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眉起身,睁开朦胧的睡眼,隐约瞧见书案上的纸条,伸手去拿。
苏眉静静地看着纸条上熟悉的字迹,淡然一笑。
另一侧,浮烬夜却进入了一个未知的时空。角落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却由于绚烂的色彩显得亦真亦幻,看不真切。但浮烬夜很快发现,这一抹绚烂的色彩来源于一面银镜。
他走到银镜面前,本以为找到了出去的线索,但仅仅片刻,笑意便在嘴角凝固。他直直地盯着银镜中的画面,深蓝色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放大。
浮烬夜简直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银镜中似乎是另一方天地,浮烬夜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中浮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与凤司翎长得一般无二,不过周身魔气难掩,一看便是典型的魔修。玉肤红唇衬得那女子盛气凌人,眼角微微上挑,除了极具攻击性之外又尽显几分妖娆,与凤司翎的清冷似乎根本搭不上边。
她一袭红衣,妖艳夺目,玄色的狐皮大氅搭在身上,却依旧掩盖不住她成为这白雪皑皑的天地间最亮眼的一抹色彩。
天雷滚滚,已凌于皓空,但她纹丝不乱,只是妖异的魔瞳中压抑着深不见底的疯狂。
“沧月,你别忘了你的身份!长溟上神又怎会喜欢你这种坏事做尽,丧心病狂的女魔头!”旁边的仙修料定沧月这时候不敢分心,便骂道,说完一阵哄笑。
此话一出,浮烬夜怔住了。她竟然是…魔神沧月!沧月竟然与凤司翎长得一般无二!
浮烬夜垂眼,不禁沉思: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先不说他为何会在飞升之后来到这里,沧月与凤司翎究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更奇怪的是,一看到沧月,他就心痛如绞,难以抑制,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沧月嘴角上扬,冷笑一声,眼底却泛起阵阵杀意。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竟驱使魔气四溢的灭神鞭,召唤出了上古妖兽穷奇。
那妖兽长得与老虎有几分相似,却偏偏长有一双巨大的翅膀,张着血盆大口就向天雷的方向撕咬而上,那场面不可谓不震撼。世人皆知,那妖兽便是上古凶兽穷奇。
可怜之前说话的仙修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一双玉手死死地掐住了喉咙,硬生生掐掉了一块皮。猩红的鲜血顺着脖颈破口处蜿蜒而下,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气,令人作呕。
“你说得都很对,我确实坏事做尽!丧心病狂!”沧月一字一字地说道,仿佛是在承认什么光荣的战绩,表情乖张,声音却甚是骇人。
不过下一秒,沧月的眼神便变得阴狠毒辣,言语之间渗透着疯狂的偏执:“不过,你算错了一件事。你万不该和我提他!”
说完,沧月便将那人的脖子生生掐断,那人如同浑身染血的木偶般,径直向后倒在雪地上。
一瞬间,地上本来至纯至净的白雪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却刺眼得令人惊心动魄。飞溅的鲜血也沾染上了她白得略显病态的肌肤,将雪花落在她脸颊上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那些仙修知道沧月胆大包天,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识过她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都煞白了脸。不过这下他们倒是老实了,都默契地往后退。
只有沧月疯得更厉害,她望着面前电光火石的场景,眼神中划过短暂的漠然:穷奇与那一道道闪电纠缠不清,互不相让,竟有了翻天倒海,天崩地裂的气势。
沧月只觉此时胸口不禁翻起一阵酸涩,入骨的疼痛将她再次唤醒。
“是天带走了他!那我便且试试,与天斗!”那一声嘶吼浸润着歇斯底里的味道,却带着极重的血腥气。
沧月眼尾已经染出一抹殷红,脖颈处青筋凸起,她望着那电闪雷鸣的方向,飞身而上。
那些仙修知道她已经疯得彻底,无药可救。不过想想也正好,沧月若死,魔界便再无人有如此强大到令人畏惧的能力,入侵仙族,入主三界。
正在此时,浮烬夜发现镜子中画面突然变得模糊,之后又变得清晰起来。只不过这次不是在寒冬,却在春意阑珊的季节。
水汽萦绕的房间里,沧月正在沐浴。不过那不是魔神沧月,而是沧梧族公主沧月。
鲜红的花瓣浸润着温水,将沧月滑嫩的肌肤包裹,蒸腾的水汽将她的脸颊熏染得微微发红。
沧月散着头发,乌发半湿,搭在颈间,整个人素面朝天,却依然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感。即使没有脂粉的雕琢,少女的面容依然明艳动人。
房间外一女子轻轻走入,可还没等她开口,沧月却是先开了口:“紫苏,我哥去哪儿了?”
