次救赎守护，在那些她为了他肝胆俱裂的日子里，金月夜用最大的努力，唤醒了她。

    也是因为那次，她才慢慢看到金月夜内心的温柔和坚毅。她和他交往时候，是快乐的，随性的，是苏佑慧式的自己，她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不在乎自己出丑，不在乎自己犯错，所有一切被扔进风里——因为，她的身后有金月夜，金月夜会替她摆平一切，金月夜了解她，她便没有矫揉造作的必要。

    只是，命运开了一个玩笑，随后便让他们三个搅进了三人泥潭，不可自拔。她模糊了心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抓住了李哲羽坠井之后自己伤心欲绝的心情。却把一切一切关于金月夜的扔进了风里……

    错的，从来都是她。她把照顾当成理所当然，她把依赖当□□情，她把曾经的泪水当成心意，她把吃醋当成唯一的证明……她忘了她因为金月夜变得冷漠时那一个个难挨的夜，她忘了她因为金月夜摔碎了紫色贝壳那斑驳琉璃的心，她忘了她那一次次夜里惊醒都是因为梦到了鲜血淋淋的他……

    不忍伤害羽，却是对他最大的伤害。大抵，羽对着这样的她也是快乐不起来的吧。

    李哲羽苍白的嘴角绽出了微笑：“这就够了。佑慧，铃铛你收着吧。这辈子，我不会再送第二个人了。”

    李哲羽看着女孩错愕的面容，轻轻在她额头吻了吻：“无论如何，我在。以后，如果你还是单独一个，千万不要介意，我对你的照顾。我也很自私，我喜欢照顾你的感觉。”说完，李哲羽看向橱窗外，一步一步离开。

    苏佑慧紧紧抓住铃铛的绳子，垂下臂膀……李哲羽，终究是我……负了你。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却往往伤害的是你。

    苏佑慧垂眸看了看铃铛，轻轻呼出一口气，从今天开始，她的感情谢罢舞裙。不是深爱，没有资格圈住李哲羽。伤人至厮，没有资格追寻金月夜。如果，命运给予她这两条难以割舍的路线，她所可以做的，只有独行，独行出自己的那条路。

    至于……金月夜……

    苏佑慧转过头，抬脚走出了咖啡厅，仰头看看陌生的美国天空……然后，收回目光，俏皮般扬起嘴角，不就是失恋了吗，米兰公主还是扛得住的！

    转而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回家好好睡一觉再说。一觉醒来，没有李哲羽，没有金月夜，只有她自己。忘了那些苦痛，忘了那些错过，忘了那些岁月。青春，本就是一篇很短很短的诗，人生苦短而相思漫长，怎可让自己被岁月洪流冲散在感情里？她还有理想，还有父母要供养，这是她必然要面对的，也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一片湖水旁，顺着草地边走了过去。隐隐约约看着假山那边，一个格子衫的身影在那蜷缩着，却也没管。只是暗暗叫声可惜，那位置可是自己最喜欢的。既可以半躺着，又可以看海领略着风。

    她的脚缓缓才在细软的草地上，一个个脚印印上。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风中窸窸窣窣，似是有人在哭泣，又似是有人在发泄，断断续续有话传入耳中。

    “死金月夜，臭金月夜，烂金月夜！不识好人心，出门没有心！你说不要就不要，凭什么啊！！你说要金姨抓我就抓我，很拽啊你！臭鸡蛋，烂鸡蛋，朽木不可雕也的……烂木头！！”

    “本小姐二八年华，青春岁月，在你这里蹉跎了这么些时间，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凶我！我真是昏了头了，把我的热脸贴你的冷屁屁！”

    “欲求不满干嘛要冲我发火！有本事找人去啊，给你机会你还不要！”

    “烦人，讨厌！！我告诉你，我要是跟你再说一句话，我就跟你姓！！”

    那娇小的人儿兀自发着脾气，不停的用手挖起一团沙子，再狠狠甩向远方，一次又一次，在脑海里自我YY成惹人怒的金月夜，心里渐渐感觉爽快！

    苏佑慧瞧了一眼那个女孩，嘟着嘴，很可爱的小女孩。她对洛谖的记忆并不深刻，自然没有一下子想起她，但洛谖却一眼看到了苏佑慧。饶是火气很大，洛谖也知道不能乱发脾气，便霍然站起，抬脚便走！

