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无间

    “师父,我……”许临希欲言又止,沈言欢灰暗的双眸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好像没有办法拒绝沈言欢的任何恳求,只好默不作声转移话题。

    许临希顿了顿说道:“师父,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会等不到呢,这一战我们不仅赢了其他三国,还收服了他们,以后这天下都是咱们徐国的,姐姐说了,等她回来就等我做一品大将军,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能等到的,师父。姐姐还说,她与萧尚书早已约定好,等她回来立即退位,让琰儿登基,她呀就和萧尚书去过衣食无忧的逍遥日子,师父你很快就能看到姐姐了,一定会看到他们儿孙承欢膝下的,师父,姐姐很快就回来了。”

    话到后面时,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这话也不知道安慰沈言欢还是安慰他自己,江霓月没有个半年,根本就回不来。

    敌国已降,既然都已归顺,她作为国主,自然是免不了要去其他各国视察民情。

    这一来二去,多则一年时间不止,少则半年,根本就快不了。

    “如此便好,他们两人折腾这么多年,鹤凝守了她这么多年,霓月再不给他一个交代便说不过去了。她能这般想,果真是长大了。”沈言欢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躺在靠椅上,半眯着的眸子中闪着泪光。

    他费力地将眼睛睁大了些,盯着许临希看,欲将他的模样。一一印在自己脑海里,他这个徒弟啊,和他一样倔。

    沈言欢歪着头端详着许临希,弄的许临希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间竟不知要作何反应,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加。

    沈言欢看出来他心里不踏实,开口安慰道:“临希,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再正常不过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临走前,能看到你安然无恙的回来,师父已经很满足了。”

    他如今这副瘦骨如柴的样子,许临希怎么会不知道他时日无多呢?只不过是许临希不愿意面对事实罢了。

    见到许临希,泪眼婆娑,闭口不言,沈言欢继续说道:“你可知你那令人束手无策的痴傻病,为何我一出手便将你治好?不知你父亲可有与你提过,其实你这点小病,任何以为太夫都能替你治好,只不过他不愿意让人医治罢了。你父亲一早便怀疑,萧鸿飞父亲之死,与慕均有关。

    萧鸿飞父亲逝世后,你父亲便被提拨起来做了将军,其主要原因是平衡京中武将的权势,防止慕均一家独大,功高盖主。你父亲封镇军大将军没多久,你便出了意外,是有人动了手脚。为了护你周全,这才任由你以那副痴傻的样子活下去。果不其然,一切如你父亲所料,在你变痴傻后,镇军将军府,恢复了宁静。”

    沈言欢回想起,许老将军之前与他讲的话。

    那时他醒来后,一直呆在许府里养伤,许临希与江折寒早出晚归,他闲来无事便让小厮扶他到院中晒晒太阳。

    恰好遇上,刚下早朝回府的许老将军,依稀记得他说:“沈院使,莫要辜负临希对你的这份心意。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你既将他的病治好,还收他做了徒弟,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他,你这般看重他,赶紧将身子养好。我才将我这不听话的儿子,交给你,等你养好伤,你是想带他走,还是将他留下做这徐国的大将军,全凭你心意。”

    他深深地陷进过去的回忆里,这回忆里不仅有许老将军,还有许临希。他师父孙纪,先皇,徐睿,徐默。还有他不孝的小师侄江霓月。

    那时候的江霓月,不过是个爱闹腾,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没人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为了复仇一步步走上那个位置。

    沈言欢长长地叹了口气:“临希,你别看我,把头转头过去,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后的样子,那样子太难看了。”

    许临希呼吸一滞,双唇微微张着。眼里布满了悲痛,重重地喘了两口气,焦急地说:“师父,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我就在这里,我不看你,看谁呢,你不想让我看到你死后的样子,那就不要死,好吗?我父亲不是与你说了吗?我怎样都随你,你让我做大将军,我便做大将军。你想我带你远走天涯,我便与你远走天涯不再过问事事,你想如何我都随你。你能不能不死,师父。”

    沈言欢摆了摆脑袋,挣扎着想将手抽回来,抽回来后挡住自己的脸。

    无奈他的手被许临希越抓越紧,他往回拉的力气越来越小,许临希的模样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皮很是沉重一直往下坠,他好像陷入梦里。