沧月是个张牙舞爪好动的,不过相比之下她哥沧澜可是更胜一筹。
真可谓有其妹必有其兄,沧澜是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最喜欢琢磨一些新鲜玩意儿,因而这次沧月去就是去找沧澜要点好玩的东西,打发打发时间。
“公主,族长请您去一趟议事堂,沧澜殿下已经被叫去了。”紫苏看到自家殿下这副心大的模样,哀哀怨怨地叹了口气,回答道。
沧月虽觉着此事不同寻常,可究竟没有想太多,回了句:“知道了。”
沧月于水中起身,水珠顺着肌肤滑落。她披上了外袍,散漫地整理了下有些散乱的长发。伸出的足尖如玉,碰到地下的温度下意识地又缩了回来,这才规规矩矩地穿上了鞋子,拍了拍袖子,走了出去。
“公主。”一路上不少族人经过,看到沧月鞠躬问好,沧月都一一笑着应过,免不了几句唠嗑。
沧月于一座庄重的殿前停下,微微扬眉,动作中透露着些许不自在。
虽然贵为公主,但是从小到大,沧月没进过这间议事堂几次,终究有些陌生,不过更多的是恐惧与不安。因为她仅有的几次进入的经历,似乎都不太美好,基本上都是规矩没学好被沧蚩训一顿,又被族内长老们苦口婆心地劝导了一番。
沧月此时想想就头疼,但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殿内二人已等候多时。
生着一双讨喜的桃花眼,带着别样的风流的青年男子便是沧梧族王子沧澜。他一见沧月,便笑着站了起来:“妹妹,你来啦!”
沧月笑着回应,不过眼神瞟过一旁沧蚩略显凝重的面孔时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话等会再说也不迟。月儿,先坐。”沧蚩的声音厚重,带着年迈的沙哑与沧桑。
沧月这下不敢说话了,和沧澜对了个眼神,坐在了沧澜边上的位置。
虽然这次好像没打算训她,但好像气氛也是压抑得紧。沧月心想。
“今天找你们两个来,是因为仙帝这次想要将各族王子贵女们集中授学,后日你们便动身吧。”沧蚩倒是说得简单易懂,没有一个字是浪费的,一句话便说完了所有事情。
“好事啊!月儿就当去玩一圈就回来了。”沧月想着活跃下气氛,故意说道。
不过授学嘛!无非就是那些东西,她早就学得滚瓜烂熟,沧梧族全族上下哪个又不知道她灵根总慧,学东西总是一学就会。倒是她那个兄长,平日里喜欢钻研小玩意儿,对其他无甚兴趣,倒是有些难办。
“月儿啊!为父知道你聪慧,但你要学会藏拙,绝对不能锋芒毕露。”沧蚩毕竟比他们两个多活了一把年纪,了解那些人情世故里的弯弯绕绕,嘱咐道。
这下沧月和沧澜似乎都明白沧蚩何事忧心了,收起了平日里玩闹的性子。
“我们沧梧族守护仙域,立下战功赫赫,这才换来至高荣耀。”这位沙场老将回忆起过往,依然难掩一腔热血,不过很快目光便暗淡下来。
“但是太过张扬,未免招人忌惮。所以月儿,只要做到不上不下就好,不要想着事事争第一。”
沧月本觉得不过是去玩一圈的功夫,没想到此事涉及这么深的弯弯绕绕,顿时面容严肃,连声应下:“是,女儿知道了。”
沧蚩随着看到沧月身边的沧澜,一口老血差点没气得喷出来,破口大骂:“倒是你!不上不下简直就是奢望!别给我做尾巴,给我丢人!”
刚刚还一本正经的沧月这下实在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扑到了一旁的沧澜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沧澜倒是没生气,还是那副笑嘻嘻,吊儿郎当的模样,随即弹了一下沧月光滑白嫩的额头,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看哥吃瘪,你很开心啊!”
沧月根本没防这一手,却是装模作样地叫嚷道:“疼死了!哥!你欺负我!”心里确是一阵暗笑。
沧澜笑了笑,没戳穿她。他自己下了多重的手他能不知道?!看样子重罢了,其实力气都没怎么使。
“你们二人退下吧,有话出去说。”沧蚩闭目凝神,那模样显然就是嫌他们两个闹腾。
“月儿告退!”
“儿子告退!”
沧月本来就不想多待,这时候更像脚底抹油了一般拉着沧澜一起开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