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

    “四爷,”诸葛清风上前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四爷可是想明白了?”

    宋明璋清风明月似地坐在院中一张楠木圈椅上,冷眸淡漠地瞥了一眼诸葛清风,站在一旁的带刀侍卫牧云指着诸葛清风,呵斥道,“大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公然和主子公然叫板?”

    诸葛清风一愣,这只老狐狸微微一笑,心想都这个时候了宋明璋还摆他皇子的谱,看来他也就这点能耐,就让他临死前再摆上几刻时辰,到时候结局都是一样,横竖都是一死。

    宋明璋端起茶碗,浅浅地呷了一口茶,牧云说道,“让你们的主子出来答话。”

    宋磊走出来恭敬地行了君臣礼,说道,“宋明璋,你还有什么遗言要留下?看在你我叔侄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把话带到。”

    宋明璋的眼眸这才看向他,虽是坐在那,可气势却感觉比宋磊高出一个头,他高声呵斥道,“宋磊,你以下犯上、欺君罔上假传圣旨,在边疆多年不肯移交兵权,养寇自重,几条大罪昭然若揭,你却还负隅顽抗,试图暗杀当朝皇子,本王身为当今圣上第四子,再问你一次,可否愿意上前自缚跟我回京领罪?”

    宋磊仰天长笑起来,说道,“宋明璋啊宋明璋,事到临头你还嘴硬?我看你是宋毅的一点半点都没学会啊,你已是瓮中之鳖,怎么还敢这般大言不惭?”

    他一笑,周围跟着他的将士们纷纷都笑起来,嘲笑声排山倒海般袭来,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将士们还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宋明璋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愿自缚跟我回京领罪?”

    “是又怎样?”

    宋明璋起身朝着南方京城的方向跪下叩首,对天说道,“父王,儿臣已是尽力救皖南王,奈何他执迷不悟,儿臣实在是没有办法而为之,望父王原谅。”

    说罢,宋明璋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宋磊早已失去耐心,拔出剑对着众兵士喊道,“皖南府的人都给我听好,大家给我冲,先取下宋明璋首级者我赏五百两黄金。”

    “叛臣贼子还敢暗杀当朝皇子?”宋明璋的声音不高,对着宋磊的那些士兵说道,“你们可都听清楚了,我是当朝四皇子,你们今日一旦动手,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倘若你们真的杀了我,宋磊他会留你们活口吗?”

    这些将士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前一步。

    诸葛清风冷笑道,“四爷不必挑拨离间,大家伙都是皖南王的兵,不必多听这人的谗言,皖南王已经下了命令,取了宋明璋的向上人头之后,皖南王自会把这笔血债归于平江匪首方明山头上,就算,到时候奏明圣上,大家封官……”

    诸葛清风的话还未说完,一支黑箭直射进他的喉咙处,一株鲜血喷涌而出,他陡然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就连站着离他最近的宋磊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纷纷叫嚷道,“先生……先生……”

    “何人这么聒噪?听得本将军心烦。”

    众人闻声望去,一年轻的将领身披银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这些士兵背后,他身后是站成几列的骑兵战士,那人稚嫩的声音喊道,“来人,带方明山上来。”

    方明山被两名穿着铠甲的军士押解上来跪在宋磊面前,这位年轻的将领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问道,“方明山,你可听清楚了?”

    方明山双手负在后背用粗麻绳绑着,他抬头看向宋磊,目露凶光说道,“回将军的话,我听清了,也看清宋磊的真面目了。”

    将领说道,“既然如此,回头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吧。”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军士们就将方明山带了下去。

    年轻的将领一身匪气,摸了摸鼻子,乐呵呵地问道,“宋磊老儿,你认得我是谁吗?”

    宋磊还沉浸在不敢面对方明山的尴尬之中,抬眼看了这将军一眼,只觉这人脸熟,但的确认不出是谁。

    “我是你爷爷尉迟兰。”尉迟兰身后的骑兵顿时将这些皖南王的步兵包围起来,“本将军奉四爷的命前来剿匪,如今山上的匪盗已经悉数被我剿灭斩杀,大家也看到了,匪盗头子方明山也被我活捉。你们的主子宋磊……”

    尉迟兰的眼神如刀,神色却是坦然之际,他摊开双手说道,“宋磊以下犯上,想要暗杀四爷,这罪等同谋反,你们这些士兵也要跟着他一起反的话,我是没问题,尉迟军从不怕你们这些脑满肠肥的皖南军,况且现在皖南府外有我尉迟家的两万士兵,牧青将军的两万士兵也逐步从山上下来……”

    话还没说完,一众士兵纷纷丢下自己手上的武器跪在原地。

    一把横剑横在宋磊脖子上,尉迟兰问道,“来人,将这老头绑起来押进大牢。”

    宋磊嘴里骂骂咧咧,说什么我是皖南王,你们不能这么做……尉迟兰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耐烦地扯下马背上的一块抹布塞进他嘴里,让人赶紧拖下去。

    他跳下马背走到宋明璋面前跪下说道,“叩见四爷,这是尉迟的兵符,请四爷查验。”

    宋明璋双手把他搀起来,仔细查看兵符之后依旧把兵给尉迟兰,“回京之前尉迟士兵还是由你统领,回京之后待我禀名父王再做定夺。”

    “卑职领命。”

    宋明璋说道,“此番回京,平匪剿贼,尉迟将军当记首功。”

    尉迟兰目光一闪,眼中满是热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卑职来晚了,四爷受苦了。”

    牧云激动地问道,“尉迟将军,我哥哥呢?他真的在山上,毫发无伤吗?”

