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宋明璋府上。

    宋明璋一言不发地从马车上下来,健步如飞的,像是屁股后面着了火似地,一点也不像喝醉酒的孱弱公子。

    谭辛跟在身后,战战兢兢,有些摸不准宋明璋的喜怒。

    这个宋明璋就是有这个本事,喜怒不露,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可饶是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还略带酒气,但谭辛还是察觉到她周身的低气压。

    可是让谭辛想不通的是,这宋四到底在气什么?

    自己跳的舞给他丢脸了?没有啊。自己的舞可是当年请老师正二八百在宫里学过的。

    因为她的出现让宋九捉到他去扬州的证据?也没有啊。反倒印证他在丽水泡温泉舍不得温柔乡。

    这一切都不是很好吗?

    “牧云,今日我交给你什么任务?”

    “今日公子让我护送辛爷回昀香斋。”

    “你可办到?”

    “没有。”

    宋明璋的眼睛撇向站在一旁的牧青,问道,“依着家宋府家规,该怎么办?”

    没等哥哥答话,牧云自己就跪下,直言道,“公子不必问哥哥。依照家规,牧云该处四十杖军棍,罚跪中殿。我这就去领罚。”

    宋明璋看向牧青,“你监督。”

    “是,公子。”

    谭辛急了,瞪着一双杏眼,冲到宋明璋面前,“宋明璋,你不要怪牧云,是我的主意。”

    宋明璋冷峻地看向谭辛,一股尊贵又疏离的皇家公子做派让谭辛望而却步,她后退一步,咬了咬下嘴唇,说道,“是我的错,还请……还请公子责罚我。”

    但“公子”二字一出口,凤眼渐渐抬起看向谭辛,脸上的怒意更甚一筹,眼里闪过一丝不容拒绝的狠厉,“你还知道是你的错?记得你第一次来书房找我时,我同你说过什么?”

    谭辛从未见过宋明璋真的罚过牧云,也从未见过他如同今日这般脾气,“公子说过在王府办事不可急躁。”

    “你听了吗?”

    “我……”谭辛不服气地说道,“可这次事出有因,我总不能让牧云和宋庭芝的人打起来吧?”

    “打起来又如何?”宋明璋这句话轻却决绝,像是说给自己听似地,说完之后自己也吓了一跳。

    谭辛果断拒绝,“不行,现在不能和他闹翻,公子,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知道的。”

    是啊,他也知道。可是刚才谭辛坐在他身旁和宋庭芝虚与委蛇时,这个念头就萦绕在他心头,就算和这九弟闹僵又能如何!

    今夜宋明璋已经在宋庭芝面前流露出太多自己的情绪,他转过身背对谭辛,说道,“这不是牧云今天违抗命令的理由,去,自己去领罚。”

    “是,卑职领命!”

    “不!宋明璋,你要罚就罚我,”谭辛也来了脾气,今天说到底是为了他,他不领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罚牧云?

    她气鼓鼓地抓着牧云的手,死也不让他去领罚,“我今天是不会让你打牧云的。”

    “好,不罚他,就罚你。”

    话赶话都到这份上。牧青也跟着跪下,“公子,辛爷是女子,又是一路舟车劳顿,怕是跪不起。”

    宋明璋紧咬牙关,冷静片刻本想顺着牧青的话说下去,可见谭辛这倔强的样子,负手而立,对牧云说道,“你看着她,让她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明白错哪,什么时候再让她起来。”

    好你个宋明璋。跪就跪。

    宋明璋话一出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公子!”

    “别叫他,叫他干什么?我跪就跪,有本事就让我跪死在这儿。”

    如今已经入秋,不比盛夏时节那般,夜里露水深重已经有了寒意。牧云一个飞身溜出中殿去给她拿棉被。

    谭辛则围着烛火小声地骂骂咧咧,“这个面首大人好大胆,大半夜的竟然敢让本公主跪到天亮?”

    “好,你让我跪着,回头我在话本里也让你跪,不对,让长公主抽你鞭子。”

    小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腿,愤愤地说道,“多安排几个面首进长公主的府上,让你和他们争风吃醋,还就写你被长公主抛弃,哼~”

    “腿好酸啊~”

    “肚子又饿,为了戴着面纱,我可是一整个晚上都没吃东西啊。你这个宋明璋,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谭辛越想越气,越气就越饿,越饿就越冷……

    “这个该死的宋明璋,明天昀香斋的头版就是燕王殿下还真是不举,咎其原因就是因为心眼太坏。”

    端着一盘吃食的人脚步一顿,眉眼间皆是无奈。

    “公子。”

    “嘘。”

    宋明璋看着牧云手上的棉被,并未多追究,反而问道,“谭辛的房间收拾出来了吗?”

    “收拾妥了。”

    “你端进去给她,让她起来早点去休息,别在这里骂人。”

    “公子为何不自己给辛爷?”

