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宫带着小离走出炼器宗的时候，正好碰上的同样从里面走出来的秋曲。

    秋曲看到他似乎有些意外：“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仰宫的袖口处，仿佛已经透过他的衣袖，看到了蜷缩在仰宫手上的小狐狸：“小家伙找到了？”

    “嗯。”仰宫轻应了一声，问他：“你准备去御兽宗？”

    秋曲确实正有此意，不过他并不想顺着仰宫的话回答：“我去哪，你恐怕管不着吧？”

    仰宫并不在乎他这不善的态度，只说：“有些事我想与你商议一下。你若是得空，便来昭灵宗找我。”

    秋曲正打算拒绝，就又听他说：“找人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秋曲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他要干什么，而且他在仙界的踪迹自诩隐蔽，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知道才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仰宫声音清冷：“猜的。”

    “......”秋曲有些不太信，但是除了这个解释，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好吧，等我从御兽宗出来，我就去昭灵宗找你。”他答应了仰宫的要求。毕竟最后他要是找不到人，也只能找仰宫帮忙了。

    “走了。”秋曲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秋曲走后，沉渊剑自发地出现在仰宫面前，载着他往昭灵宗飞去。

    仰宫带着小狐狸回到昭灵宗之后，就直接去了自己的住处。他的住处跟之前的宗主寝殿不同，里面的摆设很多，看上去倒是温馨不少。

    不过这住处是凌穆安排的，里面的东西也自然都是他派人摆放的。仰宫只是懒得清理罢了。

    小狐狸被安置在软榻上。仰宫拿出月灵珠，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把秋曲之前在山谷中做的聚灵阵复制了一遍出来。

    只不过他复制的这个聚灵阵范围比较小，只覆盖到了这间屋子。但是对于现在的小离来说，已经够用了。

    仰宫按照顺序把阵法需要的材料添加进去。等他准备按照秋曲的做法，割开自己的手掌时，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突然察觉到这一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这样做并不会让聚灵阵的运转速度加快。也不会因为不加进去而导致阵法无法运转。

    它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让待在阵法中的人，对加进去的鲜血产生亲近之感。

    仰宫收回手，既然是没有必要的事，那他也不会多此一举。况且，他也并不需要用这种办法，来让小离对他产生亲近之感。

    等把阵法布置好，仰宫把小狐狸放在阵法中。然后自己走到屋外，准备跟之前一样，在旁边打坐护法。

    他刚从储物玉佩中取出蒲团，一名弟子走过来，对他行了一礼，说：“凌宗主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仰宫平静地将蒲团又收了回去，在屋子周围布置好禁制，对那名弟子说，“你替我守好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那名弟子按照吩咐，尽职地站在门前。

    仰宫做好这一切，才放心地往宗主大殿走去。

    三天后。

    屋内的小离渐渐醒了过来。因为阵法的作用，原本被本体排斥在角落的神魂渐渐与本体融合。她的脑海中开始出现了两段不同的记忆。

    一段是她变成小狐狸跟在仰宫身后的情景，另一段则是她与寒锋近万年的相处。这些记忆在她脑海里纷杂地闪过，然后很快就按照自己的顺序梳理好。

    小离缓缓睁开眼，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她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寒锋对她出手的时候。

    她这是活下来了？

    小离想要从地上站起身，蓦然发现自己视角很低。等她看到自己长满绒毛的四个爪子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小狐狸了。

    灵光闪过，地上的小狐狸逐渐拉高，恢复了人形的模样。

    小离走到旁边的床榻上，扯过床单裹好自己的身体。她不会用灵力，没办法变换出衣服来遮挡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只能先这么裹着。

    屋子里的摆设很多，她原本站立的地方，放着很多灵器和一些天地灵材。

    她不知道这些是干什么的，但是能感受到这些东西上面蕴含的灵力。所以她把这些东西都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放在嘴里，咔嚓咔嚓全吃掉了。

    “嗝~”小离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充足的饱腹感让她舒适地眯了眯眼。

    见屋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之后，小离才推开门往屋外走去。

    一直恪尽职守站在屋外的弟子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下意识地回过头。然后就看到了仅裹着床单的小离从屋里走出来，他赶紧又转回去，并且闭上眼：“抱，抱歉。”