    “我还能骗你小子不成?你别心急,就这几天,你哥哥就回来了。”

    “出去,我让你们统统出去!”

    “谭姑娘恕罪。”

    “别说这些,你们统统让开,我要离开。”

    “谭姑娘千万别为难我们,若是放你离开,四爷怪罪下来,我们可都是要受罚的。”

    “你们……!”

    宋明璋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厢房里面的声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就见两位丫鬟被赶了出来。

    屋子里谭辛指着牧云说道,“我不和你说,你去告诉宋明璋,我要回京城,现在就走,他不派人送就给我一匹马,我自己回去。若是他连一匹马都不肯给我,我就自己去驿站借马,反正我就是要走。”

    牧云自知理亏,也知道自己嘴笨铁定是说不过谭辛,正抓耳挠腮之际,看见宋明璋推门而入,像是见到救世主似地松了一口气,“公子,我还有事,我先溜……啊不是,先退下了。”

    谭辛扭头看向宋明璋,宋明璋也看了看她,又看见她床上的那个不大不小的包袱,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开口求饶。

    房间里出奇地安静,刚才说要走的某人不说话。

    “如今已经入冬,地上都结冰,你穿这些衣服怕是不够,一路上山高水远万一病了也没人照顾你。”

    谭辛低头整理包袱,“谢四爷关心,我谭辛小半辈子都是无人照顾这么过来的。”

    “再过大半个月就是小年,你到了京城也差不多过年了,京城暗装来信说家里都好好的,也不必着急回去,过年也没人陪你过。”

    “四爷贵人事忙怕不是忘了小的在京城还有一家昀香斋,伙计虽不多,但都是我的家人。”

    宋明璋薄唇抿成一条线,后背已经起了一层薄汗,他又咳嗽了一声,说道,“等……等牧青从山上下来,我们一起回京。”

    “四爷不必客气,我在这的事情已经办妥,我想即刻启程。”

    “不……”行。

    谭辛扭头瞪了一眼愣是把后面那个字给吞了下去,宋明璋凑近她说道,“白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是我不好,我这厢给辛爷赔个不是。”

    “四爷向来深明大义,为了保全我的命,何错之有?”

    “错,我错了,大错特错。”宋明璋这狐狸本性又露了出来,他咳嗽了几声,将那个瓷白的小瓶掏出来递过去,“之前有一事我未向你说明,这一路上多亏你的这无忧丹我才能活到平江,不然怕是见不到你。”

    谭辛目光一怔,问道,“你……中毒了?”

    宋明璋点点头,掏出帕子又咳嗽了几声,“虽然及时服下无忧丹,但余毒未清,这几日因为装疯卖傻,余毒一直用内力压着,现在……咳咳~”

    谭辛赶紧扯开帕子看,还真就有一小块红色液体,她接过来仔细一瞧,一把丢在宋明璋脸上,“你又骗我!”

    “没有,我之前确实余毒未清。”还别说,宋明璋那张俊脸真诚得如同不会撒谎似地瞅着谭辛,谭辛都有一瞬觉得自己冤枉他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今天一定要回京。”

    “今天这么晚了,”宋明璋试图碰触谭辛的手腕,可还没碰上就被人甩开了,“城门已经关上了。”

    “四爷,你现在已经是整个平江的掌舵人,你发句话我肯定能出城的。”

    “我能,但是我不想。”

    “好,明日开城门我一早就走。”谭辛背过身不去看他,自顾自地躺在床上,“四爷请回自己屋里歇息。”

    宋明璋眼看谭辛盛怒之下,如今他只有最后一步棋,兵行险着,看来只有殊死一搏了。

    “少时我曾读过一本杂谈,书中有位教书先生娶了一房娇妻,恩爱多年,妻子与他伉俪情深,可这先生唯独有一件癖好让妻子非常不满,就是爱喝酒,每每喝多酒第二日醒来之后夫人都不理他。久而久之他想出一法子,每次酒醉过后便顶着一盏油灯跪在蒲团上向妻子赔不是,妻子不原谅,他就不起身,街坊四邻都笑话他是耙耳朵。”

    宋明璋一边说一边也走到桌边拿起那盏油灯,“我年少时读到此处觉得甚是荒谬,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轻易下跪?可如今我才知道只要能博得妻子原谅,这位教书先生将顶油灯视若蜜糖,甘之如饴。”

    他该不会真的顶着油灯跪在地上吧?

    谭辛背对他看不见,她咬了咬牙,不管他,让他顶着。

    可如今平江这么冷,他体内余毒未清,怎么受得住?

    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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