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只听其中一个锦衣男子说道:

    “南边发涝灾,大家都知道了吧?”

    另一个人不以为意,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回应道:

    “南边不年年都发涝灾么,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他们此时身处的这个县城,名为平溪县,在地理位置上,位于整个清川府的北部,地势较高。

    几条溪流自山间流出,供给水源,但也正因地势较高,排水较好,是以较少发生涝灾。

    整个平溪县,正如其名,溪流平静,供养四方。

    而清川府的南边则截然不同。

    整个清川府的地势北高南低,南边多为沼泽平地,又因位置偏南,降水更多,是以常发洪涝。

    不仅如此,有条长江自西南内陆贯出,直接冲断了连绵起伏的齐云山脉,自山脉西南端的两座山峰间泄出。

    该江穿过齐云山脉后,途经清川南方的丘陵与低矮沼泽,自东部临海的龙栖县流入海洋。

    因该江常年流量极大,水流迅猛,气势恢宏,又是自龙栖县入海,所以当地人都称之为“吞龙江”。

    因这吞龙江流量过大,若逢特大暴雨,极易决堤,吞没田地屋舍,南边的百姓深受其苦。

    “这次可不一样,你们猜怎么着?”锦衣男子故弄玄虚,勾起了同座其他人的兴趣,“那吞龙江又决堤了,足足吞了千亩良田呐!”

    同座人听了都大吃一惊,其中一个人略加思索后,提出质疑:

    “你怎么知道?那吞龙江离我们平溪,足足有上百公里呢。你该不会又是在说大话了吧!”

    “呵!”

    锦衣男子闻言,脸上浮现一层怒气,他一口灌下杯中的酒,肯定地说道:

    “昨日,我一龙栖县的亲戚逃难,前来投奔我。此事乃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能诳你们不成!”

    龙栖县?许清徽略一思索,好耳熟的名字。

    是了,昨日南风临走前嘱托,也提到了龙栖县这个地方,说那里近日不太平。结合锦衣男子所言,倒引起了许清徽想进一步了解的兴趣。

    邻座另外一位男子发出叹息:“竟吞没了千亩良田,好久没有发生这么严重的祸事了。”

    “是啊,”一看起来年纪稍长的男子叹息,“若冯县令还在,应该就不至于此了。”

    一语既出,竟引起了其他人的同声应和。

    从他们的闲聊间,许清徽得知了一些信息。

    这位冯县令,乃是清川府南部龙栖县的原知县,在任期间勤政爱民,使得龙栖县灾害大大减少,经济飞快发展,

    可惜两年前,冯知县积劳成疾,病死在了任上。

    一位已去世的知县,在死后两年还能被百姓,而且是非自己辖区内的百姓如此赞颂与念念不忘,许清徽不禁想知道,这究竟是一位有着怎样卓越的人格与才华的知县。

    “唉,听说南边现在已经起了饥荒了。这雨一直不停,怕又要死好多人咯。”

    锦衣男子咽下口中的酒,不禁有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戚。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昨日在县衙布告栏上看见了告示,好像写着什么......”

    “重金求聘精通水利之人,我在其他地方也看见了。”另一男子立刻接上。“那是龙栖县发过来的公告罢。”

    重金求聘精通水利之人?许清徽灵机一动。

    她前世就职于地质研究所,就是以研究地质学、解决地质问题为工作内容。她所处理过的项目里,不少就是涉及到河湖水利的。

    她正愁来到这个新的时代,不知以何谋生。若能重操旧业,岂不是正好,一方面既能自食其力,合法谋生;另一方面又可学以致用,解决实际问题。

    思及此,许清徽心下已有了决断,南风的好意她心领了,可这龙栖县,她也是一定要去。

    许清徽喊来店小二,又上了一坛好酒。然后,她拎着那坛好酒就挤进了邻桌。

    只见许清徽站起身,一甩手借着惯性,将那坛酒放在了邻座桌子上,对着邻桌坐着的几人说道:

    “小弟方才尝到这酒滋味甚好,但小弟只身一人,终究饮不痛快。想请几位大哥同饮,几位大哥可否赏脸?”

    邻桌几人虽刚开始被许清徽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却也爽快,那锦衣男子直接招呼许清徽一同坐下。

    几人匀了一下空位,许清徽插空,坐在了那个稍瘦的年长男子旁边。

    “小弟许罄,初来清川。方才听几位大哥刚说到,龙栖县水患,急招通晓水利知识之人。此事,可能详细说说?”

