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2

    直到,握在手中的手有了反应。

    李莲花才恍然梦醒般,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神色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阿……清?”

    顾寒清脸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纤纤细腕暴露在空气中,青葱十指秀美无暇,指尖泛着清冷的白光,轻抚上李莲花的鼻尖。

    她的眼睛带着很清很静的温雅淡薄,隐约透着几分诧异好奇,“李莲花?”

    声线是许久未开口后的沙哑无力。

    李莲花笑了,缓缓俯下身,趴在女人的身旁,埋头在她肩膀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语气故作轻松,“怎么?不认识了?”

    顾寒清只觉得自己浑身瘫软无力,内里虚空,嗓子里仿佛被一把小火轻轻熏烤着难受至极,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便感觉到肩膀传来的湿润。

    她被李莲花双手环抱着,越来越紧,仿佛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顾寒清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了,她眉头轻皱,呢喃道:“疼……”

    李莲花立即抬起头,松手,手足无措,“哪里疼?”

    看着他眼睫毛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她勉强扯唇,“水……”

    李莲花急忙去桌边倒了水,特意试过热度,才回到床边,将她轻轻扶起抱在怀里,水杯递在她唇边,小心的喂水。

    嗓子被温水湿润后,顾寒清才感觉好了一些,她呼吸缓慢,视线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是她在蓬莱岛的住处。

    这才慢慢出声,“我这是……”

    为何她竟然没死,发生了何事?

    李莲花声音暗哑,“你睡了一年了……”

    “怎么回事?”

    李莲花身体僵了片刻,将她扶坐在床头,垂眸看着她的目光缱绻情深,“你等等我,我去喊江兄他们。”

    话落便迫不及待的飞奔出门,直奔江听冉的药房。

    没一会儿,门外就闯进来了几人。

    江听冉和方砚云还有方多病都来了,三人忽然停下,惊喜万分的看着靠在床上的人儿。

    方砚云强忍着满腔激动的情绪,眼眶红了,“师姐……”

    方多病垂着身侧的手攥紧,眼泪汪汪的,“顾姐姐,你……”终于醒了。

    李莲花给顾寒清捻好被褥,看向一动不动的江听冉,“江兄……”

    江听冉这才回过神,来到床边坐下,神色看似平静,可探脉的手若是细看,能看见那颤抖的指尖。

    三人呼吸都紧了,生怕会影响江听冉。

    半晌,江听冉收了手,李莲花急忙问:“怎么样?”

    江听冉终于露出了这一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除了身体虚弱了些,已无大碍,只是奇经八脉受损太严重,需要静心调养,只是……”

    “只是什么?”李莲花心头一紧。

    见江听冉犹豫,方砚云都急死了,“大师兄,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江听冉视线对上顾寒清,她隐约有了预感,轻声道:“只是内力尽失,武功全废……”

    大家都沉默了。

    李莲花下意识抱紧了她,眸底晦暗无光,满心的愧疚悔恨。

    江听冉抿唇,“这次你受的伤实在太重了,修复经脉不可急进,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十年也不一定,不过好在有他的扬州慢。”

    顾寒清垂眸敛下眼底的黯然,她回握着李莲花的手,扯唇,“武功没了,再练就是。”

    她抿唇,“但是,我为何还……”活着?

    屋中再次陷入沉寂,顾寒清这才发现不对劲,正要追问,方多病就走了过来,递过来的,是她的流月萧。

    方多病勉强笑了笑,“顾姐姐,这个完璧归赵。”

    顾寒清看着熟悉的玉萧,唇角轻扬,抬手接过时,手忽然无力,幸而方多病反应及时,接住玉萧。

    “……”

    顾寒清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手,轻笑,一声叹惜,“这下,倒是真成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女子了……”

    方多病抿唇,将玉萧放置在床边,江听冉他们见状,默默离开出去了。

    只留下了李莲花和顾寒清二人。

    顾寒清淡淡出声,“你们有事瞒着我。”

    语气笃定。

    “阿清,你刚醒,需要静养休息……”

    “到底怎么回事?”顾寒清皱眉,“谁救的我?”

    李莲花见状,才将蓬莱道长救她一事如实道来,而后低声道:“若不是为了我,你不会有事,前辈……也不会……”

    她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模样,敛下长长的眉睫,长睫如蝶轻扬,语气听不出凉薄,辩不出悲喜。

    “他……遗墓在何处?”

    “他让我们将他和轩辕姝前辈合葬在冰棺,埋在昆仑雪山之巅,算一算,再过五日,便是他的祭日了。”

    顾寒清垂眸,“李莲花,五日的时间……能赶到昆仑雪山吗?”

    李莲花知道她想做什么,他不阻止,低声道:“我带你去。”

    顾寒清看向他,那双沉寂的眼睛里,清澈得像是刻进了满满的悲伤,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只余凉薄。

    李莲花看着心疼,“你才醒来,先休息一晚,明日我带你去,行吗?”

    顾寒清缓缓摇头,轻声道:“睡得太久,不想睡了……”

    她静静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他黑白分明的黑眸中露着三分担忧七分疼惜,还是那双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

    可看着,那双黑眸深邃如湖底却又明亮如星辰,高挺的鼻梁,五官白皙若玉,面容精致如画,一袭白衣清雅脱俗。

    顾寒清抬起手,指尖划过他鼻尖,声音轻柔,“活的……”

    李莲花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暗,学着她的样子,轻轻触碰着她温热的鼻梁,“也是活的……”

    “你的容貌……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她扯唇,猜测道:“是因为碧茶之毒解了吗?”

