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随着那番话的脱口,宋辞脑中如积雾般的黯淡部分,正渐渐的被逐一点亮。就像举着火把摸索前进般,原本混沌的一条路正顺行迹,慢慢变得清明……

    从开始的只记得家庭构造,对婚约之事一无所知,到争辩之际忆起章公子的为人。最后,通过宋姝的言语刺激,脑中闪现出服毒自尽前的一幕又一幕。

    ——

    “阿姐,我听说前几日托人来提亲的那位章公子,他……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啊?也没有听谁说啦!就,就是……整个镇上都知道的呀!不信你自己出去问嘛!”

    “隔壁的婶婶,后街的二奶奶,还有和姨娘聊得好的小媳妇,大家都知道!”

    “我也是方才听人谈及的,说那位公子行事风流,夜夜留宿烟花之地,不仅为花楼女子一掷千金,甚至……之前还有很多女子声称怀有身孕,闹上门去讨要说法!却遭他矢口否认,最后那些姑娘都被草草打退掉,没了下文。”

    “什么?可信!当然可信了!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章家又是远近闻名的商贾大族,盯在身上的眼睛多着呢!想来消息不会有误。”

    “阿姐!你说咱们清清白白人家的姑娘,若真许了个那样的夫婿,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呀!管又管不住,忍又忍不了,难道你还真要和一群烟花女子共侍一夫,争个高低吗?”

    “而且……”

    “阿姐你附耳过来,这件事不好放在明面上说。”

    “我听大家讲啊,他好像还染了病……”

    “别看咱们平时打打闹闹的,可你毕竟是我的长姐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做妹妹的怎能眼看着你吃亏呢?”

    “你问我怎么办?这……我也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对了,要不然你吓吓爹和大哥!就说非要逼你成亲的话,你就服毒!他们心疼你,肯定不舍得让你死,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来,阿辞姐,这是我求着姨娘出去给你淘弄来的药粉……”

    “别担心,是假的,吃了也不会死人!你且对外说它是剧毒,拿着威胁一下爹。”

    “不行呀阿辞姐!你这样谁看了都不会相信的!要不然,你假装吃一吃,然后装一下中毒?反正是假药嘛!不会有事的……”

    ……

    往昔的画面一段段涌入脑中,从零散破碎的片段,逐渐串联的连贯流畅。

    宋辞身处其中,像是一场电影的观看者,却又很奇妙的像是亲历者,感受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动怒,哀怨,恨海难平……

    她猜,许是自己占用着原主身体的缘故,潜移默化间融入了这具躯壳的情绪,所以才会不自主的感同身受。

    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冤大头的事放到谁身上,心情应该都是一样的。

    她宋姝在二姨娘的教导下,自小就与宋辞合不来,整日明争暗踩,说什么都要压宋辞一头。怎的那日突然上演一出姐妹情深?苦口婆心的替她着想?

    原主性子怯懦柔和,遇事犹豫不决,但宋辞可不是。

    她将“风流传闻”、“假药粉”、“怂恿威胁”这几点联系在一起……很明显,这是不折不扣的教唆自杀。

    严重点说,这根本就是一场谋杀!

    哼,宋辞冷笑。

    真是好毒的计策啊!都说砒-霜毒?依她看,想出这计策的人,心肠比砒-霜还要毒上千倍万倍!

    而宋姝虽心机颇深,再怎么也只是个闺阁中的小姑娘,凭她一人就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策,并完美实施?宋辞不信。

    恰好宋姝曾提起过,那药是二姨娘帮忙寻来的,整个家中与宋姝共担荣辱的也只有她的生母二姨娘……

    母女二人一个是妾室,一个是庶女,谁在身份上都无法理直气壮的抬起头。于是便趁着提亲的时机,先设计让原主抵触成亲,随后用“假药”蛊惑原主,骗她说吃了也不会有事,让她对外宣称拿的是真毒药,要服毒自尽,威胁着家里同意退亲。

    结果原主把真药错当假药放心的吃了,毒发身亡。而另一边除二姨娘母女外,所有人听惯了她要服毒自尽的说辞,都对毒的真假毫无质疑。最后原主惨死,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到那二人的身上,后续,她们再徐徐图之。

    宋辞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们那么害怕她醒过来,怪不得要想方设法赶她走,怪不得几次三番强调宋辞是自愿服毒。

