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命

    少人?

    能少了谁,大家不都是一起来的巫族吗。

    苏梧桐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方师叔?”

    他们口中的方师叔,也就是暮春渺,她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沈浮玉满脸错愕,“师尊是如何找到这的。”

    方恨之立刻翻身,“什么师尊,方恨之?”

    他满脸的兴奋目光触及暮春渺时,彻底闭了嘴。

    “当时就感觉有哭魂笔的气息,真的是你啊,师弟。”她温温和和开口。

    方恨之,“……”

    真是,日了狗了。

    不是,她怎么也在这啊。

    “怎么,看见我不开心吗?”暮春渺无辜眨眼。

    看见她的瞬间,那些早就被抛之脑后的记忆,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来。

    比如,为了让两个人换得更彻底一些,方恨之一个邋遢大汉,去学缩骨,再去定天宗每位峰主,合理的恶心人的事。

    方恨之,“……”

    往事不堪回首,也不想回首,所以他能不能走啊。

    “师弟,你逃得不够远。”暮春渺摸着裁云,眉目中浮现出不忍。

    方恨之,“……”

    我是哑巴,能不能都闭嘴。

    暮春渺席地而坐,撑着头,我见犹怜,“好不容易找了份轻松的差事,又要泡汤了。”

    方恨之,“……”

    滚回去当你的破烂宗主吧,真是闲得发慌。

    "那恐怕又要和你说再见了,我的,弟子?"

    她似乎对这个词有些陌生,说出的那一刻,她自己也被自己逗笑了。

    “她不是师雪松弟子吗,这么又成你的了?”

    “哦,这事啊。”她站起身来,走到方恨之前头,“怎么,不装哑巴了?”

    方恨之,“……”

    “师尊,若是你能进来,不妨带我们出去?”沈浮玉道。

    说到出去的,两个人的神情都变了。

    暮春渺目光含笑,“这不急,你方师叔来此,有事要做,时机到了,你会出去的。”

    至于暮春渺口中的时机,方恨之也不知在几时,最后仅仅留下了一个等字。

    翌日,正好是十五之时,往日祭祀的日子总会选在正月十五的晚上,这还是头一次,巫把时间定在了早上。

    她罕见的没穿那身异色花纹的衣裳,只是穿着白裳,身上不带着一丝挂饰,连着那串铃铛也没带。

    巫的身形有些瘦弱,白色的帷帽带上去那一刻,整个人就像山间浓墨重笔中的一抹留白。

    “她连铃铛也没带,这也不像是祭祀啊。”一人目光流转,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是浓烈的不安。

    木柴被放入巨大的坑中,堆成了一个小山,柴油淋上的那一刻,难以言喻的味道弥漫开。

    那些猪羊似乎是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嘶吼着想要脱离缰绳。

    巫戴上面具,像是从地域而来的罗刹,“推进去。”

    火油燃起的那一刻,火舌贪婪地接纳着所有的六畜,直到那些身影彻底化作灰烬。

    一人身影鬼祟,他弯下腰,见无人注意,捞起一只鸡就放入自己的怀中,想要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骂,“好好的畜生干什么不好,吃了卖了,哪一个不比烧了好,连声钱响都听不见,也不知道脑子……”

    他还没说完,却忽地被踹下了火坑中。

    他怀中还死死地抱着那只鸡,目之所及,是戴着面具沉静的巫。

    “有人掉下去了!”见巫站在旁边,他下意识地去拉她,“巫大人,您小心些。”

    “嘘。”她却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边。

    那人不明所以,听着她口中古语,竟然被迷了心智。

    噌地一下,大火骤然间暴起,她置身于大火中,不断地向后退去,“用一百七十八人的命,以及燃之不尽的生机,换我巫族十六人,重返人间。”

    “上面怎么这么吵?”方恨之抬起头,“平时他们祭祀的时候,也没那么吵啊,怎么还有人在哭?”

    暮春渺抬起头,地窖中昏暗无光,满桌的天灯头一次燃烧的,像是黑夜中的太阳。

    “时机到了。”她说。

    方恨之也明白了,他沉默了一息,“那孩子……”

    沈浮玉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得安静地听着。

    虽说不知这些日子,师兄他们会急成什么样子,但暮春渺在身旁,总是有着安全感。

    地窖的门缓缓被打开,巫站在那,身形消瘦,下巴尖尖。

    暮春渺并未躲避,而是与她打了个照面。

    巫并未设想过,自己的地窖中,还会平白长出一人的情况。

    绳索翻滚,不多时,就把三个人捆得结结实实。

    沈浮玉试图挣脱,但那绳索一感受到她的挣扎,就缠绕得更紧了一些。

    巫走向她,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

    方恨之还在那苦口婆心,“没必要啊真没必要,她们就想你好好活着,你这样,她们也会不开心的。”

    巫没有答话,方恨之却唔唔起来,他尝试说话,却说不出半个字。

    半晌,她抬起头,“你好好地去吧,我会让她们给你烧纸钱,问天道给你求一个好身份。”

    沈浮玉看着她,“可我不喜欢下辈子,我还有很多遗憾。”

    巫没有答话,巨大的阵法自她的身下蔓延,点点灵力汇聚,两边的线彻底相交时,沈浮玉感受到的,是体力的流失。

    “生机是吗,我也有,你光要她的,不要我的吗?”

