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审讯·一

    是夜,我与图特摩斯回到了王宫中,简单地洗漱后,我们终于能够安歇。虽然在底比斯的街道上闲逛了半宿,还经历了那样有惊无险地小插曲,可我们谁也没有睡意。

    在街上采买的小礼物,交由萨玛拉让她分别送去了梅蒂与阿蒙涅姆赫特的宫殿里。而我和图特摩斯,就这样在寝宫中,在摇曳地烛火下对坐着。

    我注视着正坐在我对面地男人,此时他正凝眉思索着什么,表情十分肃穆。

    “图特摩斯,你在想什么?”其实我心中早已猜出了大概,却故意明知故问,想以此为话头,来开始今夜,我们之间的对话。

    “静怡?为什么,这些男人明明如此身强力壮本可以去战场上为我埃及开疆扩土,奋勇杀敌。但他们却甘愿就这样当无所事事地街头混混,行如此道德败坏,死时也无法通过冥界审判的事情?!”图特摩斯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我们前面的矮桌上。

    安静的宫殿上,因此传来了一声不甚明晰地闷响。可见图特摩斯对于喀拉提之流的行径,是如何的深恶痛绝。

    “这还不明显吗?上前线大战的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远不如在街头做一个鱼肉乡里的混混来的舒坦。图特摩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今的军队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运作形式。”

    图特摩斯被我的话一噎,他的神色变得不太自然了起来。

    “你提到的军功爵制,我考虑过了。可是如今我才刚刚登基,我的统治尚不稳固,我觉得在即位之初就推行如此激进的改革,是不理智的。”图特摩斯斟酌了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并不觉得为难,这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即便是自上而下的社会制度改革,若没有君主对于朝堂强大的掌控能力,下场也很可能变成光绪年间的“戊戌变法”那般惨淡收场。

    “你的顾虑是对的,改革一事,在没有其他帮手的情况下,我也认为我们只能徐徐图之。”我点了点头,赞同着图特摩斯地想法。

    我一边说,一边随手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莎草纸提笔在上面画了一个三角形,又画了一个菱形。

    图特摩斯不明就里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我开口。

    我指着三角形回望着图特摩斯:“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图特摩斯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也不卖关子认真地说道:“这代表着我们现在的社会结构,你看,我和你所代表的王室,就是这金字塔的顶端,是社会上最小撮的那一分部分人。再我们的下面是神庙的祭司、政府的官员、军队的将军和士兵、稍有家底的商人、工匠、农民、奴隶……”

    我顺着自己的话,每说出一个阶级,就在相应的位置画上一条横线,并标注上这一部分所代表的人群。

    “图特摩斯你看,在这样的制度下,占据最少人口的王室掌握着最多的社会财富,而阶级越往下,人数越多,但拥有的财富和资源却越少。你觉得这样的政治结构是稳定的吗?”

    图特摩斯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就像你以前说的,百姓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造反。可若是当真到了连饭也吃不起的时候,王室的统治也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军功爵制,让社会的阶层流动起来,至少能够打通底层人民通往中产的上升通道。当越多的人成为这项政策的既得利益者,王室的统治就会越发的稳固了。”

    我拿着笔点了点正位于另一边的菱形图案,想图特摩斯解释道。这也是在现代社会学中,人们常说的橄榄型的社会结构,它也是许多社会学家们眼中最稳固最理想的社会结构。

    图特摩斯毕竟从政多年,很快就从这两个看似简单的图形里看出了二者的区别。他将那张纸拿在手中细细地端详,仿佛要将那张纸莎草纸看出朵花来。

    “静怡,我在这张纸上,看到了这个国家最理想地模样。”图特摩斯忽然看向我,笑着说道。

    我的心中一悸,仿佛有电流在一瞬间传遍了我的四肢百骸。那个菱形,又何尝不是我心中追寻地理想国度呢?