    李莲花嗯了一声,亲自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细细描摹,“先前容貌发生了变化,是因为老和尚为我压制碧茶之毒的梵术。”

    顾寒清轻轻勾唇,“果然,我慧眼如炬,我的夫君……当真是个俊美无双的男子。”

    “……夫……君?”李莲花怔住。

    “怎么?你想反悔?”

    李莲花对上她含笑的目光,他抿唇,“阿清,在我面前,不用故作坚强。”

    顾寒清眼底的笑敛下,良久,忽然将身体靠近,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像一株浮萍,终于落地安稳。

    “李莲花……”

    清浅寂寥的嗓音响在他的耳边像是叹息,让他的心尖,疼了起来。

    他没有低头,也没有去看她的表情,只是双手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很轻,很轻。

    可只这一声轻唤,许久后仍是没有她的声音响起。

    很久,很久,久得他以为她睡着了。

    “我和老头,其实很像,他舍命换我生机,我知他是因幼年之事心怀愧疚。”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可我确实没有恨过他,我怨过我的亲生父母,可我从未怨过他,或许曾经他待我好是另有目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不欠我了,他比我亲生父母还要疼爱我……”

    “方才得知他逝世的时候,我好像心里有一根弦,忽然之间,便断了,我早该想到的,他告诉我以命换命的法子,他还告诉我,留在世上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这些年,他看似是个远离俗世,不问世事的逍遥散人,实则被压了太多东西,压的他快喘不过气,那次我见他看轩辕姝的眼神,便有预感了……”

    李莲花良久才出声,“前辈也说过,你和他太像,他相信他教出来的徒弟,临终前他曾言,若有朝一日你醒来,让我转告你,日后去见他时,不许穿白衣,看着太过凄惨。”

    顾寒清缓缓睁开眼,眸子漆黑一片看不见悲伤也辩不出情绪,声音却有些哽咽,“就他事儿多……”

    老头不止一次念叨过,她正值芳华的年纪,却成天一身白衣,看着就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吉利,只是她一点没放在心上。

    顾寒清才醒来,身体还是太虚弱,靠在李莲花肩上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将她安顿好后,李莲花踏出屋外,一直等在外面的三人急忙迎了上来。

    “顾姐姐睡着了?”方多病问道。

    李莲花嗯了一声,他看向江听冉,“她现在的身体,能去昆仑雪山吗?”

    三人一听,瞬间了然。

    江听冉抿唇,“五日……赶不过去的,她如今不能快马奔波。”

    “可以,我轻功背着她去,我只是担心她身体受不住。”

    江听冉默了默,“以你的轻功,五日内……倒是可以,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

    江听冉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他,“带上这个吧,每日给她吃一粒。”

    李莲花接过,轻笑,“回春丹?”

    江听冉嗯了一声,“我们轻功不及你,追不上……”

    “我带阿清去就行,你们在岛上等我们回来。”

    方多病思索了片刻,“李莲花,我让天机堂沿途分堂为你安置打理好,虽然你现在容貌发生变化,但以防万一。”

    李莲花扯唇,“好。”他看向方砚云,“阿清在岛上的衣服,只有白衣吗?”

    方砚云想了想,点头,“还真是,师姐向来喜爱白衣,她不喜那些乱七八糟的颜色。”

    “给她准备一身衣服吧,不要白衣,绿的蓝的黄的都可以。”

    “啊?”

    李莲花挑眉,“别啊了,快去准备吧。”

    见李莲花身上终于多了一丝鲜活气息,好像曾经那个老狐狸又回来了。

    方多病和方砚云都很开心,顾寒清醒了,终于一切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翌日。

    顾寒清换上了方砚云给她准备的衣服,一袭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长狐裘,只是气色看上去过于病态苍白。

    临走前,方砚云还给了他们两样东西,一张面具,一个斗笠。

    他看了眼顾寒清那头扎眼的白发,抿唇,“戴上斗笠便宜行事,”随即看向李莲花,“你也得戴个面具,不然你这张脸太扎眼了,若是没遇到熟人还好说,但凡被人认出来,那你假死的消息不出一日定然又传遍江湖了。”

    李莲花替顾寒清带好斗笠,低声叮嘱,“一会儿你就趴在我背上,若是困了累了就睡,自己裹好狐裘,别着凉了,知道吗?”

    顾寒清垂眸看了眼胸前垂下的几缕白发,只觉得当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现如今在他们眼里,她恐怕是个易碎的花瓶,得细心呵护……

    察觉到她的情绪,李莲花故作轻松的打趣,“阿清,曾经在四顾门时,你用逍遥步带着我,现如今,我也让你看看我的婆娑步,如何?”

    想起曾经说的戏言,顾寒清笑着叹息,“只可惜,没机会和你一较高下了……”

    李莲花背上她,神色认真,“对你,我只有输的份……”

    顾寒清乖乖任他背着,闻言趴在他背上,搂紧他的脖子,笑而不语,这家伙跟谁学的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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