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课

    “Julie,Julie……”我正看着因为我的附和而看起来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图特摩斯,心中生出了一丝与有荣焉地错觉。忽然,几声呼唤自半空中突兀地响了起来。

    图特摩斯忽然收起了笑容,他紧张地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显然他也听到了。一种正在被从这个梦境中被抽离地感觉传来,我看到自己的身影渐渐变得淡薄。

    “看来时间到啦,我们下回见,图特摩斯……”我朝图特摩斯笑着挥了挥手,第一次这样从容地当着他的面,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这一次,我有些意犹未尽,似乎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图特摩斯说。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刚刚推醒我的同事已经下了车,站在副驾驶座的车窗外笑望着我。

    “Julie你可真能睡,睡了一路了都,先在服务区休息休息吧。”说着,便也转身,向着服务区的餐厅走了去。我知道,他们这是打算抓紧时间,最后美餐上几顿。毕竟等到了目的地,想再吃上一顿像样的热饭菜,就不知道是什么年岁的事情了。不过我并不着急,我还有大半个行李箱的红烧牛肉面,对于埃及高速公路附近服务区里中的食物并没有太多的执念。

    我没有下车,独自坐在安静的车里,回味着方才的梦。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我拿起手机,在亚马逊上买了一本电子书版的孙子兵法,看了起来。

    “Julie你不吃饭吗?这儿有麦当劳呢。”同事劳尔吃完了午餐,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还坐在车里。我平时虽然爱岗敬业,但也没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他以为我只是单纯的依然没有吃习惯埃及这儿的饮食,见这个规模颇大的服务区里还开了一家麦当劳,便建议道。

    这时,一阵食物的香气由远及近地飘了过来,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也蠢蠢欲动。我咽了咽口水,收起了手机,听从了劳尔的建议,下车走进了麦当劳餐厅里。点这种快餐实在是不需要动什么脑子,简单的汉堡和薯条,再配上一杯加了冰块的肥宅快乐水,我端着餐盘随意找了个空位便坐了下来。

    此时餐厅里的人并不算多,放眼望去也不过寥寥数人。我一看时间,下午两点,已经错过了饭点,难怪食客寥寥。我挑的位置正靠着那面被擦的明亮的落地窗,我看了一眼停车坪,劳尔正和另一名同事站在车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不知道聊着什么,神情看起来颇为激动。

    我见如此,知道大家都还没用完餐,也便放下心来,拿起了汉堡啃了一口。说实话,世界各地的麦当劳味道都大差不差的,不像肯德基针对不同的国家都做了相应的本地化调整。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麦当劳的汉堡此时还保留着更为正宗的美国风味,在此时吃起来反而让我有了些怀念的感觉。

    毕竟在美国念书时,为了节约时间,这样的垃圾食品委实没有少吃。

    我掏出手机,边吃边研究着《孙子兵法》,脑子里盘算着下次见到图特摩斯时,有哪些是可以告诉他的。边思考边吃东西,这无疑延长了食物的咀嚼时间。等我感到撑的慌时,还剩了大半的薯条。而正此时,我转头,看到劳尔正在我身侧的落地窗边挥着手,似乎是在示意我休息时间结束了。

    我摆了摆手,告诉他知道了。接着便将手机揣进兜中,端着盘子将盘中的垃圾倒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中。

    重新回到车上时,其余同车的同事们都已经坐回了各自的座位上,正聊得热火朝天。我又喝了两口被带上车的可乐,转头望向窗外。这个服务站的右侧,便是一片漫漫沙海,当有风吹过时,就会卷起沙尘,将路过或是停泊在此处的车辆变得灰头土脸。

    我忽然开始想象,数千年前的古埃及,那些行走在此间的商队,是否也被这些风沙所扰呢?

    随着司机回到了车中,汽车再次缓缓的启动了起来。这一次,车里热闹了许多,同事们养足了精神吃饱了饭,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天。

    其实如我们这样的考古工作者,并不似外界所想象的那样古板、脾气古怪。虽然我们确实为那些古老的食物着迷,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无暇关注眼下之事。此时车里的两个男同事真在讨论各自支持的球队以及喜欢的摇滚乐队。

    而另一名女同事简则凑了过来,问我看没看过《甄嬛传》。我哭笑不得,简是一个中国古装剧的爱好者,以至于她因此对汉服也产生了兴趣。在我的帮助下注册了淘宝账号,经常会用淘宝为自己买一些喜欢的汉服来穿。

    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简既然对于中国的文化如此痴迷,当初又为什么会选择古埃及作为自己学术研究的方向呢?