    他的手猛然一沉,脑袋往左侧偏倒,侧脸贴在靠椅上毫无声息地沉睡了过去。

    “师父!”许临希绝望而惶恐叫喊着,继而大声咆哮哭喊,他将沈言欢揽入怀里。死死地抱着,声嘶力竭地叫着师父,你醒醒。

    萧鹤凝他们听到了动静,立马赶了过来。一直给他沈言欢调理的太医,也跟了过来。

    太医急忙走过去,拉起沈言欢的手,探起他的脉搏。沈言欢的脉搏已经停止跳动,现在是真的无力回天了,太医长叹了口气后,转身对着萧鹤凝他们摇了摇头。

    萧鹤凝见状,当即摆手示意他退下,太医退下后,他们几人不约而向沈言欢与许临希。脸上满是惋惜与悲痛,这般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没有人能体会得到许临希,现下的悲痛与绝望,他们师徒二人感情向来深厚,好不容易战事结束。

    马上便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安生日子,沈言欢却在此刻撒手人寰,许临希又该如何走出这伤痛。

    杀伐果断,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哭得跟个孩子似的。那悲啸声,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弃儿,那样无助又可怜。

    更像是被挚爱抛弃的痴情人,痛彻心扉,像是被人活生生撕开了胸膛似的。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整张脸因为悲痛扭曲到了一块,他的哭声是这般的惨淡,叫人心疼。

    许临希抱着沈言欢尸体,哭了许久。他赶了十天十夜的路回到京都,早已精疲力竭,却依然不愿松开沈言欢,生怕他一松手,怀里的人就要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萧鹤凝他们劝他,将沈言欢放下。他不肯,双方僵住了半个多时辰,最后还是徐琰出手将他打晕,送回了将军府,并吩咐人灌他一些迷药,让他好好睡一觉。

    远在边关的江霓月,心里一阵抽痛。好像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她压抑自己的心情,将所有的伤感全部压在心底。最后心气郁结,忧思过度,小病了一场,躺了好几日才渐渐好起来。

    许临希这一觉,睡得格外久。醒来后便得知。太子与丞相已将沈言欢安葬,他还为此大闹了一场,想找徐琰他们要个说法,却被许老将军打了一巴掌。

    将他劈头盖脸一顿骂过后,许临希才老实。他醒来时,是晌午,他与父亲大吵过后,顿时豁然开朗,梳洗后,老老实实吃了顿饭。

    穿上他与沈言欢相见时,穿的衣裳,买了几坛酒。提着酒到沈言欢坟墓前,他本以为自己能平静的面对沈言欢的墓碑。

    可还是在看到墓碑上刻着,尊师沈言欢之墓。下角刻着许临希三字时,他脑袋翁地一声。

    处心积虑设计地防备,在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开来,他感受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他动作轻柔地将酒坛放下,生怕打扰到沈言欢安眠。若是沈言欢看到他这副小心翼翼,强颜欢笑的样子,定是心疼极了。

    许临希抬手覆上那墓碑上的字,喃喃自语道:“师父,我来看你了。如你所愿,我没有看到你死后的样子。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初见时的模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听你的,我会成为这是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大将军。保家卫国,保好你在意的人,还有我在意的人。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喝忘川水,不要忘记我,能不能等等我,再等我一次,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他看着这墓碑上的字,就觉得沈言欢还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哪怕他心里明白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却宁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敬了沈言欢三杯酒后。便背靠在他的墓碑上,自顾自地的喝起了酒,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边关外的趣事,大多数是关于江霓月的。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许临希喝得酩酊大醉。软绵绵地靠在墓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此时天空轰隆隆几声,惊雷忽响。

    许临希是被雷声惊醒的,几道惊雷划破这漆黑的夜,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脑袋一阵胀痛,他蹙着眉头猛甩了几下脑袋,抬手揉起了眼睛。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哗啦啦的下起来了雨。

    他仰起头,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脸上,冰冷的雨水浇灌在他脸上。

    没一会身上的衣裳便全都湿透了,他一点都不着急,慢慢地挣扎着起身,刚刚爬起来一点,一阵头昏脑胀后又倒了回去。

    一股股凉意,从脸上,从脚上慢慢地往他胸口出蔓延过去。他抬手抓着石碑的边缘处,借力慢慢站起来。

    挣扎了会儿,总算摇摇晃晃地直起了身子。他站在碑前,低头去看碑上的字,奈何这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即使如此,他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在石碑前淋着雨站了许久。轻轻唤了两声师父后,才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重重地倒进了水滩里,溅起的污水打在他脸上。