    女生！

    和金月夜认识的女孩！！

    和金月夜认识的而且是事件导火索的女孩！！

    连犯洛谖三大忌，为了避免自己言语失误中伤苏佑慧，唯一的办法就是走！站在她身后的苏佑慧却出声叫住了她：“请问，你是洛谖小姐吗？”

    洛谖略微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碎发，没有回头：“是啦。”

    苏佑慧走到她面前，看了看她半生气的面孔，心里微微一疼——

    “我对洛谖……感觉不错。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在一起了。所以，不会阻碍你和羽。你……可以安心。”

    这就是洛谖……那个在甜品店可爱俏皮的女孩子，这个在湖边撒沙泄气的女孩子，如此纯真和可爱，和金月夜在一起，一定会有很多乐趣吧……不像她和金月夜，见面除了互掐，便没有了第二种。

    “那时候在甜品店走得匆忙，把护照丢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取？”

    洛谖微微一愣，她抬眸看向她，苏佑慧的唇角扬起微笑，如此自信和闪耀，又是这么的熟悉……这种微笑，好熟悉……

    洛谖咬咬唇，“苏佑慧——我这个人直来直去，就不‘小姐’‘小姐’叫你了，叫的我跟丫鬟一样。”

    苏佑慧微笑凝滞在嘴角——合着刚才我叫你小姐，你权当我是丫鬟来着么？

    “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想不想泡金月夜啊！”洛谖抬起下吧看着比她略微高了一些的苏佑慧，“告诉我一句实话，李哲羽和金月夜相比，优势在哪里啊？”

    苏佑慧轻轻抚了抚额，然后伸手将身上落的落叶打了下去，笑道：“洛谖——我也不‘小姐’‘小姐’的叫你了，叫的我跟要搭讪的登徒子一样。”又接着说道，“我们并不熟悉到可以交浅言深的地步吧？还是，你跟金月夜吵架了？”

    洛谖被一下说中，再也憋不住，气呼呼的把包里的护照拿出来，一把塞给苏佑慧：“好啦好啦，我还有事，护照还给你了，再见拜拜不用谢！”

    苏佑慧顿了顿，想起了昨天她所做的恶作剧，想了想，还是出声道：“金月夜跟我说，他很喜欢你，如果你们有什么误会的话还是解决的好。金月夜其实是个很会照顾女生的人，不要揪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你会看到他的好的。”

    “金月夜跟我说，他很喜欢你。”

    这句话来来回回炸响在洛谖耳边……毛子？金金金金月夜，喜喜喜喜欢欢她？！洛谖咔嚓咔嚓将头回过来，咧着嘴：“你是在……逗我吗？”

    “啊？”苏佑慧偏了偏头，向着风笑了笑，“觉得我像开玩笑的吗？”

    洛谖一本正经的答道：“像！”

    “……”

    苏佑慧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心里的那份忧伤竟然不知不觉消散，似是有一种魔力般让她畅怀想笑。洛谖却正蹙眉仰头坐深思状，凑过来神秘兮兮道：“那个苏佑慧，你是不是吃醋？”

    苏佑慧微微一愣，避重就轻的说道：“那你呢？你是不是吃醋？”

    “啊？”洛谖被她问住了，吃惊的像是要吞下一个鸡蛋，“没搞错吧！我为什么要吃醋啊？”

    “那你一直骂他是为什么？”

    “我……”洛谖发现自己越解释越解释不清，转而一想，苏佑慧似乎误会了呢！难怪金月夜一定要跟她交往，是为了圆谎吧。这么一想，洛谖嘿嘿一笑，哇哈哈，金月夜，果然苏佑慧就是你的“紧箍咒”啊。

    洛谖看着苏佑慧，嘻嘻笑道：“苏佑慧，你不用误会的，我和金月夜是不可能的啦。况且金月夜爱的人是你哦！”

    苏佑慧尚未说话，便听洛谖滔滔不绝：“纵然你虐他千百遍，他依旧待你如初恋。白天想你想掉牙，看花流泪对月伤心。夜深人静独坐窗前，娇娇女儿……不是，皎皎少年郎，可怜见的伤心花都谢了。为了你他可以生灵涂炭，为了你他甘心日日难眠，一夜白发啊这是何等的用心良苦，即便为人死板，嘴巴犯戳，十分爱帅酷，却也终究躲不过红尘一圈啊啊啊……若我是你，披上红嫁衣，携手共度余光。无聊的时候，……”