    但是这样质疑同事似乎怎么想也有些不太礼貌,我最终也没有问出口,只是顺着她的话题和她聊起了《甄嬛传》。这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我利用业余时间确实看过,不过并没有看完,如今说起来竟然还没有简一个外国人说的头头是道。

    大概是看我如今的门外汉,简渐渐失去了与我交流的兴趣,又拿起手机点开视频网站,自顾自地看了起来。我求之不得,也将脑袋靠回了椅背上,重新研究起了《孙子兵法》。

    我正在看着“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孙子已经在他的话语中将自己的观点阐述地非常明确了,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到手段用尽,万不得已,都不该用交战、攻城这样的下下之策。那样耗时耗力,除非己方的兵力数倍于对方,否则往往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不知道我梦里的图特摩斯,能想到这些吗?如今的他尚未参与过真正的战争,埃及的周边虽然小国林立,但前几任法老王出征的余威犹在,埃及的边境承平日久,也没有图特摩斯发挥的余地。下一次的梦里,图特摩斯又会怎样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呢?

    我的心中开始隐隐期待起了下一次的入梦,我会收到他怎样的答案,而我又该如何为他答疑解惑。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正在备课的老师一样,这个认知让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这样的的期待,让我自己都忍不住心生恐惧。一个正常的人,谁会期待每一次进入梦中呢?想到这里,我忽然开始忐忑起来。这真的只是我的一场梦吗?虽然作为一个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除了用梦来解释我那匪夷所思的经历外,我找不到任何其他合理的解释。

    我想着梦中的图特摩斯,即想要辅佐他,成就他。看着他慢慢地一步一步成长成后世歌颂的那个,不世出的英武帝王。可梦境带来的真实感,又令我心中不由的担心,自己的介入是否会改变真正的历史。

    就如庄生梦蝶,可我到底是庄生,还是仅仅只是庄生梦中的蝴蝶呢?虽然因为一个梦而担忧似乎有些荒诞,但这确实就是我这几日以来心中隐隐的忧虑与犹豫。

    我忍不住又回过头,看向不知道在看什么电视剧又看的入迷的简。

    “简,简。”我转过身喊她的名字。

    简抬起头,拿掉了蓝牙耳机看向我:“怎么了,朱里?”

    “你有没有过,一连几天都做同一个像是连续剧一样梦的经历?”我问道。

    大概是我的问题问的有些突然,连那两个正在争论到底谁支持的球队更厉害的两个男同事也停止了争吵,看向了我们。

    三双眼睛都看着简,她也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才说道:“做过呀,我第一次要参与现场发掘的时候,实在是太兴奋了,出发之前一连几天都在做梦帝王谷里处理新发现的拉美西斯二世的陪葬品呢。”

    就像我对于图特摩斯三世的生平非常感兴趣一样,简对于研究拉美西斯二世这个同样在古埃及历史上声名显赫的法老,也有着异于常人地热情。不过简生不逢时,拉美西斯二世的陵寝此时早就已经被清理了干净。简在帝王谷里,除了能够像其他旅客一样,买了票走进属于他的KV7号墓室浏览一圈之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想到这里,我一边放下了心,一边又觉得自己比起简实在算得上幸运。我们此行的目的正是要去评估是否有条件打开那间,隐藏在图特摩斯三世主墓室壁画后的,被岁月尘封了数千年的密室。我有可能将要见证它的开启,它的发现,哪怕到头来里面依旧只有那些为了法老的身后事而准备的殉葬品,也依旧令我心驰神往。

    “哈哈,原来你也做过这种梦吗?”一个男同事凑了过来。听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失望,他以为只有自己做过这样稀奇地梦。

    我听完,却在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做过类似的梦。想想也对,我们这些人,平日里除了业余放松的时间能够看一看自己喜欢的电影,听一听喜欢的音乐,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门心思扑在了现场发掘以及后续的整理和研究中。

    俗话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日日做的梦都与古埃及与图特摩斯三世相关,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就这样在心中说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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