    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可是这次摔得恨。不管他怎么努力,也站不起来,就在他放弃挣扎干脆躺进水滩里时,前方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携光而来,一袭白衣,撑着一把墨绿的雨伞。他睁了睁眼,想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奈何拿把伞将那人的脸遮了个严实。

    许临希仰起头,虚弱的喊了一声师父,喊完后一头栽进了水滩里。

    拍打在脸上的雨水停了下来,他知道是有人在他打伞。只是不知那是谁,他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人,可是他太累了,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只好伸手拽着那人的衣角,小声地喊着师父。冰冷的脸上传来一阵暖流,是有人在抚摸他的脸,他往那人掌心蹭了蹭,撒娇似的喊着师父。

    那人急忙收了手,紧接着一阵阵脚步声传来。他依稀听到有人说了句,将大将军抬回去,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许临希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在将军府。突然意识到昨晚忽然出现的那人白衣男子是真实的,连忙找到小厮询问,昨晚是谁送自己回来的。

    小厮回答是萧丞相,许临希心里一阵失落。也不知自己在坚持些什么,沈言欢逝世,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可他总觉得沈言欢没有死,他还在存在于这世上某个角落里,只是自己暂时寻不到他而已。

    许临希修养了几日后,才去上早朝。与萧鹤凝他们一同商议国事,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许临希脸上的笑容也变少了,却更有大将军该有的威严。

    眼看着冬天又快到了,边关传来江霓月即将回朝的消息。全城百姓欢呼雀跃,听说与江霓月一同来的还有,其他三国的公主,王子。

    他国公主,王子前来除了看新帝登基。还有和亲的意向,不过江霓月早已事先声明,娶不娶看新帝自己,除了新帝外,徐国的世家公子们任由公主挑选。

    江霓月瞒着所有人,偷偷去一趟沈言欢陵墓前。看着即将被荒草覆盖的陵墓,她才知道自己回来的有多晚,明明难过的要死。

    明明想大哭一场,想大嚎大叫。她却叫不出,喊不出,只默默地累着眼泪,“对不起啊,小师叔,我回来晚了。你说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等等我呢?我们不是说好了,你要长命百岁吗?这才哪到哪啊,你就抛弃我们了,抛弃你的小师侄了!小师叔,你真是没良心的很!”

    说完后最后一句话,她哭出来了,哭好大声。她跪在沈言欢墓碑前,手足无措的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哭得死的上气不接下气。

    口中一直说着对不起和是我没良心,她在沈言欢的陵墓呆了半日才回到队伍里。

    她回来后,就吩咐礼部准备新帝登基仪式,从未和任何人提沈言欢一个字。许临希每次看到她,又心酸又心疼,他们都知道江霓月不是不想提起。

    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谁知道她压抑的伤痛是有多艰难。徐琰顺利继位后,皇后人选还是没有着落,江霓月如愿做回郡主。

    在江霓月出征这一年里,红灵与陈礼已经成亲了。徐琰赐了他们夫妇二人一座府邸,这事儿徐琰登基后,江霓月才知晓。

    江城王府里,现在有依诺和静诺两姐妹打理着。蓝雨时不时会来王府看看她们,看看江霓月何时回来。

    新帝登基第十日,江霓月与萧鹤凝携手回了江城王府。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府内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江霓月一脸诧异转头问身旁的萧鹤凝:“你这是给我准备了惊喜?这么多人,专门给我接风洗尘用的?”

    萧鹤凝笑道:“走,我们回家。”

    言罢,拉起江霓月的手,往府内走,走进去就看到大家都在,有许临希,江折寒,蓝雨,红灵,还有萧鹤凝的母亲张珍。

    “欢迎郡主回家!”依诺率先开口喊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这就是她心里预想的大结局,可惜很多人都不在了。

