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军营里两人的心思各有不同,薛勇更多的是对宋明璋不服气,而邵林就不一样了。

    原本邵林瞧着宋明璋这副急功近利的模样料定他不会让将士们修整,会不顾一切起兵镇压匪寇,若是真这样,出发前宋磊修书给匪盗头子方明山想要合围宋明璋的如意算盘就算是成功一半。

    可一连几日,宋明璋大概是瞧出将士们不太服气他这个主帅,索性就让将士们只安营扎寨,并不让疲于奔命。

    平日白天只让牧青训练将士,太阳下山之后便吩咐将士们休息待命,自己不露面在营内看书习字,好像两耳不闻窗外事似地。

    宋明璋这一系列以不变应万变的样子打得邵林措手不及,他长叹一声只得变换计划,把宋明璋此次出兵多少在哪里扎营的事又修书告诉方明山。

    这样一来,任他宋明璋怎么出兵都能让方明山大获全胜,到那时候如同丧家犬的宋明璋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把兵权交还给宋磊让他继续带兵,要么拿着兵符灰溜溜滚回京城。

    若是他宁顽不灵选择后者,到时候他前脚离开平江,后脚我方打开城门让方明山趁机攻占平江,宋明璋也逃不了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饶是他是皇子,宋毅网开一面对他手下留情,他的政治仕途也差不多到头了。

    邵林的如意算盘敲得是劈啪作响,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放大,只听营帐外传来一声呵斥,“薛勇邵林出帐。”

    夜半时刻顿时吓得两人一激灵。

    “薛勇邵林,你们可知罪?”

    宋明璋坐在看台上冷冷地看着薛勇和邵林俩人被押解出营帐,薛勇不服气不肯下跪,还被牧青踹上一脚,正踢在膝盖窝处,让他一个跟头跌跪在宋明璋面前。

    牧青拿起大锤擂鼓,一连五下,周围营帐内探出头来瞧热闹的军士们纷纷出班排队战列整齐。

    一看这架势,邵林明白这是宋明璋要拿薛勇杀鸡儆猴,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想着配合他的表演,让他这毛孩子过几天做主帅的瘾。

    待所有人整装排好队,宋明璋才问道,“牧青,军队阵营驻扎的第一日,我颁布过什么条例?”

    “回主帅,您颁布了军法十条,其中第一条便是不得在军中饮酒。”

    “违令者怎么办?”

    “违令者军法伺候。”

    邵林赶紧做作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跪下求饶,“四爷息怒……”

    牧青呵斥道,“这里是军营,请邵将军喊主帅。”

    邵林虽然心里高兴,但脸色极其难看,见周围平日听自己军令的军士如今站得笔直看着自己这副狼狈样,急切地解释道,“主帅息怒,薛将军是军中老人了,他平日就习惯寡饮几杯,这一时半会难改。”

    “难改?”宋明璋的目光清澈,在火把的照耀下无比肃穆,好似他天生就是坐在这高高王座上之人,“这是军营,不是薛将军的府邸,不是你一句难怪就能算了的。”

    薛勇此刻也是酒醒大半,作为领兵多年的将军,他不会不知道宋明璋此刻将他拖出营帐的意义,宋明璋今日就是想杀了他立威。

    薛勇冷哼一声梗着脖子说道,“是我喝的酒,老子行不更名。你不就是……”

    邵林拉住薛勇的胳膊,抢先一步说道,“是,宋主帅说的是,这事是他不对,但请主帅看在薛将军多年征战沙场的份上饶了他这回。”

    “你说饶就饶?邵将军,你是不是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薛勇眼看着替自己求情的邵林被宋明璋这毛头小子怼得这般局促,说道,“宋明璋,你今日不就是想要老子的脑袋来震慑你的军威吗?行,老子这条命就给你,但是老子不妨告诉你,这些军士都是跟着皖南王和我们兄弟几个出生入死多年的,你杀了老子也立不了你的军威,只会激起众将士的逆反之心,他们只会想你这毛头小子凭什么带皖南王的兵!”

    宋明璋自然知道薛勇说得有道理,他冷笑一声,一只手撑着太阳穴问道,“谁说本帅要杀你?”

    “不杀?”

    邵林和薛勇俩人均是一愣,面面相觑。

    邵林笑着打哈哈道,“我等谢过主帅不杀之恩。”

    “先不忙谢,”宋明璋说道,“我何时又说过我不杀?”

    这是逗我们玩吗?邵林心中徒增一丝不快,但又不能显露。

    “我今日的确要找一个人祭旗,不过这个人不是你。”

    他狠厉的目光落在邵林身上,“邵林,你可知罪?”

    “知罪?”邵林疑惑地望着宋明璋,惶恐不安地问道,“不知宋将军说的是哪条罪?邵林实在不知。”

    “好,今日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牧青早就等这一刻,他走到邵林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朝邵林的脸上丢去。

    宋明璋问牧青,“这是什么?”

    牧青答,“回主帅,这是目前我方截获的一封通敌书信。”

    宋明璋道,“念。”

    邵林起初不知道这是什么信,可打开一看浑身瑟瑟发抖,这封信就是他和匪寇头子方明山的通信,这封信里他明确写明宋明璋的军队步兵几何,骑兵几何,就连今日驻扎营地的方位都写得清清楚楚。

    “邵将军难道你不眼熟吗?”