    他在闭眼的时候，心里已经把“前宗主屋里为什么会走出一个女人来”的可能性都猜了一遍。

    “你给我道歉干什么？”小离不太理解地凑到他面前。

    无论是呆在仰宫身边的时候，还是她跟着寒锋的时候。都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关于男女之别，还有礼义廉耻的事。所以她对这些都是一窍不通的。

    至于她为什么要给自己裹上床单，是因为她看所有人都穿衣服了，所以她才会这么干。而且她待在寒锋身边的时候，一直都是穿着衣服的。现在突然不穿了，反倒有些不习惯。

    那弟子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小离仍旧裹着床单，赶紧又合上了，紧张地说：“要，要不您把衣服穿上再跟我说话？”

    小离扁了扁嘴：“我没有衣服穿。”她又整理了一下身上床单，这东西裹着确实没有穿衣服方便。

    也幸亏那弟子这时候没有睁开眼，要不然他看到小离毫无芥蒂地拉开床单又裹回去，恐怕得当场把自己眼睛挖出来才能谢罪。

    弟子颤抖着手，摸索着从自己腰间拿出了储物玉佩，从里面取出一套衣服递给她：“若是您不介意，就先穿一下我的吧。”

    “谢谢你！”小离开心地接过衣服，直接扯掉床单换了上去。

    弟子感觉手上的衣服被拿走以后，就收回了手。旁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一会，然后停住了。他才敢开口问：“您穿好了吗？我可以睁开眼了吗？”

    “可以了，你睁开吧。”小离听见他问，就直接答道。

    弟子一睁开眼，发现她还在系腰带。顿时一惊，不过好在该挡的已经都挡住了。他才没有挖掉自己眼睛的想法，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仰宫交代。

    “您现在是要去找仰宗主吗？仰宗主现在正跟凌宗主在宗主大殿议事，要不要我替您去跟仰宗主说一声？”弟子很贴心地询问道。

    他看见小离只裹着床单就从屋里走出来，想着两人必定是熟识，关系匪浅的那种。她现在出来，仰宫也说不定知道了。

    而他这么问也是怕小离找不到人，到处乱跑，到时候要是不小心冲撞了什么。可就都是他的罪过了。

    小离费了一番功夫之后，终于把腰带系好了。听见他这么说，眼中顿时一亮：“真的吗？那你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这个......”弟子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答道，“我可以带您去大殿外等着，两位宗主在议事，我们是不能随便闯进去的。”

    仰宫现在虽然已经不是昭灵宗的宗主了，但是门中的弟子都已经习惯了这么称呼他。他也是改了许久都没有改过来，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仰宫。

    不过凌穆没有反对过他们这么叫，所以他们也就都没改了。

    “那好吧。”小离一听只能在外面等着，就有些失望。

    她现在虽然两段记忆都有，但是她还是更喜欢仰宫。待在寒锋身边的时候，他更像是操控她一样。只允许她做他让她做的事。

    若是她有不听话的表现，他就会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窒息，以此来惩罚她。

    虽然仰宫对她也算不上特别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就是更亲近一些。现在好不容易从寒锋的手下活着出来了，她就特别想见一见仰宫。

    “那您现在是，待在这？还是跟我一起去大殿外面等仰宗主？”弟子见她一副失落的表情，不太确定地问道。

    小离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的屋子，然后又看了一眼那个弟子。她觉得这个弟子人挺好的，应该不会骗自己，所以她说：“我跟你一起去大殿外面等着吧。”

    弟子得到指令，十分恭敬地在前面为她领路：“请跟我来。”

    小离跟在他身后走着。

    大殿离仰宫的住处很远，弟子又不方便带着小离御器飞行，便只能带着她在路上用脚走着。

    走了一段路之后，小离觉得十分无聊，她忍不住跟领路的弟子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恭敬地答道：“弟子名祁连。”

    “哦。”小离应了一声，又开始问着他其他的问题。什么他是什么时候来昭灵宗的，还有他现在多大了，住在哪，等等。

    能问的她都问了一遍，要是他不想回答，她就换一个问题问。等他们走到大殿的时候，祁连的祖宗十八代都快被小离问清楚了。

    祁连擦了擦额头的汗，明明都已经是飞升的修士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这么多汗。不过好在现在终于把人给带到了。

    他恭敬地对小离说：“您先在这等一会，我先替您过去问一下，看看仰宗主现在方不方便见你。”

    小离点头同意了：“好，那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