    不过好在眼前这些人都还在,江霓月感动的说不出来。紧紧地握着萧鹤凝的手,紧张又激动,他们欢乐的吃了一顿饭。

    期间酒精上头,萧鹤凝撒起娇让江霓月跟他喊张珍母亲。其他人都起哄,让江霓月喊一个,张珍一直说着不用,她不是不想,是她这个儿媳妇是做过皇帝的人。

    她怎么敢让先皇喊自己母亲呢,虽然徐琰江霓月不要先皇这个称谓。只想做回郡主,可她始终是先皇,是当今陛下的长辈。

    江霓月愣了半晌了后,喊了一声母亲。并说了一大堆话,主要是感谢她养育了萧鹤凝这么好的孩子,让她遇到萧鹤凝这么好的夫君。

    萧鹤凝激动的泪洒当场,抱着江霓月说了许多肉麻的话。说会一辈子对江霓月好,会爱护她一生一世,一辈子只有他一个人女人。

    惊得在场的众人,头都不敢抬一个。没一会儿人就跑光了,江霓月无奈,任由他抱着自己发酒疯。

    她还是第一次见萧鹤凝醉酒,还挺可爱的,谁能想到眼前这人都三十多岁了啊。

    她在萧鹤凝喋喋不休的双唇上落下了一个吻,就这么一个吻。萧鹤凝浑身一个哆嗦,蹭一下站起来,江霓月看着眼前的爱人。

    嗖一下没了,无奈也跟着站了起来,萧鹤凝贼兮兮的看着她笑。

    强力有力的手拽住她的手腕,摇摇晃晃地往房间里走,房门上了锁,江霓月吓了一跳,拉开两人距离后。

    她警惕的看着萧鹤凝,问道:“萧鹤凝,你想干什么!”

    萧鹤凝没说话,只是死死地拽着她的手,往床榻边走过去。

    直接将她扑倒压在身下,脑袋往一埋,江霓月瞪大着双眼,看着萧鹤凝那张笑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双手下意识地攀上萧鹤凝的肩膀,香醇的酒味使她沉醉在这场拥吻中。如痴如醉,如梦似幻,半真半假,她放任着自己沉沦,沦陷在萧鹤凝温柔的亲吻里。

    萧鹤凝抖动的手,看似无力,捧起她脸颊时。却那般有力,容不得她挣扎,她好像没有好好爱上谁,之前看着萧鹤凝吃醋,她会动摇。

    看着萧鹤凝为别人说情,她会替他感到不值。这么好的一个人,事事都为别人着想,却好像没有任何人为他着想过,好像没有人在意过他想要什么。

    被原主逼婚时,他想要母亲安宁,选择妥协。只求和原主相敬如宾,没想到原主竟将他折腾人不人,鬼不鬼。

    后来自己为了完成任务,为了回家,无数次对他说喜欢。给他好脸色,答应他和离,给他自由,他却心动了,为了回家,自己拒绝了他。

    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自己从来都不喜欢他。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恼羞成怒,为了证明自己对他有那么一丁点在乎,不惜挨板子,在雪地里罚跪,只为让自己承认,自己在乎他。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好好和他过日子,意外却来了。慕诗年谋反,他们发生了分歧,一见面火药味十足。

    解决慕诗年后,为了让朝臣顺从她登基称帝。萧鹤凝尽心竭力辅佐她,一等又是四五年。

    现在好了,什么都好了,可他们也都老了。只想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

    在王府呆了三四日,江霓月提出要去看沈言欢。许临希和江折寒他们也跟着去了,祭拜完沈言欢后,许临希和江折寒便回去了。

    她和萧鹤凝打算去桃花林,祭拜萧鸿飞。现下天气虽冷,却还没有到下雪的时候,她身上穿的还是萧鸿飞送她的红色披风。

    萧鸿飞的墓,已经长满了杂草。不过这个季节。花早树木都枯萎了,杂草也不例外。黄焦焦一片覆盖在萧鸿飞的坟包上,萧鹤凝倒了三杯酒。

    他们二人对着墓碑敬了一杯,喝完后江霓月说:“师父,我来看你了。这么久没有来看你,不知可有生我的气,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很好,徐国也很好,蓝雨也有了心仪的姑娘,我想做的事,都做完了。我总算可以安心的歇着了,做大将军真累,师父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肯定也很累吧。”

    萧鹤凝看得出她今日兴致不高,还有些沮丧。不知为何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霓月,没事吧,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萧鹤凝说着,身子往江霓月身旁挪了挪。

    江霓月摇摇头说:“我没事,我想在你腿上靠一会儿。”

    萧鹤凝闻言,当即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下来。江霓月坐在地上,很自然地将头枕他双膝上,她说:“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的,之前答应你的白首之约,我恐怕要食言了。”

    听到食言二字,萧鹤凝立马就不淡定了。搭在江霓月肩膀上的手,用力一抓,难以置信地问道:“食言?此话怎讲?”