    邵林双手捏着信浑身颤抖着,“主帅,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哦?是吗?可这封信我已和邵将军的其他笔迹对照过,和你写得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这……”邵林此刻才真正地汗流浃背,他慌忙说道,“主帅,这事非同小可,并不能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就判定我通敌吧?”

    “来历不明?”宋明璋冷冷笑道,“这么说来你意思是说本主帅陷害你?”

    “小的不敢,只不过我这身官服是皖南王赐的,要想给我安罪也得是皖南王。”

    “皖南王?”宋明璋一改这几日来谦和的态度,扫过邵林那我料定你动不了我的表情,他慢慢走到邵林眼前,看着他俯视自己,“你的这身官服是大雍给你的,是陛下赐给你的,你只知皖南王不知陛下,你罪当该死。”

    “牧青,在军中和敌方暗通款曲是个什么罪名?”

    “回主帅,根绝大雍律法,非战时与敌方往来,视为叛国,若是战时在军营中,主帅需斩立决。”

    “对陛下大不敬之罪呢?”

    “回主帅,对陛下大不敬处于极刑,若是军士罪加一等。”

    话音刚落,牧青手起刀落,邵林还未辩解一个字,便已经人头落地。

    站在看台周围的将士原本还会交头接耳几句,但见邵林的人头血粼粼地滚落,竟没有一丝声音,所有人静若寒蝉,秋风肃杀,半空中只剩下风声卷天。

    薛勇见到刚才还和自己把酒言欢的朋友瞬间死在自己面前,那颗头颅滚到他面前,他也吓得魂不附体。

    薛勇吓得跌坐在地上,“我……我没有……宋主帅,我没有叛国……”

    宋明璋并没有多理睬他,转身又坐在主帅椅上,说道,“薛将军,叛贼邵林的人头就由你看管,待胜利回朝亲自交给皖南王。”

    “薛将军……薛将军……”

    牧青轻轻拍了拍薛勇的肩膀,他才跪在宋明璋面前,“主帅……我……我知罪认罚,还请主帅责罚。”

    宋明璋看着跪在地上的薛勇,“军中饮酒这一罪姑且记下,待回去之后我自有赏罚。”

    宋明璋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在我宋明璋的军营中若是让我知道你们通敌叛国,我定不饶,但若只是不服气我这统帅的。”

    一双凤眼扫到薛勇身上,冷哼一声,“那便手底下见真招。有能力的我自会重用,若是没有能力,便只能在我营长前守夜。但本帅认为不论是皖南军还是湘南军,都是我大雍军士,我大雍军士就不会畏缩不前惧怕这些鼠胆匪寇。尔等都是想建功立业之人,如今皖南军面对这群匪寇年年战年年败,你们就甘心被其他军士嘲笑被大雍百姓谩骂?若是你们甘愿就留在皖南这做这一群被匪寇追着打的丧家犬,我没意见,但若是你们想端了这窝匪寇,那便跟着我奋勇杀敌。待旗开得胜之时,我便能带着你们一起回京拜将封侯也不一定是梦中事。”

    “我等愿跟着主帅一举歼灭这窝匪寇。”

    “我等愿跟着主帅一举歼灭这窝匪寇。”

    “我等愿跟着主帅一举歼灭这窝匪寇。”

    众将士群情激昂,纷纷异口同声地迎着秋风喊着,仿佛像是排山倒海般浪潮激荡在人心中。

    回到营帐之后,牧青问道,“公子,你为何要留下薛勇的命?”

    “你不喜欢他?”

    牧青嘟囔了一句,“他几次三番忤逆你的命令,这也就是您能忍住不杀他?换成是我,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都杀了,谁给皖南王回去报信呢。”宋明璋仰头看天,今天月明星稀,可天渐渐冷了起来,大雨之后便有大雪,不知京城的天气如何,不知她如何。

    宋明璋收回思绪说道,“有时候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经过这件事之后,薛勇在军营里已无容身之所,不如留着给我打打杂。”

    牧青心想,公子好高明。

    “公子,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我思虑万千,只有这个办法能一箭双雕,一来解决宋磊这人和他身后这群乌合之众,二来能釜底抽薪彻底解决平江这的匪寇。”

    “那……那我是不是该和京城那里知会一声,尤其是……辛爷那,”牧青嘀嘀咕咕地说道,“不说我怕……我就和我弟弟说一声吧。”

    宋明璋目光一凛,硬着心肠说道,“谁都不能说。这招将计就计若是走漏风声,我们就满盘皆输了。”

    “可是这么做太危险了,我担心你……万一您有个好歹,我如何向辛爷交代?”

    “她……”

    “公子临走前,她特意交代我要护着你安危,她……要是听见您出事,她估计要急疯了。”

    “她会吗?”她可是连送也没送我……

    谭辛如果我有危险,你会不会担心?会担心到什么地步呢?真想看看你为了我在京城得上蹿下跳的表情,若是我平安回京,你又会如何对我?会不会想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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