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海纳从彻夜修炼中醒来，出帐篷，其他三人已在吃早餐了。

    “快来快来，吃完干活了。”马川催道。他旁边坐明净，对面是个皮肤白嫩，看上去年纪才二十出头的人。

    海纳盘腿坐下，接过马川递来的餐盒，指下那年轻人，问：“这谁，是凤角？”

    “是他。”马川嘿嘿地笑，“我刚见着他也吓了一跳，他把头盔摘了，差点认不出来，别说，从换菜开始接触这么长时间了，就熟悉他的下巴，长这么大，头次用下巴认人。”

    海纳和明净也笑起来。

    凤角白脸微红，说：“行了吧你，快吃你的吧。”

    马川说：“你知道吗，你戴头盔，不戴头盔，是两个人，不戴头盔的时候，说话和不说话又是两个人。”

    “怎么讲？”海纳问。

    “他戴头盔，像个脑子有病的，参加实战几百人，就没他这样的，他不戴头盔又像个乖学生，可是一说话，啧啧，比戴头盔更欠揍，脖子上顶着一颗那么干净的脑袋，讲话那么难听。”

    海纳笑得抖了肩膀。

    凤角说：“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你讲话比我难听多了。”

    “凤角，之前你为什么戴头盔，今天为什么又摘了？”海纳问。

    凤角“嗐”一声，说：“我是怕被人认出来。”见海纳三个不解，他解释说：“实战前不是要过笔试或者挑战教练——”

    “你挑教练去了？”马川乐着抢话道。

    凤角瞥他一眼，“对，我以为能用枪，结果根本不允许，我又没有学过武术，就输惨了，我嫌丢脸，就裹了个严实。后来就想明白了，我一不是海纳，不会什么点穴，二不是那个猎手冠军，战斗力不是顶尖的，挑战教练失败了也没什么，大家也都不记得我这个失败者长什么样，一直戴着头盔闷自己，纯属给自己找罪受。”

    海纳问：“猎手冠军是谁？”

    三人一阵无语，可算是领教了海纳的奇特，她菜做得好，精通如何打变异兽，可又时不时暴露出她的无知，昨天不知道腾飞，这又没听说过猎手冠军，他们简直要怀疑她是否是这个世界的人，连这么简单的常识也不知道。

    马川说：“猎手冠军就是职业猎手排行榜第一的猎手，通常也被称作首席，叫德载，猎兽局门口的广告和采访里就有他，论坛里有人分析过知名猎手的战力，给他们分了等级，他是独一份的S级。”

    回想一下，海纳才将称呼和人物形象对上了号。“他这么厉害么……职业猎手排行榜又是什么？”她对排行更感兴趣，若是这个排行榜与养殖场排行榜类似，上榜者有各种优待，那就更好了，她少不得要往排行里挤一挤。

    “我的海纳大姐哎，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

    瞧她这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马川叹口气，继续给她解释道：“猎手达到一定水平，就可以进未知探索区猎兽，这个职业猎手排行榜，就是按照未知探索区的探索贡献度来排的。”

    “排行靠前有好处吗？”

    马川挠挠头，“提升知名度？”

    “哦。”海纳兴致缺缺，转念又问道：“你们这有委托吗？比如有个人或公司想要哪种变异兽，然后委托哪位猎手去抓的。”

    “这个，大概是有吧，”马川不太确定，“一般人谁要变异兽啊，制作装备的公司也有专门的猎兽队伍。”

    凤角说：“这个我知道。”

    海纳三个都看向凤角。凤角眼含得意地说：“想要变异兽的人，或者说，想要变异兽标本或者装备的人可太多了。”

    马川噘下嘴，耐性子听着。

    凤角说：“论坛的交易区里有做定制的。批量生产的装备有什么意思，全是一个模样，要用，就要用更适合自身的，不管是使用还是外观，定制的才是最好的。像我这把改装猎|枪，就是定制的。”

    “你停，”马川插话道，“这跟委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不懂就闭嘴。”

    “就你懂，我看你能说出花来。”

    “想要变异兽标本和定制武器的，就是委托者；接到定制武器的单子，假如库里没有相应的材料，从别处买不到、价格不划算，就也需要委托了。”

    海纳问：“你是做定制的？”

    “……你看出来了？”

    “你一口一个定制，枪好像也是精心设计过的。”

    凤角笑了笑，说：“让你猜对了。”他点击手表，给海纳三个发送了电子名片，名片上写“呈祥制造”，并主营业务之类。他说：“以后大家有时间可以去店里看看，就在镇子里，不远，你们要是去了，想定什么东西，我试着给你们打折。”

    “试着？”海纳问。

    凤角略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现在还是学徒，店是我姨的，我说了不算。”

