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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啊,你是蔡邱总派来的吧?”

    叶晚夏忽的提高嗓门,撞了过去。

    江承被撞退半步,撑着的伞一歪,伞面上盛满的水哗啦坠地,迎面几滴雨狠狠砸在脸上。

    叶晚夏快速站位,在方总飙脏话前一秒阻断两人之间的联系,背对方总看向江承,眼睛瞪大的同时,心口一颤——

    江承的目光直白,透着几分嘲讽,始终稳落在叶晚夏身上。

    叶晚夏下意识侧过脸,好在话还说得利索:“是我准备不周,让蔡邱总等急了!给蔡邱总特别准备的手办礼,我一会儿马上给您送来。”

    毫无温度的语气透着疏离——她依旧是那个冷静专业的叶晚夏。

    叶晚夏用足够清晰并且专门应对大老板的尊敬语气交代江承的背景,模糊江承区区一个司机的胆大包天。

    车里的方总权衡利弊之下,很快就把那口怒气吞进肚里。

    叶晚夏无缝衔接地转身:“方总不好意思……”

    伞往叶晚夏的方向倾了倾,江承伸手揩去脸颊上的雨滴,一瞬透出来的落寞随着指腹的清理工作收拾干净。

    叶晚夏:“蔡总的手下是有点傲气,年轻人嘛,浮躁一点正常,不像方总你,大肚。”

    “……”肚子是挺大的。江承冷笑着把伞柄往自己肩上一搭。

    雨滴砸进叶晚夏的头发里,小脑袋若有似无地一顿,黑色的伞面悄无声息又遮了过来。

    “方总,周六的聚会我自罚三杯!”叶晚夏好说歹说,给足对方面子,总算把麻烦送走了。

    叶晚夏站直身子,郑重其事地舒了一口气,突然发现企图擦汗的手被束在西装外套里,于是思绪很快又被西装外套的主人占据。

    就这么一瞬间,叶晚夏突然理解了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大圣。

    但好在,她不需要唐三藏帮忙,就能脱了身上的壳。

    然而大意了。

    叶晚夏捏着西装内衬把领口转到前边后,才发现某人竟然用袖子打了个结……

    看着从结实的结口延伸出来的无数褶皱,叶晚夏仿佛看到一张张人民币被捏成团被随意丢弃,她正要捡起来,丢钱的人一把火都烧了——可恶,真好奇司机江承一个月的工资。

    “就这样还给我?”身后传来江承戏谑的声音,“至少也要洗干净吧?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衣服上沾上些乱七八糟的气息。”

    “哦……我忘了。”江承一步一步绕到叶晚夏面前,搭在肩上的伞一面倒向自己,仿佛从未关照过别人,“叶晚夏从来不记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言笑晏晏,眸子里却透着冷意:“也没关系,现在我提醒你了,所以麻烦你把上面属于你的气息清理干净,再把衣服还我。”

    真好,她现在在江承这里只能排得上是“乱七八糟的人”了。

    叶晚夏藏在西装下的手狠狠揪着,然后掀起外套丢到江承怀里。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但说明老天是站在她这边的——这外套不要也罢!

    叶晚夏装作一派轻松地双手一环,气势若虹:“奇怪啊,我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用外套绑架了,我都还没有找那人算账,他倒是问我要说法来了,要不报警吧?”

    江承敛了笑意,目光浅浅地往叶晚夏胸口略过,随即侧身连个眼神都不留。

    他抬起右臂,和上面挂着的、自己的外套,对话:“行,是我们多管闲事,有些人大概就是有这种暴露的癖好。不对,应该是故意用美色在钓鱼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腹部油然而生的一股火“唰”地上头,她张嘴就要反驳,脑袋里却突然闪过江承刚刚略显刻意的眼神,于是低头一瞥——

    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肌肤上,透着若有似无的肌肤。

    叶晚夏一把夺过堪堪搭在江承胳膊上的西装外套,又把自己裹成个粽子:“衣服洗干净了我再还你,还有……谢谢。”

    “哦。”江承的语气毫无波澜,似乎根本不稀罕叶晚夏这一声谢。

    他拿出手机递到叶晚夏面前:“留个联系方式,我这件外套挺贵的。”

    ……合着您现在才觉得外套贵了是吧?

    “我会送干洗店,但袖子的褶皱是你自己捏出来的,不保证修复如初!”叶晚夏报完手机号码,着重强调道。

    江承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陌生的数字,目光微顿,大概是没想过会这么容易吧。

    不过很快他又无比自然地在联系人姓名处填入“债务人”三个字:“嘁。”

    别以为您“嘁”的小声,我就听不到你在说我小气啊!