    暮春渺骤然开口,她笑眯眯的,背后的手随手一挥,面前的绿意生长,开出了点点的粉花。

    “方恨之地哭魂笔在你手上吧,用哭魂笔锁住我的魂,再将我献给鬼神,这种事,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暮春渺看着僵住的巫,直到后者的眼神凌厉,目露杀机,“你还知道什么。”

    阵法启动的时候,玄阳火不可抑制地窜出,她眯着眼,眼前的景色渐渐地模糊起来。

    “嘘。”暮春渺目光依旧温和,“我能知道什么,我只是一介修者,又不是算命的。”

    “闭上你的嘴。”巫压低惟帽,“谁都可以,不用任何人替代谁。”

    “是吗。”暮春渺也没打算再多说,她挣脱开绳索,直直的奔着巫飞去。

    电光火石间,巫手指收拢,压在了沈浮玉的脖颈处,声音从唇中挤出,“不许过来。”

    “啧。”她手中的裁云转了个方向,又回到背后,“她的命不能给你。“

    “那又如何,只要我想要……”

    巫目光凌厉,骤然间,阵法剧烈震动,生机的流动加快了一倍不止。

    “我对你们巫族的东西不感兴趣,不论是生与死,但你不该害到别人身上。”

    暮春渺的灵力化作灵力的刀刃,横在了巫的脖颈上。

    “巫族祭祀是正月十五,如今是三月,你却仍在祭祀……你所求,天道不会给你。”

    暮春渺的灵力带着寒,裹挟着杀意。

    看着柔,却是眨眼间可以叫人丧失性命。

    “师叔,疼……”沈浮玉伏跪在地面上,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它不给我,我就自己去求!”她看着暮春渺,双眼竟然开始泣血。

    “你是不是,当我在威胁你?”

    暮春渺这人只是看着脾气好,见这人冥顽不灵,当即收紧了灵线。

    “哭魂笔丢了无所谓,反正它丢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弟子可不能死在你的手里。”

    巫的脖子被勒出了血线,她死死咬着唇,哪怕嘴上咬出了鲜血,也一个字都不愿说。

    哪怕死了,只要让那些人回来,她也无悔。

    似乎是想要印证她的所想,巫听见耳旁有人温和叹气,刹那间,狂风浮动,吹凉了她的面孔。

    那些天灯亮得出奇,分明在另一室,将旁的地方也照得通亮。

    “我的青珩啊……”

    耳边似乎是有人在叹气,手上附上粗糙温暖的大掌,牵引着她的动作。

    青珩缓缓地闭上双眼,耳边是风的倾向,巨大的灵力震开她的灵线,暮春渺一时不查,后退了几步。

    她举起裁云,眼中晦暗不明。

    “是巫族的亡魂?她们还留在世间,愿意帮你?”

    暮春渺睁着眼,她也看清了,少女瘦弱身躯身旁,环绕成堆的灵体,几乎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它们停留世间太久,早就不是人类的模样,而是一种类似于灵力的东西。

    “行啊,我今天就把你们全部送下地狱。”

    暮春渺给气笑了,裁云凝结巨大的灵力,化作光束,直奔青珩而去。

    灵体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东西,当即围绕在一起,为她消融了大部分的冲击。

    又指引青珩做出剑诀,将余下的冲击,也化解得干干净净了。

    没了暮春渺的阻碍,阵法入场启动,立在中间的沈浮玉,黑发变得枯白,她迟疑地看着四周,渐渐的看不清东西。

    “请帮我,让生机为代价,让你们回来吧。”青珩的声音轻缓,却带着渴望。

    灵体却像是失去效用一样,她心底着急,却没有开口催促。

    不知为何,暮春渺的伞插在地上,她双手环胸,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她。

    青珩心底不安,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成功的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无暇顾及其它。

    阵法中心的沈浮玉失去了光彩,便是半分生机都没了,直到她沉闷地落在地上,青珩想见的人,都没有出现。

    “为什么……”她瞪大了眼,像是被骤然间戳破的气球,她蹲在地面上,抓握着地上阵法的痕迹。

    “明明成了的,怎么会……”

    青珩像是疯了一样,半点作为巫的气势也没有了。

    她背后传来少女极轻的声音,“是啊,为什么呢。”

    青珩僵着脖子转过头去,是依旧神采奕奕的沈浮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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