    “哦，该当如何？”

    “可以找几批俊俏公子排遣寂寞……”洛谖一脸神往，突然发觉了什么，回头一望，“啊啊啊啊啊啊……”她急忙跳开，颤抖着手指指着金月夜，“金金金金……”

    金月夜十分和蔼的看着她，笑的让洛谖发毛，“我的为人及其死板，金姨开朗很适合。我嘴巴犯戳，明伶牙俐齿。我十分爱帅酷，法国大哥气质天然。看来，我大概应该放你回村了。”

    洛谖一听，全身僵硬——啊啊啊，金姨？那个只会逼她学大家闺秀的臭巫婆啊啊啊啊！啊啊啊，金映明？那个见了面就说她尿片还没换的毒舌男啊啊啊！啊啊啊，哥哥？那个一回到家就被她闺蜜围追堵截见色忘义的狂魔啊啊啊！

    洛谖立刻换上一张泪眼汪汪的表情，兔子一般看向金月夜：“小夜哥哥……”

    金月夜挑眉不语。这丫头还是第一次叫他哥呢！

    “我真傻，真的。我单看到小夜哥哥表面的不羁，没看到小夜哥哥内心的放.荡……”

    “嗯？”某人利剑一般的眼光一扫。

    洛谖急忙纠正：“单看到小夜哥哥表面的傲然，没看到小夜哥哥内心的纯洁高尚。如此神职一般的人，坠入凡间，让人不觉想要靠近，怎么会想离开？哦啊啊啊，小夜哥哥啊，莫把我往外推啊~~”

    那边，洛谖对金月夜“不依不饶”状撒娇，苏佑慧看的心凉。刚才她还在因洛谖的那句“金月夜爱的是你哦”而心湖泛起波澜，如今……

    苏佑慧自嘲的笑笑，是不是这就叫“报应”呢。像她这样立场不坚定的人，就该受到这样迟到的惩罚。缓缓挪步，向后退，这是属于金月夜和他爱的女孩的天地，不是苏佑慧的，不是，不是……

    “……苏佑慧，你帮我求求情嘛！”洛谖哀求无果，眨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猛回头对苏佑慧眨眼说道，“诶，苏佑慧，你在干吗？”

    “呃？”苏佑慧被她问的一怔，“我在……”

    “小心！”

    苏佑慧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觉得一阵风般从脸庞掠过，纤腰被人一拢，似是采菊东篱下般的行云流水，转眼间世界在耳畔呼呼划过。待苏佑慧站定，才发现自己被金月夜搂在了怀中！

    苏佑慧惊诧着抬眸，却见金月夜看着她：“佑慧妹妹，你是不是不懂得怎么走路？！”

    苏佑慧刚才翻起来的小小心动，荡然无存。一下子撤离他的怀抱，怒目瞪着他：“与你无关！”

    “是，苏小姐的事与我无关。苏小姐喜欢从石头上跌下去，摔倒树丛里扎的自己满身伤疤，旁人都是多管闲事的第三只手。”

    “呃？”这家伙，似乎在生气？苏佑慧不明白他哪里来的怒火，却见洛谖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刚才金月夜英雄救美，苏佑慧你有没有很感动啊？”

    “噶？”

    洛谖挑眉，指了指她后面，苏佑慧转眸，才知道——她原先站的地方不到半步有一个岩石，岩石后正是刺头满是的灌木丛！如果金月夜不将她拉过来……当年的米兰公主就要变成刺猬小姐了！

    苏佑慧面上微微一红，自己误会了金月夜！

    那方，某人凉凉说道：“我当英雄去救美，可惜，救出来的人把我当狗熊一样对待。”

    “……”苏佑慧轻轻咬了咬唇，转回头看向金月夜，刚要笑说一句，看着一旁瞪着大眼睛的洛谖，却又止住了……

    何苦来呢？显得她和金月夜亲密，言谈不一般吗？分离人家，自己趁虚而入？苏佑慧啊苏佑慧，你是原来的女一号，什么时候成了恶毒跑龙套？！

    想罢，苏佑慧深吸一口气，做了她从未在金月夜面前，也鲜少在人面前做的动作——弯下腰，说了一句；“对不起，刚才误会你了。现在，谢谢你！”