    叶晚夏咬咬牙,决定不和江承一般见识:“我知道你大手大脚惯了,但现在给别人打工,还是稍微收点少爷脾气,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江承总算舍得从手机屏幕上挪出点注意力,瞥了叶晚夏一眼,提醒道:“别送干洗店,一股消毒水的味儿,你手洗,我就不计较皱不皱的问题。”然后按下通话键,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时间。

    手机震了起来,素有秒接王称号的叶晚夏此刻却像个雕塑似的,直挺挺站着,丝毫没有要接听的意思。

    江承挑眉示意:“你电话响了。”

    叶晚夏用眼神点了点江承的手机屏幕,用极其敷衍的微笑表达对“债务人”称号的嫌弃,同时表示:“我看到了。”

    江承也不挂断,任由手机一直响,他玩味地看向叶晚夏:“不存下你债主的号码?还是……又打算跑路了?”

    “你换手机号了?”叶晚夏不答反问。

    江承却似乎是听懂了,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戏谑,开口的一瞬却又好像沾了几分真心:“劳驾还一直记着我的手机号?可惜我换了新号码。”

    叶晚夏抿了抿唇,点头道:“行,那我晚点存。”平静的脸严防死守,心里那点说不明的酸涩半点不漏。

    江承没能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鼓了一晚上的气好像就此泄了,他抬手拢了拢额前的碎发,透着些许疲惫,笑道:“手机号没换,我又没做亏心事,自然不用换。”

    “嗯,我做过亏心事。”叶晚夏却出乎意料地接了下来,低头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躲在外套里的手扣着单薄的内衬又是一顿□□,面上却是平静,“所以换了手机号,注销了所有社交账号。”

    江承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无可救药地想:诚实算什么美德。

    “走了。”江承挥手转身,脚步又沉又快,将圆满的水坑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打开车门的时候突然瞥见副驾驶位子上、来自Demo的伞,方才记起此行的根源。

    搭在车门上的指轻敲几下,江承拿出那把伞、看向叶晚夏:“对了,我老板有个朋友,和刚刚那老头差不多德行,好像对你有点意思,特意让我过来给你送个伞,有兴趣发展一下吗?”

    叶晚夏狠狠恶寒,无法把江承和拉皮条三个字联系到一块儿,可事实就是事实……只能说家道中落、从少爷变成打工人,对江承确实是很大的打击吧?

    “不要,再见。”叶晚夏拒绝转身,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往故意恶心她的江承身上使。

    江承唇角扬起,掂了掂手里那伞——一个完美的抛投,将其扔进垃圾桶里。

    “对了,还有你刚刚说的、给我们老板特别准备的手办礼,记得也和我的衣服一块送过来。”一晚上的好心情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江承打趣的声音在空荡的园区里回响。

    叶晚夏捏紧拳头,正欲反驳一句“权宜之计看不出来吗?”,那人一脚油门下去,掩盖了所有的咆哮。

    憋了一口气的叶晚夏狠狠地掏出手机,点开那通来自“男朋友”的未接电话,指尖一顿,随后又快速输入——叶晚夏修改了这串号码的归属——天杀的债主。

    可就在按下保存键的瞬间,她又默默地删掉了“天杀的”三个字。

    片刻后,她认命地把“债主”也删除干净,郑重地敲出“江承”两个字,将这个藏了七年的号码重新保存。

    园区道路两旁的路灯忽然亮了,炽白的光打在手机屏幕上。

    炫目的反光遮住联络人“江承”两个字,却将七年来空白的通话记录照得清晰。

    安静的夜晚,那些藏起来的情绪翻涌着滚入心口,一下碾出伤心、一下碾出思念、一下碾出懊悔、一下碾出自嘲,最后被摆到榨干的心脏面前,拼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爱……

    叶晚夏闭上发酸的眼睛:“原来只有我在原地踏步。”

    *

    博城电竞基地远离市区,又是低峰时间,宽敞的马路上仅有一辆车疾驰而过。

    飞奔的势头却因为一个红灯骤然停歇,当绿灯亮起,发动机却歇了火。

    江承扯开领带,打了转向灯,把车停到路边。

    紧绷的安全带一秒释放,“啪”的动静却像是给什么东西上了镣铐。

    江承拿出手机正欲给助理发消息,手却点开刚刚存下的、叶晚夏的联系方式。

    多余了,江承。

    对付男人,她一直都游刃有余。

    手机被砸到副驾驶上,江承调整座位,扶额躺靠。

    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回到八年前的那个秋天——他第一次见到叶晚夏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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