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啊.......”

    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我的声音尖利得像是刀刃，划得我的手和脸颊鲜血淋漓，血液沿着我的虎口不停留下来，滴到Berserker的衣服上。

    布鲁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慢慢地抬头，盯着那两条“小狗”看了会儿，试图从他们破烂脏污的制服、他们扭曲狂乱的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模样：“那是......达米安......和提姆吗......？”

    他苦笑了一声，像是在嚎哭求救，又像是在自嘲：“不.......那是.......被我亲手拉进地狱的孩子们。”

    然后在疯狂和理智的间隙中，作为Berserker被召唤的布鲁斯·韦恩向我讲述了一个悲惨的故事：在他的世界，小丑杀死了所有反派和詹姆斯·戈登警长，然后抓住了他。

    我已经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然而他突然又开始抽搐着笑起来，掀翻了我之后扯着两位罗宾往地上按，他们麻木地在骨头被折断的嘎吱嘎吱声中一动不动，Berserker一边折磨他们，一边笑着大声对我说：“然后我就像这样把他杀掉了！我赢了他！”

    “不.......”我痛苦地挤出一个单词来，“你杀了小丑......你越过了那条线.....”

    “是的，就算他绑架了哥谭市所有父母双全的独生子家庭，在我面前把大人全部枪////杀了、又一边给其他人注入笑气毒素又如何！最后活下来的人是我，取得胜利的人永远是蝙蝠侠！”

    我听不下去了，我将眼泪狠狠地憋回去，打断了兴致勃勃讲述自己怎么杀掉了自己所有助手、将阿尔弗雷德和达米安转化，再将感染了小丑病毒的孩子变成狂笑罗宾的Berserker，或者，我应该叫他“狂笑之蝠”。

    在我不知所措地拦在狂笑之蝠前面的时候，斯蒂芬妮虚弱地喊道：“铁骑......让蝙蝠侠恢复理智吧，拜托了......”

    我从混乱和害怕中勉强恢复了一丝神智，立马开始对他施加【未名之星】，再次让他身上恐怖混乱的气息褪去。

    布鲁斯摇晃着走到了我面前，静静地盯着我被血迹和灰尘弄得脏兮兮的脸看，轻声开口：“这个世界的我大概会很幸福......？”

    不等我回答，他稍微弯了弯腰，让他灵核的位置露了出来。

    “杀了我，”他低声请求，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流过我充满铁锈腥味的嘴唇，“趁我现在还有理智......快杀了我。”

    *

    “我做不到......”

    骑兵喃喃地说着，握紧了她手中的剑////枪，她的脸色因为多次使用【未名之星】、魔力值锐减而变得有些苍白。

    布鲁斯·韦恩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的目光从地上躺着，被剑///枪抵住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上移开，落到阿德拉痛苦的脸上。

    “铁骑？你还好吗？”

    “蝙蝠侠，法尔科内召唤出了平行世界的.......”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声音里的哽咽，慢慢地说道，“他......他被小丑毁了。他失去了理智.......”

    【未名之星】的驱散负面状态效果再一次消失，狂笑之蝠狞笑着扑向了布鲁斯·韦恩，布鲁斯毫不犹豫冲上去，两人搏斗起来，阿德拉想要阻止他们，却不知道从何入手。

    她再次使用技能，狂笑之蝠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他的脸色变得灰败，浑浊的眼睛里居然带着一丝释然。

    “我已经是被扭曲了意志，强行召唤至此的死///灵，”他低声说着，手覆盖在自己的灵核之上，“我准备了杀死自己的计划，但是他也准备了防止我自杀的后手。一旦我捏碎灵核，我就会被动解放宝具，将整个哥谭.....不，整个地球，乃至整个银河系拉入黑暗深渊......”

    阿德拉捂住自己的嘴巴，一眨眼，泪水就滴到手背上，隔着手套都能感到泪水炙热，血液冰冷。布鲁斯·韦恩默默地听另一个自己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他的故事，闭上眼睛再睁开后，他把手搭在了阿德拉的肩膀。

    “——铁骑。”

    女孩子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阿德拉仓皇地抬起头，蓝紫色的眼睛里全是哀求和抗拒。

    布鲁斯咽下喉咙里的苦涩和歉意，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把上面干涸的血迹和泪水擦掉：“为了住在这里的普通人.......我很抱歉。”