    从与他们的交谈中,许清徽得知,平溪县县衙外的告示栏中,张贴有发自龙栖县的招聘告示,那告示在城中其他地方也多有张贴,还注明了要求及待遇。

    招聘之人,现下还在县衙,没有离去。若想应聘,可揭了任意一张告示,自行去县衙应聘,通过考核即可成功录用。

    许清徽谢过邻桌几人,众人又交谈了一番,一同吃完饭后,愉快地分别了。

    许清徽回到房间,站在窗边往外看去,外面华灯初上。

    窗户临街,街边是各色摆摊的商贩,街上是熙熙攘攘的行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在为自己的目的奔波。

    许清徽想,她也得好好确立她新的目标,并为之而努力了。

    暑气渐收,残霞铺满天空,今夜的平溪县无雨,明天也应该是个好晴天。

    天刚开始暗下来,时间还不是太晚,但许清徽早早就洗漱完毕。她想今日早点休息,明日便去县衙应聘,希望一切顺利。

    *

    许清徽感觉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团茧房里,她努力地想要撕开那茧房挣脱出去,行动却毫无作用。

    突然一个女子出现了,整个世界逐渐有了光。

    许清徽惊讶地发现,那个女子的样貌和自己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女子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凹陷,眼眶下面是一片遮掩不住的紫青色,那是常年失眠或睡眠质量不好从而形成的眼袋。

    那个女子约莫只有十五六岁,古装打扮,首饰服饰都很华美,似乎是要刻意彰显自己大户人家小姐的身份。

    只是她的身形十分消瘦,本就修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甚至还显得空荡。

    从脸色和身形都可以看出,她此时的身体已经是非常糟糕。

    许清徽看见那个女子悄悄从一座宅院的僻静院墙中翻出,跳下矮墙时,落地不稳崴到了脚。

    墙外有一辆栓在柳树上的马车,车上没有别人,这是女子提前命人在这里准备好的。

    女子解开栓在树上的绳子,有些不容易地登上马车,戴上马车上准备好的遮盖面容的斗笠,就要驾车离开。

    离开前,那个女子掀开斗笠的斗帘,转头盯着那座宅院看了一眼,眼底是藏不住的狠厉和阴戾,那一眼刚好从许清徽的视角扫过。

    虽然知道那个女子看不见自己,但被那个眼神扫到,许清徽还是不禁从头到脚惊起了一身冷汗,感觉头皮发麻。

    而后许清徽感觉有一股力量引着自己,包裹着自己的那个茧房被带着跟上了马车,始终和那个女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看那个女子的架势是要去山上一座寺庙,许清徽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知道那个女子要干什么,但那些信息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许清徽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从上帝视角,在体验一场大型3D的VR游戏,还是系统会自动补全缺失信息的那种。

    许清徽发觉她自己改变不了这种状态后,便静下心来,安静目睹着事情发展。

    那个女子出城很顺利,但女子驾马车赶得非常急与快,就像在逃命。

    许是马车一路颠簸,加上女子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她非常急促地咳嗽了起来,手抖到几乎要握不住马车的缰绳。

    但哪怕是如此,她的速度也丝毫没有减慢,像身后有鬼在追,她必须快些逃。

    马车疾驰到山腰上时,前方突然出现了另一辆马车,正好停在本就不宽阔的山路中央。

    那个女子被这个突然的变故惊吓到,连忙牵引缰绳避开,避免撞到。

    但她所在的马车原本就是在快速奔驰,她驾驭马车的技术也一般,这一举动直接导致马车侧翻了,她被甩了出去。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从许清徽的视角,可以清晰看见,马车翻了之后,从两侧灌木丛中钻出来两个人,正在向许清徽靠近。

    之前山路正中央拦路的马车,就是他们故意放的!

    许清徽想提醒女子小心,却毫无办法,只能看着那两个人靠近那个女子并打晕了她。

    随着女子被打晕,许清徽眼前的世界也暗了下去。

    等眼前的世界再亮起来,许清徽发现女子被绑在了一个马车里,身边还有其他同样被绑住的女孩子,他们嘴巴都被塞了布,阻止了他们出声呼救。

    这竟是遇上贩卖人口的人伢子了!

    她们被关在马车里,马车驶往齐云山脉。

    女子挣扎着立起身,从窗户里往外看,只看见尘土飞扬的路面和远处逐渐清晰的山脉。

    这景物,竟和白日里许清徽去往平溪县时,看见的一模一样。

    许清徽讶异,难怪她白天看见那些景物会觉得莫名熟悉。

    这女子,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马车驶进山间,抓他们的人找了个地方休息。那个女子找到时机逃了出去,被发现后抓回来毒打了一顿,是教训女子也是威慑其他有逃跑想法的女孩子。

    那个女子的身体本就虚弱,没熬过这顿毒打,竟就这么死了。

    发现女子死去了之后,抓她的人觉得颇为晦气。女子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已被搜刮干净,于是那些人直接将她丢进了一个山沟里,之后一场泥石流爆发,她就这么被掩埋了,不过至少不是被野兽啃食,也算归于尘土。

    在女子死去的那一瞬间,许清徽就清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还在睡觉的客栈房间里,后面的信息都是自动出现在她脑海之中的。

    许清徽看向窗外,正好能看见下半夜的弯月。她一时分不清刚刚的一切是真的还是一场梦。

    若只是梦,那些细节也太真实了,女子死前的挣扎和不甘现在还令她心有余悸。

    而且,她为什么会梦见那些内容?梦里的女子是谁?为什么会和她长得一样?

    许清徽深深思索,一时再也睡不着了,冥思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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