    只可惜,原主已经被她们害死了。

    所幸,她替原主重新活了过来。

    又可惜,她醒来后记忆缺失,错过了最佳的复仇时机,放她们逍遥法外如此之久。

    所幸,现在想起来,倒也还不算太晚。

    那些亏欠原主的,终有一天,她会分毫不差的全部讨回来。

    ——

    此时,站在东街人声鼎沸的中心,宋辞一对美艳的眸冷冷看着对方。

    话她说的很明白,宋姝也听懂了,不禁眼瞳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她在心底无声惊叫。

    自宋辞醒后,她明里暗里试探了很多次。不知是她这长姐胆小怕事,自认倒霉,还是头脑不灵光,没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反正这些日子以来,宋辞一直没有提及此事,更没有怨恨于她。

    久而久之,宋姝心里一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渐渐活得问心无愧顺理成章起来。

    没成想,宋辞不仅记得,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质问。

    宋姝一时语塞:“我,我给你什么解释?服毒不是你自己的意愿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一个自己的意愿。”宋辞扬起嘴角笑了笑,美则美矣,其中却无丝毫温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药,应该是你给我的吧?”

    宋姝矢口否认:“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我到哪去弄那玩意啊?你少空口白牙的诬陷于我!”

    她稳住心神,拿话诈她:“砒-霜的来源,整个镇上无非就那么几家,平时的用途又少之又少。要想知道是不是出自你和你姨娘之手,我一查便知……”

    宋姝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慌张了片刻,随后很快便恢复如常,甚至带着几丝得意与狡猾:“那就去查啊!你尽管查便是!若能查出来就赶紧带着证据去官府状告我!到时候是杀是剐,任凭处置!”

    宋辞一听这话,心里大概有了几分眉目。

    既然她底气这么足,敢如此张扬笃定的让宋辞去查,说明那砒-霜应该不是二姨娘亲自去买的。

    这里面,应该还另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经这样一闹,事情比之前设想的更加复杂,宋辞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揪不到明确的证据了,注定无法奈宋姝若何,只能回头慢慢梳理证据,等候来日方长。

    不过罪证敲定不了,并不代表宋姝就可以置身事外。

    宋辞不屑地睨一眼她这个庶妹,准备给她来个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你不是喜欢搞舆论压迫吗?那好,这次我就让你享个够。

    “正如你所说的,我可不是什么闲人。”宋辞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比你商贾大族的嫡长媳!我这小老百姓还要忙着赚钱呢!没工夫做那等闲事。”

    “不过……”她语句一顿,暗有所指:“成婚前二妹妹你‘特意’好心来告知我章公子风流,怂恿我用自尽来逼迫家中退亲,又‘贴心’将毒药送入我手中……”

    她特意咬重特意和贴心两个字眼,那副绝世美貌皮笑容不笑:“最后我差点毒死,凄惨被驱逐出家门,而你锦衣华服洋洋得意站在我面前,自顾自鼓吹身份高贵。”

    “哎。”宋辞轻飘飘摆摆手:“这点事,谁想不通啊。”

    说完,她还故作大度:“没关系,反正我不喜那个章公子是真,不想嫁去也是真。既然你那样心驰神往,让给你,也无关紧要。”

    “只是二妹妹,我让给你了,你也得凭自己本事将那个位置坐稳啊……费那么大劲,到头来若闹得鸡飞蛋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番话下来,人们心中的那杆秤已经偏的不能再偏,看向宋辞的时候眼里尽是怜惜与心疼,转到宋姝那边又恨不得剜心剔骨。

    实际上宋辞却没他们想象的那般洒脱。

    她不仅无法释怀,甚至将原本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说睚眦必报也好什么也好,总之,她学不会圣母,她永远爱憎分明。

    人呢,自私是常态,为了自己能过得更好,拼命向上爬,这本没错。

    可若是因自己的利益,反手去残害他人性命……之前置身事外时,宋辞听见了顶多出于三观,谴责加害者。

    现如今好巧不巧,竟有人间接加害到了自己头上,那就绝对不能忍了!

    要不是苦于没有证据,盲目的纠缠费力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否则宋辞一定不会放过她。

    就像宋姝说的那样,她一定会报官!