    江霓月还是不喜欢他吗?好不容易守得见云开。她又要离开自己了吗?她又想去何处。

    无论天涯海角自己都会陪着她的呀,为何要食言二字呢。

    她能感受到萧鹤凝说这话时,难以置信的痛苦。她又何尝想辜负眼前这人呢,鼻头一酸。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江霓月说:“你可还记得,羽凌公主割血唤醒护国神兽一事。她流干了血,才唤出凤凰,才救下徐国。我也唤出了凤凰神鸟,我不会流血而亡,可我会化做凤凰神鸟消散在这天地间。”

    大战那日她,抛出凤来唤出凤凰时。她便附于凤凰体内,与凤凰融为了一体。凤来就是羽凌公主唤出的凤凰消散后,变幻出来的玉坠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变得什么,因为她是凤凰,凤凰也是她。

    萧鹤凝听了她话后,一直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江霓月没有想抛弃他,她食言,却是因为她要死了。

    江霓月拍了拍他手说:“要是早点喜欢你就好了,老天留给我们的时间,为什么这么短呢?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喜欢你。好好陪着你,我就要死了。”

    死这个字,将萧鹤凝吓得不轻,他双手扶着江霓月。身子一滑,跪到了地上,他抱着江霓月,不停地摆头说:“不会的,不会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可是来自天上的仙女,你怎么会死呢。你不会死的,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死的,对不对,霓月。”

    江霓月的手抚了抚萧鹤凝的背,她小声抽泣着:“真是对不起,又要留下一推烂摊子,让你善后了。老天他对我一点都不好,我回不去,也留不下来。太不公平了。我为什么这么倒霉,我都这么努力了,我只想好好的活着,和所爱的人厮守终老,它都不愿意成全我。”

    “霓月,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我们去宫里找太医,他们一定有办法救你,你不会死的,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萧鹤凝说着,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拉着江霓月就往回跑。

    江霓月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可这就是她命,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她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

    她甩开了萧鹤凝的手,停在原地,萧鹤凝转过身来。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悲痛而绝望,脸色也白的吓人。

    江霓月一脸哀伤的看他,心脏隐隐作痛,这窒息的疼痛,险些痛得她呼吸不过来。她说:“事情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萧鹤凝。”

    萧鹤凝苦笑摇头,走过来抱住她,一直说着不会的,江霓月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一横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又要一个人受苦了,若是上天眷顾,往后遇到心仪的姑娘,莫要让她走掉。”

    “霓月,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霓月!我求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萧鹤凝不停地恳求,听的江霓月心里很是滋味。

    她比任何人都想活着,当初拼了命要离开。都没能离开,现在拼了命要留下,却怎么也留不下,真是造化弄人。

    身体的力气,好像在一点点的流失掉。一道红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紧紧地抱了下萧鹤凝后,说了句对不起就闭上了眼睛。

    萧鹤凝也察觉到江霓月身上散出来红光,心里一阵慌乱,惶恐。他死死地抱着江霓月,念着不要,怀里忽然一空。

    江霓月在他怀里化作红色光华,一道红光飞向高空。

    那道光华在空中化作一只火凤凰,凤凰翱翔于空,鸣叫不止。在他头顶上飞了一圈,就刹那间的功夫灰蒙蒙的天,被慢慢染红。

    凤凰往都城的方向飞了过去,萧鹤凝追了过去。一路追到皇城,进了宫后,直奔长定殿而去,因为凤凰的出现,宫里的人都出来了。

    一个个仰着头看着天上盘旋的疯狂,萧鹤凝一路狂奔。与他擦肩而过的宫女太监,向他行礼,他也不理会。

    他反常的举动,引来不少人的议论,刚到长定殿前。就看到凤凰绕着徐琰飞,凤凰体型逐渐变小,徐琰不解的伸出手,学着江霓月在旧皇陵的动作。

    凤凰在他手里,啄了一下后,顷刻间化作玉坠子落到他手里。

    站在不远处的萧鹤凝见状,面如死灰地大喊了声霓月,徐琰回头看他,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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