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一直听见她在呢喃呓语，眼角滑落的泪珠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听见她在呢喃着“小哥哥”，随后又开始害怕的摇头，嘴里只喊着不要，可后来就一直念着他的名字。
李莲花心中五味杂陈，她究竟是看见了什么，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恐惧的顾寒清。
他垂下眼睑，见她右手停在半空不敢在向前，他沉默了片刻，缓缓伸头凑过去，将温热的脸放在她手心。
触摸到的肌肤是有温度的，顾寒清回过神，对上李莲花复杂的目光，她垂眸，缓缓收回手。
再开口，声音都是哑涩的，“我这是怎么了？”
李莲花坐直身子，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给她润润嗓子。
他才缓缓开口，“你好像中毒了。”
“中毒？”顾寒清皱眉，“不可能，我是……”
李莲花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毒药对你没有作用，所以我猜，你中的并非是毒药，应该是致幻药，天仙子。”
天仙子……
顾寒清眸光闪烁，“致幻？”
“对，这药和迷药其实很像，只是它的作用在于，中毒者，会被扩大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事情和最害怕的事情，它就像一个强大的梦魇，让你陷入它织造的梦中，意志力一般的，都只有长眠不醒一个下场。”
李莲花看盯着她苍白的脸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东方皓的房门口。”
顾寒清便从昨夜探瞰云峰的事和今天白日的事细细说了一番后，她问道：“你们现在，大概猜到凶手了吗？”
李莲花摇头，“还不知道他们寻找鬼王刀的结果如何。”
“对了，我昨夜出女宅后，倒是看见了李一辅鬼鬼祟祟和谁见了一面，对方拿了一样东西给他，他便回了房间，那个时辰子时刚过，所以李一辅不会是凶手。”
“他拿到的东西，莫非就是天仙子？”
顾寒清颔首，“十有八九。”
“可这天仙子非常稀有，而且，也并非是中原之物，拿药给他的人……”李莲花皱眉思索着。
顾寒清接过话，“或许又是南胤人。”
“可他们为何要对你下手，还用的是天仙子。”
“我有一种感觉，对方很了解我，所以才会不用毒药，用幻药。”
李莲花犹豫着开口， “……对了，阿清，你刚才在梦里……”
顾寒清眸光闪烁着，沉默了半晌，就在李莲花以为她不会开口时，便听见了她轻声问道：“你先前说……忘川花只有三成机会解你的毒，是为何？”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但李莲花还是回答了，“若是刚中了碧茶之毒，或许用忘川花的确能救，但我已经十年了，这毒早已深入骨髓，当年若非无了和尚用梵术将我脑中的毒素逼退，或许我现在已经或死或疯了。所以即便是忘川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作用已然不大了。”
顾寒清垂眸，“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阿清，你怎么了？”
她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没事，你去看看小宝他们吧，我先休息会儿。”
李莲花皱眉，不放心离开，却看见她满脸倦容，他沉默了片刻，“好，那你先休息，我去找他们，到时候我们就在外厅守着，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顾寒清轻轻点了头，李莲花便扶着她躺下，替她捻好被褥，转身出去了。
顾寒清躺在床上，望着屋檐，不自觉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心口，这里似乎还有着让她承受不住的后怕感。
疼是真的，怕也是真的。
她抿着唇，这天仙子当真是名不虚传，可她被困在梦中，她隐约又听见了一阵诡异的乐声。
那个声音……很像曾经在万蛇阵中遇到的。
莫非此次手笔又是天音族在背后搞鬼？
她静静整理了脑海中紊乱的思绪和记忆，倒是亏了这天仙子，她看到了一些幼年的事情。
相显……
长子和次子，莫非这里面指的长子就是相显，那次子呢？那个小哥哥……究竟叫什么。
她好像知道自己一直想着有一个守护之人是谁了，那个小哥哥是她想要保护的，可他们究竟在哪……
顾寒清捏着眉心，她曾经一直对李莲花有一种莫名道熟悉感，她也怀疑过两人曾经是不是见过，少时是不是相识。
可她问过李莲花，他并没有兄弟姐妹，今日在梦中所见，她已经肯定了少时与她有联系的，是两个哥哥，一大一小，一长一幼。
李莲花不会在这上面欺骗自己，或许她曾经的感觉是错的……
另一边。
方多病和方砚云的收获也不小，两人在阿飞的帮助下，找到了鬼王刀，就是辛绝。甚至还顺藤摸瓜查到了此事或许还和碧凰有关。
据他们说的，辛绝房中被发现的证据，并非是他的，而是有人刻意栽赃，因为他们并没有在辛绝那里发现冰片。
还有一件事更可疑，今日他们回来的路上，途径女院落，发现那些侍卫竟然因为玉楼春的死，肆意进入宅中想对姑娘们行非分之事，他们赶到的时候，方砚云倒是无意间看见了那个叫赤龙的女子后背上的刺青，那是车狐人独有的刺青。
可这些姑娘们却故意隐瞒了自己的来处。
晚间，他们在外厅探讨着白日的事，李莲花也将顾寒清昨夜上瞰云峰探查之事告诉了他们，只是碍于清儿也在，他便先隐瞒了李一辅的事，左右他也不是凶手，现在倒是无需打草惊蛇。
但李莲花也提出了自己疑惑的点，“玉楼春的身子只找到了一半，那余下的身子去哪了，辛绝既然承认了自己是鬼王刀，又为何否认自己杀人呢？”
方多病托着腮，若有所思，方砚云也靠着椅子上，沉默不语，这也是他们想不通的事。
谁知一旁的阿飞突然开口，“破绽显而易见。”
李莲花眸光闪烁，看向他，“哦？那你说说。”
“你用一个秘密换我三次帮忙，今天帮忙抓鬼王刀已经是第二次了，这算是第三次吗？”
方多病气的不轻，“你别得寸进尺啊！”
李莲花按住他，悄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朝他摇了摇头，清儿看在眼里，差点没忍住笑，她发现这个李神医……还挺好玩的。
李莲花起身走到阿飞身旁的椅子坐下，“我什么时候明目张胆赖过账啊？”
阿飞不为所动。
李莲花撇嘴，“行行行，我告诉你，你之前说，知道自己不想让我死，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中原因呢，是你想我帮你救一个很重要的人。”
阿飞神色凛然，“救谁？”
李莲花挑眉，摊手，“这就是下一个问题了。”
方砚云和清儿捂着嘴忍笑，方多病压下嘴角的笑意，扬声催促，“阿飞，你倒是快说啊，到底什么破绽！”
阿飞睨了眼李莲花，压下心里想掐死李莲花的冲动，抿唇，“死的三个人身上的刀法都有破绽。”
他们打算出门去放置尸体的房间，顾寒清这时从卧房内推开门出来了。
方砚云迎上去，“师姐，你怎么样了？是我们太吵了吗？把你吵醒了？”
顾寒清摇头，“我没事了。”
见她脸色确实好了很多，李莲花才道：“我们准备去看看尸体，阿清，你……”
先前看见东方皓的尸体，她的反应有些大，他不太放心。
顾寒清颔首，“我和你们一起。”
见李莲花犹豫，她才缓缓道：“无需担心，我体内的天仙子已经被我散得差不多了。”
闻言，李莲花勉强应下，清儿下意识打量着顾寒清，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顾寒清顺着视线望去，一个娇俏灵动的姑娘一袭粉衣，正在好奇的看着她，见她望去，小姑娘不自然的挪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倒真是个小姑娘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