    对罪犯而言,杀也杀得,剐也剐得!宋辞绝不会心软手下留情。

    然宋姝却不知自家长姐换了个芯子,听她这么说,依旧当长姐像从前那般柔弱,不想多事,任凭她肆意拿捏。

    于是咬死口径不承认,并反过来加以污蔑:“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就是和这个男人私相授受,暗自许下终身,所以才不想嫁去章家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让尘同陆行川在后面用食完毕,淡定地看着前面争吵的两个女子。

    他优雅抬手用绣竹纹暗色方帕擦了擦嘴。

    面很美味,他能清晰品尝出其中极致的酸甜咸鲜,一时心情大好。

    可还没等细细品味那股快乐,一抬脸,便直直对上一只染着大红蔻丹的手指头。

    方向源自宋姝,尽头处指向陆行川……气势十足的犀利狠辣。

    “别狡辩了,承认吧!这个男人就是你的奸夫!否则他怎肯为你一出手便是二十两银子?”

    语毕,萧让尘眼角极其细微的扯了扯,漫不经心挑起一对狐狸眸看向身旁少年,意味隐约能品出一丝微妙的醋意。

    待视线收回,不屑地落在宋姝身上,他这才倨傲启口:“恕我冒昧,首先,我们与这位姑娘并不熟。其次,二十两银子,不过尔尔……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情吗?”

    陆行川撇撇嘴,也跟着帮腔:“就是!且不说今日咱们与宋姑娘只是第二次逢面,单说这银子……小爷在京城时,光是去望江楼吃顿饭,哪道菜不要个十两八两的?怎么区区二十两放在你口中,便成了一笔巨款了呢?”

    “啧啧!世道真是变了啊!付了二十两银子饭钱便能被断言有私情,难道情愫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轻贱的所在吗?”

    “甭说我与宋姑娘清清白白全无私情!就算退一步,我真的倾慕于宋姑娘……那也得是两百两千起步吧?”

    “说我拿二十两银子讨好人家姑娘,传出去我都嫌丢人!”

    陆行川边揶揄,边用手在脸前不屑地摆了一下。

    两位公子谈笑间,周身闪烁着华光溢彩,一个英朗张扬,一个美貌气度仿若天人,逼得宋姝面色发烫,羞愧到无处遁形。

    虽说她今日跑到宋辞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但不可否认,她骨子里仍旧存着不可磨灭的卑微。

    尤其正处于懵懂花季,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撒泼的样子,被两人嘲笑并反驳,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难受。

    “我……”宋姝低下头,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心乱如麻。

    她脑中思绪混乱,一团浆糊,匆匆对着宋辞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咱们的事还没完!”说完便拉着侍女掩面遁逃了。

    最后原地只余留一脸懵的宋辞,抱怨了一句:“什么东西啊!搞得乱七八糟没头没尾的……”

    叹完,迎面对上萧让尘与陆行川的视线。

    她短暂的放下与宋姝的恩怨,怀揣歉意的扯起嘴角尴尬笑笑:“不好意思啊……自家的破事,让二位看笑话了。”

    “无妨,这事本就是他们做得不对!宋姑娘坚守自己的原则,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便罢,其余不必放在心上。”陆行川下意识安慰客套,同时也是替萧让尘说话。

    话音刚落,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此次的主要目的,重新挑起视线试探性发问:“不过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最近惯听闻宋姑娘的美名,整个清晖镇乃至邻镇都在流传,称你的手艺精绝,无人可以相媲美。所以,宋姑娘是有什么独特的配方吗?再或是……加入了与众不同的调料?”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在夸赞她,包括宋辞都自认为这是一种褒赞。

    实则只有萧让尘和陆行川两人知道,这是他们私下里谈及过的话题。

    他们怀疑上次恢复知觉,是宋辞面里的某种调料误打误撞,对他的怪病起到了医治的作用。

    不然如何解释在摊位上还好好的,转眼回到府中又旧疾复发?

    宋辞满怀自信,点点头:“自然!炸酱面和油泼面皆为我的独创,用到的调料与分量都事先精心配比过,除了我,任何人都模仿不来!”

    果然如此!

