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试探性地用兽语问她：“你能听得懂我说话？”

    小离点头：“我能......听懂。”她说话很慢，声音也不大，但是灵兽听清楚了她在说什么。

    确认过她真的能听懂之后，灵兽的态度显然好了很多。不过它也没直接让他们立刻就上山，而是说：“你们等一下，我跟主人说一声。”

    说完，它就对着山上吼了起来。它吼声不大，但是带着特殊的频率。没过多久山顶就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吼声。

    灵兽听到声音后，对他们说：“主人说你们可以上去了。”

    “谢......谢。”小离感激地道了谢，重新爬回载她的灵兽后背。

    牧修赶紧驱使着灵兽，带着两人上山。

    山顶上。

    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端坐在石桌旁，而在他的身侧还坐着一人。牧修视线转过去，那人赫然就是多日不见的秋曲。

    “你怎么会在这里？”牧修十分惊讶，这灵兽山的规矩，连他都不可破，秋曲是怎么上来的？

    秋曲淡淡地瞥他一眼：“我为何不能在这？”

    牧修现在也没空跟他扯这些，他朝那名白衣男子躬身行礼：“牧修拜见祖师爷。”

    祖师爷，也就是柏宿似乎早就知道他来为了何事，朝他微微颔首：“既然有事而来，便不必多礼。这山上的灵石，你们自行去用吧。”

    “多谢祖师爷。”牧修也没有继续客套寒暄，带着仰宫就往灵石最多的地方而去。

    小离自然也打算跟在后面，却被柏宿喊住了：“月离，你哥哥不会有事的，不如留下来同我说会话？”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小离闻言转头看向他，她好像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我认识你，自然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柏宿示意她坐到自己跟前。

    小离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秋曲，然后坐了过去。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你？”小离又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脑中仍旧没有对他的印象。

    柏宿被她这么盯着看也不恼，神情温和地说：“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能想起来我了。”

    小离只觉得他有些奇怪，说话都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不过她心里还记挂着仰宫的情况，表现有些急躁：“你想找我......说什么话？”

    她的喉咙还在隐隐作痛，要不是他们现在在他的地盘上，还需要借用他的东西，她早就不想搭理了。

    柏宿从容不迫地一抬手，石桌上出现了一套茶具，他替小离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喝点茶水再说话吧。”

    小离快速地端起茶杯倒在口里，一饮而尽，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咽了下去。

    “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她的嗓子，似乎已经不疼了？小离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她有些惊奇地看向柏宿：“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柏宿说：“不过是一点普通的灵茶。我见你说话艰难，便倒了一点给你润润嗓子。”

    一旁的秋曲自己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说：“确实是‘普通’的灵茶。”

    到了他这个修为，一般的灵茶喝下去，与普通的白水无异。但是这盏灵茶入了嘴，灵力直接从茶水中顺着他的喉管，渗透进入四肢百骸。

    如此浓郁的灵力，怎是“普通”二字能够描述的？

    柏宿神情淡然，询问小离：“你哥哥现在已经轮回几世了？”

    小离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认识自己了。

    柏宿并不着急她回不回答，自己也倒了一杯灵茶，慢慢品鉴。茶水在味蕾中舒展开，他有些遗憾地放下茶杯。他突然有些怀念某人泡的茶了。

    “九世。”小离想了一阵，还是决定老实回答。

    柏宿突然叹了一口气：“还有一世啊。”

    小离抿嘴没有说话。

    柏宿又问了她一些其他的问题，小离有些回答了，有些没答。

    这时，牧修匆匆回来，他朝柏宿行礼，神色焦急：“还请祖师爷出手，帮弟子一次。”

    仰宫的命脉已经暂时用灵力护住了，但是不知道为何，突然从他的身体中出现了好几个极难控制的恶灵。

    那些恶灵也没脱离他的身体，只在他的体内吞噬着本就不多的灵力。这些灵力本就是用来吊住他的命脉的，一旦被吞噬殆尽，仰宫必死无疑。

    牧修焦急地想尽了许多办法，但是都没能把那恶灵从他的身体里驱赶出来。

    眼看仰宫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少，周边灵石的供应，都赶不上他体内的消耗。牧修束手无策，只得想到了一直居住在灵兽山的祖师爷柏宿。

    柏宿是御兽宗的哪一任宗主，牧修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柏宿一直住在灵兽山上，而守山的那只灵兽，已经认他为主。