    “这样的理想国,终有一天我们能够实现的。不过现在,我们该睡觉啦。你可别忘了你明天还要亲自提审喀拉提那伙人呢。”我温声提醒道。

    “还有那个帕赛尔,明天我要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第二天,出于喀拉提一伙人结局以及古埃及司法程序的好奇,我难得起了个大早,与图特摩斯一起前往位于底比斯维西尔大堂附近的一处监牢里。

    喀拉提要在这儿接受图特摩斯的亲自审讯,他的罪名也并不是普通的抢劫,而是意图袭击国王与王后。是在法老时期是一项需要经由国王本人审判地重罪,可想而知,这伙人最终的结局会走向何方。

    在走进那幽深而阴暗地地牢之前,面对那黑黝黝地入口里偶尔闪烁地火光时,我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胆怯。

    图特摩斯大概察觉到了我心绪上地拨动,趁着众人不注意地档口,附在我的耳边小声询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深吸了一口气后朝着图特摩斯摇了摇头:“我没事的,走吧。”

    通向地牢的大门,仿佛一张吞噬着生命的大口,在我们的面向顺从地收起了獠牙。在监狱长官地带领下,我与图特摩斯拾级而下,一步一步想着地牢地深处走去。

    地牢因此常年见不到阳光,也不通风,可想而知,里面的空气并不好。我走在期间,一股难以言喻地恶臭便扑鼻而来,让我忍不住以手掩住了口鼻。

    走道的两边,都是一间一间用木质栅栏隔开的小小隔间。有一些控制着,有一些里面仍关押着人。

    他们有的只是呆滞地坐在地上,面对我们一行人的到来毫无反应,就仿佛……就仿佛死了一般。还有一些人会在我们路过时,转过头来默默地注视着我们。

    “老爷,老爷,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老爷!救救我!”突然就在我们的前方一双干枯地、疤痕满布地手努力地从栅栏中伸了出来,手指在空中虚空地抓了抓。

    那个声音也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喝水而显得嘶哑,让人一时间分辨不出男女也分辨不出老幼。

    我被这双突然出现地手骇地不由叫出了声,跟随在我们身旁地狱卒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我看到一个健硕地男人怒骂着,以极快地动作从腰间抽出了长鞭,扬手便重重地甩在了那双手臂上。

    惨叫声霎时间响彻了这个寂静又闷热地地牢,仿佛荡起了一阵又一阵地回声。那声音仿佛一种酷刑,不仅鞭打在了那双手的主人身上,也一样鞭打着我的心。

    “别打了,别打了,图特摩斯,让狱卒停手吧。”我不由攥紧了图特摩斯的手,声音带着些许地颤抖说道。

    也许这确实是妇人之仁,或许这人此时被关押在此地确实是罪有应得。可我无法忍受,一个人找到如此残酷的对待并不是因为他的罪行,而是因为他在无意间冒犯到了我与图特摩斯。

    图特摩斯摆了摆手,出言制止了狱卒后,带着我继续向着地牢地深处走去。

    因为刚才的事,原本有些躁动地地牢此时彻底安静了下来。我只觉得脚步沉重,满怀心事地在图特摩斯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

    忽然,我感到自己的裙摆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拽住,再也无法移动半分。

    我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一双满是血迹地手此时正死死攥着我的裙摆。雪白的裙角上此时已经被鲜血所晕染,留下了深深浅浅地红色。

    “夫人,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在这里……”

    是刚才的那双手,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图特摩斯的反应最快,他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丝恼怒地神色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我只觉得寒光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定睛看去,竟是图特摩斯抽出了今日佩在腰间的腰刀便要向着那双手砍去。

    “图特摩斯,不要!”我伸出手,拉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我无法容忍一个犯人如此地冒犯你,梅里特拉!”图特摩斯望着我,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出鞘地腰刀却没有收回的打算。

    我松开了拉住图特摩斯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弯下了身,看向昏暗的牢房里。

    却只能看到那双手的主人留给我的一个瘦削地背影,以及蓬乱地头发下,即便在黑暗中也执拗地闪烁着光芒的眼睛。

    不知为何,这双眼睛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就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终于,我看着这个瘦弱地背影,忍不住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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