    陆行川与萧让尘无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下肯定了那个判断。

    短短两句对话的空当,他就已经在琢磨搬来清晖镇定居的事宜了。

    既然他的病症无法宣之于口,又没有理由将人家尚处闺阁的姑娘聘请到自己府中……想来想去,她去不了,那只好他自己过来了。

    反正来日方长,他多来摊位上吃几次,久而久之总会治好自己的病。

    “好了,行川。”他站起身,似有若无轻抚平衣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走吧。”

    见萧让尘有意离去,陆行川了然他的想法,亦知道他那说一不二的性子。

    于是给他打着圆场,客气地跟宋辞告别:“宋姑娘,我们吃饱了,就不耽误你继续做生意了。”

    “今日先在此别过,待往后来日方长,我们得空便会来摊位上叨扰,还望到时候你别恼了我们才好!”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传入在场其他食客的耳中。

    一听说所谓的包场风波结束,宋辞又要开始重新做生意,食客们立刻争先恐后的挤到摊前。

    “宋姑娘!人家公子都这么说了,你可千万不能就这么收摊!”

    “我排第一个!”“我第二个!”

    “你们要不要脸啊!分明我才是第一个!”

    “不管!我铜板都已经递过去了!”

    宋辞在人潮翻涌的嘈杂中,看向陆行川:“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只要我在这,随时欢迎你们来光顾!”

    给了陆行川该有的回应,她连忙转过头,平复这边的场面:“大家别急别急!最开始的顺序我都记得,咱们还按照刚才的来。”

    “适才那位陆公子已经付了二十两银子,说好的包下今天的摊位,这些面,本都该是他的……但是陆公子大方,没有多占,反倒让我继续做生意。”

    “一来,是承了这位公子的情,我总不能赚了钱还两头吃呀,大家说对吧?”

    “二来呢,也是借陆公子的面子,让我能有机会感谢诸位叔叔伯伯、叔叔婶婶,以及兄弟姐妹们的关照与支持。”

    “所以余下的面,我就不收大家伙的银子了!我且算一下还剩了多少原料,尽可能多分出几分,免费请大家品尝。”

    “不过还请大家多担待!得到了的别介意分量多少。没得到的也不要生气,反正我每天都会出摊,以后凡是今日没有排到的,再来关顾时我一定加赠小菜,以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喜爱和包容。”

    宋辞笑意盈盈,落落大方,窈窕的美人身上褪尽优柔寡断,尽显爽利。

    食客们见了无人不为其倾心,你一言他一语的附和。

    “真是谢谢宋姑娘了!”“宋姑娘真是人美心又善!”

    她赶紧推辞:“别谢我,要谢就谢这位公子吧,都是托他的福才能请大家的。”

    于是场上又是一片对陆行川的吹捧夸赞。

    他那个人,吊儿郎当已成常态,今日乍然被火热的夸赞所包围,一时间格外无所适从,简单与宋辞说了两句,便立刻脚下生风,逃之夭夭。

    宋辞摇着头无奈笑了笑,然后将剩下的面条煮好,尽可能在吃好的程度上分出更多的份数,制成两种面分给大家。

    这是在场很多人第一次吃油泼面,从心怀忐忑,到起初难以适应,最后品出滋味,被那辣意催得上瘾,一发不可收拾。

    她等着大家伙儿吃完,收回碗筷,这才与钱婆婆提着碗盘篓和空空的食盒回家。

    因为面类吃起来不费时间,所以前后倒也没耽搁多久。

    直到她提着食盒离开这一条街,拐弯的时候,余光里冷不防瞟到一个鬼祟尾随的身影。

    宋辞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那二十两银子,一股后怕不禁涌上心头……

    “婆婆,我们快些走!”她压低视线,避开街上行人的目光,把头浅浅埋在身前。

    待来到一处人烟稀疏的街角时,尾随的男子很明显快步上前,前面亦有人在接应,一前一后夹击拦截。

    宋辞心中暗叫不好,正想着要不要扔下食盒逃跑。毕竟保住小命和那二十两银子才是正经事,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后来一想钱婆婆腿脚不如她利索,而那两个人年轻力壮,真要落到他们手里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行!不能扔下钱婆婆!

    实在不行,拼个鱼死网破?

    她咬紧牙关,攥着食盒提手的掌心微微发汗,十指捏紧又松开,不安的在上面摩挲。

    这时,侧后方两道身影顺势与她行进的路线合并,一左,一右,非常流畅自然的并肩走至她的身旁。

    宋辞犹如受惊的雏鸟般回过头,刚准备形势所迫下反击……

    可当她看到那副面孔,还未来得及做出的动作便原地止住。

    “怎么是你们!?”

    陆行川的恣意,萧让尘的淡漠,此刻看上去,竟那样的让人充满安全感。

    “别怕,我……”萧让尘终于鼓起勇气率先打破沉寂,可说至一半,终究还是硬生生转了个弯:“我们,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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