    因为从未做过，她的全身是僵硬的，因为从未在金月夜面前做过，所以动作是那么的死板不自然甚至过于中规中矩，她的指尖微微在腰腹前蜷缩。

    她要裁断过去，给李哲羽自由，让他不要被她束缚，不要因为她“贪婪”他的温柔而越陷越深，也要给金月夜自由，让他拥有完美的新人生，不要因为她，再掀波澜！

    毕竟，六年了，抗战都快结束了，她还在这里纠结什么？！

    而那方，看着女孩弯下腰的金月夜深深震了一下！她……说什么？她说……对不起，刚才误会你了，现在，谢谢你……好礼貌，好无可挑剔……她，连那个张扬害羞喜欢争执的哪一个她，都不能展现在他的面前了，是吗？

    金月夜不动，就那样静静看着弯下腰身的苏佑慧。他的眸光渐渐闪烁，嘴角忽然扬起自嘲一般的微笑。

    洛谖看着古怪姿态的两人，突然大呼出声：“哎呀你们两个有毛病哦！一个突然这么古怪的道歉，一个像鬼一样的笑，想怎么样嘛！”

    洛谖一下将苏佑慧拉了过来，看着她说道：“喂，苏佑慧，我不喜欢像你们说话那样拐弯抹角，我就直接问了。你还喜不喜欢金月夜！撇开所有不谈，喜欢，还是，不喜欢！爱，还是，不爱！”

    清凉的嗓音，响在海空之间，惊飞了正在树梢停留的鸟儿，似乎连云也随着她的问话而停歇。海空一线之间，男孩灼灼目光看着对面的女孩子。他的心里心跳如雷，却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何必呢？

    这本就是个知道答案的问题。

    话还未出口，便听洛谖看着苏佑慧说道：“这段日子我呆在金月夜身边，也算知道了。这家伙非你不嫁非你不娶，我虽然不知道爱情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却知道如果你不爱金月夜，却非要给他希望的话，这就是让他死！所以，今天，我就大胆，代替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家伙问你一句！你要是不回答，也可以，大不了让他每天每夜再头痛发作，算他倒霉！”

    苏佑慧听着她的话，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所以然来。那方，洛谖仍旧说道：“你要是爱他，就大大方方承认，不爱就明明白白说清楚了，也好让他安心，让你自己也安心！”

    她不懂，明明很简单的爱情选择题，怎么金月夜这一道就特别难！相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为什么非要你拉我扯，不觉得很麻烦吗？！

    苏佑慧看着洛谖，又看了看金月夜，眼波平静，把她毕生的力气都用上了一般：“不——爱！”

    金月夜脸上白了白，洛谖呆愣在原地！她僵硬的回头看向金月夜，“金……金月夜……”

    她没有想到……苏佑慧会回答“不爱！”不是不喜欢，是不爱！

    金月夜僵硬的嘴角上扬，眼波流转，嘴唇早已煞白：“我就说了嘛，佑慧妹妹怎么会吃回头草。”说着，金月夜转身便要走，步伐踉跄不稳，洛谖咬唇看着他的背影。

    苏佑慧心里一疼，下意识跑过去伸手抓住了金月夜的袖子！金月夜身形微微一顿，他微微闭了闭双眸：“佑慧妹妹……可以……给我留下点什么吗？”

    爱给了你，思念给了你，时间给了你，精力给了你，第一给了你，思绪给了你，最后的离开……难道，还不能让我一个人拥有着走完吗？

    苏佑慧垂眸：“金……金月夜，我只是，想说清楚，好让你……”下面的话，苏佑慧再也说不下去了……好让你，可以安心跟现在喜欢的人在一起。

    也许，我的“不爱”对于你的曾经“很爱”是很残忍，很让你痛苦的，但是……如果我不说，你和洛谖之间，因为我而出现裂缝，我便再也承担不起！

    金月夜眸光渐渐转冷，伸手将苏佑慧的手松开：“我知道。你说的很清楚，我也很明白。你放心，金月夜不是死缠烂打不放的人，也没有想过干涉你和羽。只是……”

    金月夜双睫颤了颤，微微偏过头看向那方诧异抬眸看着他的苏佑慧：“可以，让我一个人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