    她都把我写成不举,我还给她送吃的?我大概还真是有病。

    第二天一大早,宋明璋在餐桌前等了半晌,没等到昨天在中殿罚跪的人。

    他抹不开面,抬眼看向一旁的牧青。

    牧青说道,“听府里丫鬟说辛爷早就起了。”

    宋明璋低头不语,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压得牧青有些喘不过气来。

    牧青说道,“公子,我去看看辛爷怎么还不过来,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刚抬腿想走,牧云屁颠屁颠跑来,小孩子心性直言道,“公子,辛爷说她昨日跪了大半夜,膝盖疼得厉害实在下不了床,特意让我把早膳端进她屋里。”

    ……空气忽然安静……

    牧青横了一眼自家弟弟,这个不开眼的弟弟,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可宋明璋却没有再说话,反倒是垂下眼皮,面上沉默不知在想什么,站在一旁的牧青忙给牧云使眼色,让他再去请一次。

    牧云心领神会转身离开。

    “不必了。”

    谭辛躺在床上,一手摸着平坦的小肚子,越摸肚子越是咕噜噜的叫,“这个牧云怎么还不来……要饿死我吗?”

    “……牧云,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饿死……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原本看见食物变得喜笑颜开的脸见了宋明璋瞬间垮下,嘴巴撅得能挂油瓶,她翻了个白眼冷冷道,“我昨夜跪了大半宿,还请公子恕我不能起身施礼。”

    哪里有半宿?

    宋明璋没和她计较,将餐盘里的各色小点放在桌上,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干什么?”

    难不成他又想罚我?

    宋明璋居高临下地看她,看得谭辛都不好意思继续冷着脸。

    “还……还疼吗?”

    “疼?哪里……”谭辛见宋明璋的目光落在自己膝盖上,有一丝难以言表的情愫蒙在他的眼眸上,搞得她心烦意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疼。

    “哦……还行。”

    宋明璋从袖中掏出一小罐放在床头,“是先上药还是先用膳?”

    上药?不行,虽然昨夜她膝盖上的确红了一片,可睡一觉起来就恢复如初,若是让宋明璋知道肯定又要罚她。

    “先吃饭,我饿了。”

    谭辛浑身带伤似地从床上下来,倒还真的是一个没站稳,扑棱着又要跪下,幸好宋明璋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四目相对,从她后腰源源不断传来滚烫的热度。

    那双大手强健有力不容分说地将她横抱到座位上。

    “你暂时不用回昀香斋,住在我这里,有什么事让人去吩咐一声,牧云还是给你留着。”

    谭辛差点被小米粥烫坏了舌头,“我不回昀香斋,回哪?”

    “昨日宋庭芝已然怀疑你我的关系,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从丽水带回来的女人,自然你要住在王府。”

    “住在王府?”那岂不是被宋明璋拿捏住了七寸?

    谭辛心中警钟大作,她那些话本、八卦……若是被这位燕王殿下察觉……尤其是那本面首大人,他肯定扒了自己的皮。

    谭辛说道,“公子,不是我不愿意,但……昀香斋里还有好多事呢,我离开这么些天,公子总得让我回去交代一下吧。”

    “再说了,这宋庭芝哪里来这么多闲工夫天天盯着你我呢,有需要我再过来住,行不行?”

    宋明璋笑了笑,默默地又替她盛了一碗小米粥,谭辛以为他答应了,“辛爷,您的那两箱黄金还在王府呢。”

    经他提醒,谭辛才想起昨日她匆忙去云暖阁,把两箱黄金落在车上。

    这个燕王果然忘恩负义,昨日自己赶着去救他,他如今因此拿捏住自己。

    “既然公子让我住下,我就住下。”

    不知为何看见内心说不定把自己骂了上千遍,面上却只能气鼓鼓敢怒不敢言的谭辛,宋明璋心情大好,夹了一个白糕放进谭辛盘中,“白天你可以去昀香斋,但一定要让牧云跟着。”

    “嗯。”

    “近日我会比较忙。”

    “嗯。”

    “我的书房你可以随意进出,想看什么书都可以自取。”

    “嗯。”

    “你可在书房办公,我不会过问,也不会看的。”

    “嗯。真的?我意思是,我知道了。”

    你一言我一语,桌上的盘子已经空了大半,虽说是俩人用膳,可宋明璋吃得极少,多数都是谭辛在吃。

    牧云在门外说道,“公子,宫里的陈公公来了。”

    “人在哪?怎么不快请进大殿?”

    牧云道,“陈公公说是奉了圣上口谕请公子进宫商讨国事,时间紧迫不进来叙旧,就在门厅等着您跟他一同进宫。”

    宋明璋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又拿起一泡龙井漱口。

    谭辛问道,“今日是公子的休沐,为何圣上会如此急切招你进宫?”

    “不好说。昨日本想和太子先商量一二再殿前奏对,又被宋庭芝给搅和了。”

    “公子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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