    他在这灵兽山上应该是待了很多年，反正牧修从来都没有见他下过山。亦或者是下山了，他不知道罢了。

    柏宿表现十分平静，既没有开口答应他的请求，也没有拒绝，只轻啄了一口茶，似乎在考虑。

    就在牧修以为有一线机会的时候，他突然出声说：“并非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次是他自己的磨难，也亦是仙界的磨难。”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若是我这次出了手，下次你们遇到的，可不止是这么简单了。到时候，牵扯的或许会更多。”

    牧修还想再说什么，但他也明白柏宿的意思。此事显然更需依仗他们自己，亦或者说依仗仰宫自己来度过。

    “弟子，知道了。”牧修再次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小离见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放心不下地跟了上去，这次柏宿没有拦住她。

    满地的灵石被随意地堆放在仰宫周围，就连他身下都是大块灵石劈成的石床。仰宫闭着眼，脸上已经褪尽了血色。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额头的冷汗不断落下。在他的身体表面，还浅淡地浮着一层黑气。

    小离初初看到这些黑气时，被吓得差点不敢靠近。但是她还是忍着内心的恐惧，跑上前，查看仰宫的情况。

    周围那些对她来说犹如美食的灵石被她直接忽视掉，她握住仰宫的手，眼眶通红地一连唤了好几声：“哥哥。”

    只是仰宫一点反应都无。那些黑气在吞噬他身上的灵力之后，变得愈发浓郁起来。而仰宫的生机也在一点点流逝。

    小离见状赶紧看向牧修：“牧修哥哥，你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哥哥吗？”

    牧修神色凝重，他缓缓摇了摇头：“为今之计，只能先想办法让他醒过来再说。”

    那些恶灵几乎要占据仰宫的身体，过不了多久，他整个人恐怕都要被这些恶灵所控制。要是这样的话，他的神魂很可能也会受其影响。

    但是让仰宫醒过来十分困难。他受的伤实在太重，神魂直接进入了自我休眠的保护状态。如果强行让他醒过来，说不定会让他的神魂直接消散。

    牧修眉头紧皱，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可惜卫原和宗洛都不在这，不然还能多两个人一起想办法。

    就在他们都百愁莫展的时候，仰宫突然自己动了。

    小离惊喜地喊了一声：“哥哥，你醒了！”

    牧修闻声赶紧看过来。

    仰宫眼睑微动，然后缓缓睁开。他的眼珠没有动，就这么直直地睁着眼。整个人像是呆在那，没有再做出其他反应。

    小离见状突然内心有些发凉，她又轻声唤了一句：“哥哥？”

    仰宫听见她的声音，转头朝她看过来，眼瞳中还缠绕着挥之不去的黑气。小离心中一惊，吓得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他从石床上坐起身，似乎感受不到身上的伤痕，直接朝小离伸出手。

    跟之前仰宫抓着她的手不同，手腕处的寒凉让小离内心越来越害怕。但是她又不敢挣开，怕自己力气太大，又让哥哥受伤了怎么办。

    仰宫没有说话，只拉着她一点点靠近。就在小离以为他要对自己出手的时候，他突然又松开了手。

    小离看着他突然脱力般往后倒，赶紧扶住他。

    牧修也过来搭把手。方才的情况他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所以只当仰宫是想跟小离说什么话。

    “先休息会再开口吧。”他用灵力替仰宫撑住了身体，让他能够平稳地坐住。

    仰宫闭上眼，许久之后才睁开，他看了一眼蹲在他面前的小离，然后看向旁边同样满脸担忧的牧修：“我体内的恶灵要压制不住了，你想办法把我送去拘灵池。”

    他的声音很虚弱，甚至还带着一丝微不可察地颤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眸中的黑气时不时地冒出来，但是都被他强行压下去了。

    “拘灵池！”牧修大惊，“你这具身体扛不住了，竟是连神魂都不想要了吗？那可真的就是神魂俱灭了！”

    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不，不行，我绝对不能这么做！”

    拘灵池顾名思义，是关押神魂等灵体的地方。被关押过去的神魂和灵体，只有在里面被耗尽所有的灵力，逐渐消亡后，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并且一旦进去了，就永远不可能再出来。

    仰宫的声音开始变得低哑：“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恶灵几乎已经将我体内的灵力吸收殆尽，一旦让它们掌控住我的身体，你们恐怕更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