    海纳还想再细问委托的事，手表屏幕发出红光，提示附近有变异兽出现，四人立即起身去找。询问委托的事就抛在了脑后。

    随着一起打变异兽的次数多了，海纳小组四人越发默契，海纳吸收转化的灵力也多了一倍，实战积分攒得更为顺利。

    但好巧不巧，临近实战结束还剩两天，海纳他们再次遇到眯眯眼齐副总一组人。

    一头三米长的变异蟒蛇绕在树上，树下，有三组人分三个不同方向站着。

    在海纳的左前方，是眯眯眼齐副总小组，右前方，是队不认识的，同样为十人的小组。

    为猎杀变异兽撞到一起，三组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怔愣。

    眯眯眼小组中，有几人瞧见海纳，下意识戒备起来，眼睛盯住海纳就不放了。海纳笑着朝眯眯眼小组挥了挥手，说声：“好啊！”

    眯眯眼脸部微僵，向海纳点个头。

    另一小组气氛阴沉下来，他们两组认识！但他们没有即刻放弃，仍是站在原地，等待是否有转机。

    马川刚要开口说话，海纳走过他身前，去到眯眯眼身旁，笑着问：“你们还差几头变异兽啊？”

    “……还要打个两三头吧。”眯眯眼却是笑不出来，海纳离他这么近，还露出“和善”的笑容，虽说实战规定学员之间不能打斗，但她的靠近还是让他头皮发麻。

    “巧了嘛这不是，”海纳拍下手，“我们组还差一头就够分了。”

    众人：哪里巧了，根本不一样好吗！

    海纳说：“这样吧，我们组和你们——”

    “海纳，你跟这帮人说什么说！”马川的一句话，打断了另一组想离开的心思，他说：“之前就差点把我们的抢走了，这次就更不能让了。”

    另一组：诶嘿，原来不是关系好，而是死对头？这一组人均面部显出看好戏的神态来；说不定能来个渔翁得利呢。

    凤角捣了马川一拳头，这个大傻子！

    马川不悦道：“你打我干嘛？”

    明净无语望天。凤角恨恨地说：“快闭上你的臭嘴吧。”凤角心想，本来海纳假装和眯眯眼关系好，能逼退那一组的，现在可就不好说了，四人组怎么争得过两个十人组；马川这个大傻子。

    “你嘴才臭。”马川说道。

    海纳收回视线，无语地舔了下嘴唇。

    想通海纳刚刚的做法，见她眨眼间计划落空，眯眯眼忍不住勾起唇角，问道：“你刚要说什么？”

    “呵。”海纳的笑容恢复自然，她回答道：“我们组和你们，”抬手指下对面，“还有他们，总不能在这打一架吧，违反规定的事可不能干，又是同时找到的，就公平点，三个组来石头剪刀布吧。”

    众人：还以为你有什么新的办法。

    眯眯眼组觉着可行，海纳会点穴，能不留痕迹地降低他人的行动速度，这只要来个组合技，他们还不是要任由她摆布，石头剪刀布确实公平。

    但另一组中有人不服，说：“凭什么听你的，你们组才四个，要商量也是我们和他们商量，关你什么事。”

    “这也少数服从多数呢？”海纳问那人。也好，不用跟你们讲求公平了。

    马川乐了，你们这帮人是没见识过她的厉害，她还真有本事让你们从多数变成少数，想尝尝被定住的滋味吗？回想起实战之初，海纳一口气连点三个人，那架势，她疯起来没谁能扛得住，只有给她送钱才能消灾。

    凤角又捣马川一拳，“你傻笑什么呢？”

    “嘿，我是替海纳高兴，她又要挣钱了。”

    “挣什么钱？”明净问。

    “你们看着吧。”马川说。

    凤角这时也想到了，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海纳扭头看眯眯眼，说：“那个，李副总，你怎么看？”

    眯眯眼身后一群人不敢吱声。眯眯眼的下唇抖了抖，“我姓齐。”

    “不好意思，齐副总，你觉得那个人说得对吗？你也是这么想的？”

    眯眯眼此时非常想征询助理的意见，奈何海纳始终盯着他，他竟连头也转不得了。他尝试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问我啊，要我说，实力高低跟小组人数没关系，这时候人多，又不代表下一分钟的人也多。你说是吧？”

    马川和凤角相视一笑。

    而眯眯眼好不容易忍住差点跑出口的话，你干嘛，你要杀人啊你？

    眯眯眼不出声，海纳就接着说道：“齐副总，我拜托你件事呗。”

    “你说。”肯定没好事。

    “你们升天公司——”

    “腾飞。”眯眯眼咬牙纠正。你是真行啊，就俩字，一个也没记住。

    “哦，腾飞公司，腾飞财大气粗的，也不差这一头变异兽，就把这头让给我们可怜的四人小组吧，离开的时候，顺便把对面那组也带走，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眯眯眼心内咆哮，到底谁可怜？你们组可怜个锤子！要不是出了意外，队员的装备和武器损坏，实战积分早够了，当谁愿意面对你啊！

    海纳补充道：“对了，也不能白麻烦你，等实战结束了，你来找我，我给你好处。”

    眯眯眼苦笑，她哪里是记性不好，她明明是记性好得过分，异常记仇。他先前对她做过的，她这就对他施展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