    她愣住了，然后垂下头，小声啜泣着，双手慢慢地攥紧手中的剑////枪，蝙蝠侠往后退了一步，将地上坐着的小女孩一并拎起带走，撤退到了后方的安全区。

    蓝紫色的光点慢慢汇聚成白金色河流，缠绕在枪//尖，像无数颗星星变成火焰淌下来，地板上的血迹是焦黑的铁锈。

    阿德拉抬头望向狂笑蝙蝠时，房间里寂静了一瞬，随后光芒照耀了至暗的黑夜，光束变成温柔的刀剑刺穿了另一个布鲁斯·韦恩的灵核，悄无声息。

    温暖的光芒中Berserker慢慢阖上了眼睛，脸上居然是宁静和安详。两位狂笑罗宾静静伏在他手边，三人一起化作了灰暗的光点，飘散在房间里。阿德拉伸手去捞，只捞到一手虚无。

    斯蒂芬妮想走过去牵她的手，被蝙蝠侠拦住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她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撑着膝盖站直时，声音里已经听不见哭腔，阿德拉伸手摸着耳边的通讯器，轻声问自己的同伴状况如何。

    “.......超级小子受了点伤，我让他去另一个安全屋，罗宾说他在路上，不过我叫他不用过来了，直接在安全屋碰头，”铁骑轻轻地说完，伸手将斯蒂芬妮揽了过来，“这是斯蒂芬妮·布朗。这件事是她告诉我们的，如果没有她，我们不一定能及时发现法尔科内在搞小动作，Berserker被召唤出来之后就会跑出去闹事，损失会更大——”

    “蝙蝠侠......”小女孩紧紧抓住阿德拉的手，不安地抬头看着布鲁斯，“你和他是同一个人，你们都是布鲁斯·韦恩！”

    阿德拉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这是一个小秘密，可以为我们保守它吗？”

    斯蒂芬妮立刻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地点着脑袋，布鲁斯沉沉地长叹一声，他本来应该指责阿德拉贸贸然留下一个小女孩，还把她牵扯进战斗中。

    但看到铁骑脖子上被披风半掩的淤青，他最后还是沉默了。

    “.......我们先回韦恩庄园，”布鲁斯说道，“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她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盯着布鲁斯的脸说：“......你会变成他那样吗？”

    “不会，”布鲁斯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电脑里的那些秘密文件夹，又想起狂笑之蝠所说的他找到了阻止自己自杀的手段，心脏不免沉了一沉，“正义联盟会阻止我的。”

    他说完之后拍拍铁骑的后背，等她情绪平复下来。阿德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小声说道：“......好，我相信你。”

    *

    我并不想回韦恩庄园。我现在头脑很乱，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我不想让阿尔弗雷德担心。

    于是我以先去安全屋和超凡双子汇合为由拒绝了布鲁斯，但斯蒂芬妮紧紧攥着我披风的一角，说什么都不愿意跟着布鲁斯走。

    我没办法，只好又接通了罗宾的通讯：“斯蒂芬妮被布鲁斯发现了，他要我带着她先回去。你那边怎么样？”

    “我没事，超级小子死不了，对面的氪石子/////弹是水/////货，他就受了点皮肉伤而已，”达米安冷酷的话语伴随着乔纳森在那边大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来，稍微冲淡了一点我心头的痛苦和压抑，“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他就可以滚了。”

    “好，”我低声说，“你搞定了之后快点回来。”

    我们在沉默中回了韦恩大宅，我把斯蒂芬妮交给了阿尔弗雷德，连简单介绍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在他担忧的眼神中，像一个在大地上游荡的幽灵一样飘上了二楼，一头栽进了浴缸里面，将热水开到最大，闭眼躺在淋浴喷头下面，任由水温浸泡着我被血和尘土冻结的身子。

    也不知道我躺了多久，我的意识随着水流静静流淌，意识朦胧之际，我听见浴室门被敲响了。

    “阿德拉？你在里面吗？”

    我撑着上半身从浴缸里坐起来，关掉了淋浴喷头：“我在。”

    “快点洗完出来，阿福做了宵夜，是你最喜欢的约克郡布丁和烤牛肉.......”

    “不，我不饿，”我慢慢脱掉被水浸泡的衣服和鞋子，将它们丢在地上，换上睡裙，把毛巾盖在脑袋上随便擦了两把，“把我那份给斯蒂芬妮吧。或者你吃掉也可以。”

    寂静再一次覆盖了房间，过了好久之后，我才听到达米安的声音传来：“今晚发生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我继续机械地擦着头发，然后打开门走出去。达米安还站在门框旁边，他眉头紧皱地看着我，一双绿眼睛里面全是担忧。

    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半天才吐出一句话：“.......说出来吧，你会感觉好一些的。”

    我低下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杀了Berserker，他是平行世界的布鲁斯。他被小丑感染了病毒，变成了疯子......为了不让他释放宝具，蝙蝠侠让我杀了他。”